《中央車站》被認爲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影片”之一。

在豆瓣,8.8萬人給它打分8.7。

榮獲柏林影展1998年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銀熊獎,

1998年金球獎最佳外語片以及1998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及女主角提名。

這麼開篇,我不免又落入了俗套,企圖用獲獎證明此片的成就。然而獲獎並不能說明什麼,一定要看過才知道到底好在哪裏。我想讓你知道的是,這是一部難得的好電影。

說它難得,一是極少有機會看到巴西電影,二是極少有機會看到這麼有思想的電影。

巴西電影《中央車站》被世界各地的影評人譽爲“全世界最好看的電影”之一。

人們對於這部影片的評語是:《中央車站》的不平凡處在於,它是這樣一部片子:當它觸及到你的內心的時候,它在與你的大腦對話。

里約熱內盧,南半球最大的都市。中央車站,罪惡天堂,文盲衆多。

片頭的一個情節令我震驚,一個青年偷竊了一件小東西,被人追到後當場槍殺,而人們似乎早已習以爲常。

有位叫多拉的老婦人,大家叫她多娜夫人,她擺着一個小攤子,代人寫信謀生。專爲來來往往、目不識丁的旅客代寫家書。寫一封信收1塊錢,如果需要代寄,就再加1塊。

經她寄出的信大多有去無回,一部分原因是寫信者所寄非人,一部分原因是郵政系統相當糟糕,還有一部分是因爲多拉夫人,凡是她認爲收不到回信的信件,不必浪費郵費,一律一撕了之。

每一天,她要面對各種各樣的人向她傾訴着自己的希望,並相信她能把這些希望帶給不同的對象:愛人、親人、朋友、甚至是天主……

可是她把這些希望寫成信,卻很少寄出——有人在乎嗎,希望又在哪兒?她想。

直到有一天,一個名叫約書亞的男孩兒進入了她的生活。

約書亞就是那個孤兒,他在車站流浪,想去遠方找父親。母親死前,曾請多拉夫人寫信給那個不靠譜的父親。擺在多拉夫人面前有兩個選擇,首先是漠視孤兒的存在。

她起初就是這樣做的,黑幫老大提出把孤兒賣給福利院,據說福利院暗地裏從事買賣人體器官的勾搭。

她接過贓款,瞬間兩眼放光。那時,她不顧男孩死活,只知道迫不及待地數錢…

是的,多拉夫人夥同黑幫老大把孤兒賣了,買了一臺新電視,而後她又違不過良心的譴責,回身又把孤兒救了。爲了這點良心的慰安,她被黑幫老大追殺,再也不能在中央車站代人寫信。現在她只有一個選擇:帶孤兒上路,尋找他未曾謀面的父親。

故事從這裏啓程,多娜夫人帶着孤兒約書亞尋找他的父親木匠耶穌。

《聖經》裏的耶穌也是木匠,心靈手巧,會打製各種傢俱,和約書亞口中的父親如出一轍。

電影前半段,很多人會懷疑父親是否真的存在?

這個父親,是不是因爲母親安娜面對兒子的疑問,隨口從《聖經》編出的拙劣謊言?

他們此行能否找到耶穌呢?抵達目的之前,一切都是問號。

導演沃爾特薩勒斯(Walter Salles)是巴西傑出的紀錄片和故事片導演,他素以探討“放逐與尋找自我認同”的主題而著稱於世界影壇。

在選角的時候,沃爾特挑選了很多藝校裏的學生,但都不夠滿意。

直到碰到了擦鞋爲生的文尼西斯。

他懇求:就算您不需要擦鞋,能不能借點錢,我一天沒喫東西了,我保證一週後還您…

導演隨手掏出幾枚硬幣,就把這事兒忘了。誰知道,半個月後,這個小男孩在街頭叫住他,真的把錢還了回來。

沃爾特再次端詳面前的小男孩,忽然發現他很符合自己腦海中構想的小男孩主人公的角色形象。

沃爾特把幾枚硬幣塞進小男孩衣兜裏:“這點零錢是我誠心誠意給你的,就不用還了。”沃爾特神祕的一笑,又說,“明天你到市中心的影業公司導演辦公室來找我,我會給你一個很大的驚喜。”第二天一大早,門衛就告訴沃爾特,說外面來了一大羣孩子。他詫異的出去一看,就見那個小男孩興奮的跑過來,一臉天真的說:“先生,這些孩子都是同我一樣沒有父母的流浪孩子,他們也渴望有驚喜!”

沃爾特真沒想到一個窮困流浪的孩子竟會有一顆如此善良的心!通過反覆觀察和篩選,沃爾特發現在這些孩子中,確實有幾個比小男孩更機靈,更適合出演劇本中的小主人公,但他最後還是隻把小男孩留了下來,並且在錄用合同的免試原因一欄中只寫了這樣幾個字:善良無須考覈!因爲他覺的他很善良,在自己面臨困境的時候,卻把本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希望,無私的分享給別人,這是怎樣的一種善良啊!而電影中的孩子,正是這樣一個善良、博大、無私的人。

這個小男孩叫文尼斯基。在沃爾特的執導下,文尼斯基在劇中成功扮演了小男孩主人公的角色。

有一張《中央車站》的海報是這樣介紹這部影片的:“男孩要尋找他的父親,女人要尋找她的歸依,而這個國家,要尋找它的家園。”

前兩者在表層情節上就可以找到,而後者就要結合巴西的社會現實了。

正像本片導演所說:隨着工業化造成的人口的流動,近30年來沒有一個國家像巴西這樣經受了這麼多痛苦的改變。特別是90年代以來,失敗的經濟計劃使80多萬青年背井離鄉,由此引起的社會動盪和人們心理的失衡可想而知。這一失衡的社會帶給人們的感受是痛苦的。人們渴望在現實和傳統中去尋找一個支點。

從片中,我們可以看到,朵拉帶着約書亞,進行的是一次前往貧窮而古老的巴西的旅行。

他們常常要坐上一天一夜的長途車,沿途,經過的,是沒有瀝青和路牌的路…

只有荒蕪的巴西鄉村,沙漠化的村莊,朝拜的人羣,滄桑堅定的歌聲,一幕幕展現在我們的眼前,哀傷,無助,然後慣性的追尋...

影片就試圖給出一個答案:只有挖掘出藏在內心深處的“善”與“美”,讓這個社會充滿這人情和人性,才能重建起美好的精神家園。

影片中不時出現的聖蹟也一直在提醒人們:巴西是一個爲上帝所許諾的聖地,它是一定可以復興的!

比如,朵拉在路上碰到的司機,在他的車頭和車尾,分別印着:“與上帝同在”,“我主宰我的命運”…

女主角菲南妲蒙坦納葛羅(飾朵拉)被公認爲“巴西最偉大的女演員之一”,是第一個也是唯一被奧斯卡提名的巴西女演員。

在這部電影中,這位既不年輕又不貌美的女演員向我們展示了不凡的演技,她的眼神和形體處理得恰到好處,而她對於人物內心的把握,深刻而富有層次,影片結束了,她的銀幕形象卻開始了在我們記憶中的駐紮。

這趟旅程不僅是孤兒約書亞尋找父親的過程,也是他尋找家園的歸程,嘈雜擁擠的中央車站是迷失的人間,充滿墮落,多拉夫人多年身處其中,學會了一身塵埃裏打滾的生存本領,直到約書亞的出現,領她走出人間、走向天國。

一開始,兩人總是爭爭吵吵,朵拉罵約書亞是個“讓人討厭的壞孩子。

而約書亞則回敬朵拉是個“不抹口紅,面目可憎的老太婆”……

然而隨着長途汽車奔馳在廣袤的巴西大地上,約書亞與朵拉之間的感情也在慢慢地發生着變化。

約書亞不再憎惡這個兇惡的婆婆,而朵拉也逐漸尋回了她淡忘多年的溫柔情感,兩人之間萌生了母子一般的依戀。

當朵拉遇到那個卡車司機,朵拉以爲遇到了自己愛情,她用借來的口紅來打扮自己,當朵拉失望的坐在哪裏時,小約書亞捧着她的臉告訴她口紅很漂亮,這對朵拉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慰。

當影片結尾小約書亞追出去的時候,有一種最原始、真摯的情感慢慢浮現。

最後孩子追着她的汽車一路跑,然後她一直難以抑制的哭泣,我也難以抑制的落淚...

她也哭了,不只是爲了與那個孩子的離別,更是爲了她可以穿着新衣上路了,那新衣,是她和那個孩子又一次爲人書寫希望並把信全部寄出後,孩子用誠實的勞動所得爲她購買的。

他讓她發現了人生的美麗,並將照亮她今後的生活,會提醒她:希望是存在的,只是它需要我們相信它的存在,相信尋找的過程,相信尋找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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