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張偉

9月25日, 攜程集團(納斯達克股票代碼:TCOM)公佈了截至2020年6月30日第二季度未經審計的財務業績。

財報顯示,攜程第二季度的淨營業收入爲32億元,收入遠超公司一季度給出的業績指引;歸屬於攜程集團股東的淨虧損爲4.76億元人民幣,相比第一季度環比收窄91.19%。

顯然,對於攜程而言,這是一份不錯的年中成績單。該份財報不僅意味着攜程正走出疫情的陰霾,也代表其主營營業務迅速修復。作爲少有的能夠保持持續盈利的互聯網企業,攜程表現出了其強勁的韌性。

作爲國內第一批崛起的老牌互聯網企業,也是在線旅遊行業不倒的旗幟,已經21歲的攜程可謂是經歷了中國互聯網發展的全過程。從彼時的意氣風發,到當下的一家獨大甚至可以主導行業發展,在後疫情時代的關鍵節點,重新審視攜程——現實主義者的攜程,正與其信奉的適者生存的信條一道,面臨着一場信仰危機:短期內的向好,難掩對於未來的恐懼。

疫情之下,攜程自救

對於攜程而言,突如其來的疫情,如同一記重拳迎面砸來。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在線旅遊行業的一場生死大考。經歷了激進擴張的攜程,更是進入了至暗時刻。

攜程財報顯示,攜程網第一季度淨營收爲47億元人民幣(約合6.69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相比下降42%,與上一季度相比下降43%;歸屬於公司股東的淨虧損爲54億元人民幣(約合7.54億美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歸屬於公司股東的淨利潤爲46億元人民幣,上一季度歸屬於股東的淨利潤爲20億元人民幣。

公開資料顯示,2020年初爆發新冠肺炎疫情之後,攜程累計退訂數千萬訂單,涉及金額超310億元。在酒店領域,2020年3月,攜程投資的單體酒店輕連鎖品牌——無疆酒店宣告停止運營。酒店停止運營,攜程的3000萬美元的投資或“打水漂”。

面對危局,現實主義者攜程也展開了雷厲風行的自救之旅。

自救的第一步是降薪。公開報道顯示,自3月起,攜程聯合創始人、董事局主席梁建章和孫潔開始0薪;高管層也提出自願降薪,最低半薪,直至行業恢復;其他員工暫緩漲薪;服務部一線員工可正常調漲薪資。在第二季度的財報上,僅高管降薪一項,便讓管理費用同比下降37%。

疫情之下,選擇了過苦日子的攜程,營業成本也有了極大的降幅。其中,產品開發費用爲18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32%;銷售與市場營銷費用爲6.61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69%。

除了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攜程也嘗試多種方式的自救。攜程還創造性地以“BOSS直播”的形式重新觸達用戶,並穿越了“國內遊恢復”到“跨省遊放開”的完整週期,取得了“品效合一”的營銷成果。

數據顯示,截至9月23日,包括“BOSS直播”、“週末探店”直播、“境外本地”直播在內的攜程直播矩陣所創造的交易額累計超過17億元,酒店銷售峯值1分鐘售出8000間夜。6個月來,攜程直播的觀看人數累計超過1億人次。直播間內新用戶的佔比超過10%,復購2次以上的用戶佔比超過60%。

在困難和危機面前,不等不靠的攜程表現可謂是可圈可點。從自救的意義而言,攜程的臨機應變和果決的處事風格,確實值得稱道。正如攜程CEO孫潔所說,“疫情並未使旅行需求消亡,它只是被延後”。

熬過了近憂,攜程還有遠慮

隨着國內疫情控制的向好,人們出行需求的激增,旅遊行業整體的復甦,讓攜程熬過了近憂。事實上,隨着旅遊行業整體的向好,沒有被疫情打垮的巨人,可能更加強大。

攜程創始人梁建章樂觀地表示:“我相信,疫情給我們帶來了獨特的機遇,讓我們能夠在一些主要的出國遊市場取得領先地位。而同時,我們也乘着國內遊市場回溫的勢頭,進而整體而言,我們的業務是在不斷恢復的。而一旦國際市場重新全面開啓,我們將大範圍地佔據國際市場領先位置。”

但事實上,熬過了近憂的攜程,依然有遠慮。甚至,來自未來的詰難影響要遠甚於此次疫情。而攜程的遠慮在於,在追逐利潤的時候,其放棄了對底線的堅守。

梁建章曾自豪地宣稱,“攜程的血液裏流淌着盈利的基因”。

2013年,梁建章回到攜程後爲了提高戰鬥力,把公司劃分爲業務單元,每個單元有自己的自主權,盈虧能力與收入獎金掛鉤。金錢的導向非常明確。爲了追求利潤,捆綁銷售、大數據殺熟的手段都被用上了,用戶體驗被犧牲。也就是從那時起,關於攜程的負面評價就不時爆出。可以說,一路做大的攜程,也在成長的過程中被罵了一路。

攜程的不友好,不僅是面對C端用戶。對於酒店的合作伙伴,攜程也表現出了強勢和傲慢。

攜程在合併藝龍和去哪兒,一家獨大之後,開始提高酒店的佣金率,大部分酒店佣金變成了10%-15%,少數高端酒店抽成達到20%。有從事酒店分銷的業內人曾對媒體表示,“攜程肆無忌憚賺錢高佣金,酒店非常被動。”

在用戶、酒店和平臺構成的利益關係中,利潤至上的攜程追求的是通喫。已經成爲巨頭的攜程似乎早已沒有了當年從用戶角度出發的初心。這不僅會造成用戶與合作伙伴的離心離德,更會讓自身陷入增長的困境。2019年,攜程的總營收上,攜程的增速已經跌到了危險的15%,和2018年持平,而在具體業務上,步伐也顯得遲鈍。

流量巨頭崛起,霸主地位不穩

無論是體量規模還是營業能力,攜程都是在線旅遊行業當中當之無愧的霸主。但事實上,攜程的行業一哥地位坐得並不穩當。

新的互聯網流量巨頭的跨界,正在侵蝕攜程的固有市場份額。依託外賣市場的龐大青年客戶流量羣體,美團的在線旅遊業務正在迅速崛起,尤其是在酒店預定方面,發展勢頭極其兇猛。

以間夜量(入住房間數*入住天數)作爲指標,美團2018年已經達到2.8億,2019年第一季度就超過3億,而攜程已不再公佈這方面數據。有業內人士認爲,美團在酒店住宿量上已經超過攜程。

而在機票預定領域,飛豬也攜巨大的流量和資金入局。目前,在機票方面,飛豬成爲十幾家航空公司的一個直銷平臺,同價同權。而依託支付寶龐大的流量基礎,在這一服務品類當中,攜程也並無太多的優勢可言。

住宿、交通兩大支柱產業被分食,對於攜程而言如同失血。如果說面臨途牛、國旅等早期的競爭對手,攜程還有資本優勢,面對美團系、阿里系這樣更爲兇悍的對手,攜程此前的燒錢打法也未必能夠奏效。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美團和飛豬所錨定的客戶羣體是更具年齡優勢的年輕人羣體。如果無法形成行之有效的觸達這部分羣體,攜程的未來仍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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