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華日軍齋藤邦雄,1941年7月至1945年6月,在日本陸軍63師團步兵66旅團司令部傳令班任職,在他戰後寫的《陸軍步兵漫畫物語》一書中,自爆屢次被打。

他有一個親密戰友,代號M,和他一個地方,並在同一年被召入伍的。在高崎聯隊新兵訓練基地,兩人比較親近。但這個M平時行動遲緩、說話含糊不清,腦子也不好使。

這3條在部隊裏,捱上一條就是挨 打的命,但他3條全佔了,所以他經常被班長、老兵“教育”,一連幾天扇耳 光,臉都被打 變形了。

由於部隊採取連坐式管理,常常是M一人犯錯,所有人都會被牽連,一同挨 打受罰。時間長了,大家都開始疏遠他。

但齋藤邦雄因爲同樣很笨的緣故,有些同病相憐,沒有嫌棄他,反而有一些同情和關心。

一次,訓練間隙休息時,M突然向他使了個眼神,拉他去附近公園的廁所,齋藤不解,跟着他來到廁所。這時,平素動作笨拙遲緩的M,突然敏捷起來,迅速從廁所門繞到一旁,哧溜一下來到廁所的背面。

齋藤跟過去,見M從旁邊的樹蔭下打開一個箱子,從裏面拿出了幾個帶餡的糯米餅(大福餅)。原來,M的老家就在訓練場附近,家人和他約定在這裏給他悄悄送些好喫的。

兩人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偷偷地喫完後,一起唱着軍歌歸了隊。

不料,這個小事被一個藏在廁所的上等兵發現,當晚,兩人就捱了“特級巴 掌”,被打得嘴角都開裂了。而且其他新兵儘管沒有喫着糯米餅,也一併被打。

“真是對不住了,“晚上熄燈後,M哭着向大家道歉說,”這次的事我一定會補償的,下次我請大家喫大福餅……”

後來,M和齋藤分到一個山區的警備隊,在一個陣地上當兵。但由於其動作遲緩,仍然接二連三地把事情搞砸,屢屢被打。部隊後來把他單獨調走,不久,M就死在了戰場,成爲那一批入伍士兵中第一個“犧牲”的新兵。

M的遭遇一度令齋藤不解,想起廁所偷喫糯米餅時的身影,感覺他不應該是一個天生遲緩的人,或許他厭倦部隊的打仗,故意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消極對抗。

齋藤曝出的這個小事,再次印證了日軍部隊的暴 虐文化:暴 力,在這裏是每日洗禮的家常便飯。

要說這軍營暴 力現象,一點也不奇怪,世界各國軍營文化都多少有之。麥克阿瑟在西點軍校差點也被老兵打 殘。

它通行各國禁而不絕的硬道理,就在於:不少老兵認爲,一定的暴 力是必須的,它以常人體會不到的痛苦鍛鍊人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另外,它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是,讓新兵領會“服從”是軍人不問理由的天職。

但日軍的殘 暴世界髮指,日軍軍營的暴 虐毆 打,更是無理由無極限,令人瞠目。M因爲違犯軍紀,私自喫了點家人送的食品,就全班連坐被毆 打,是一種違揹人 性、無視人 倫親情的殘 暴管理。

在多個日本老兵的回憶中,我們不難發現日軍暴 虐與他國的不同之處,M的遭遇只是其中一例。其最大的不同,並不是漠視人倫的一味殘 忍,而是毫無信仰的暴 力必須。

衆所周知,日本對外侵略擴張,行的是天下非正義之事。而軍隊打仗,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正義之心,這決定了將士們的戰鬥心理、作戰意志。毫無疑問,日軍在這方面是站不住腳的。

我們常在歐美電影大片中看到這樣的情景:戰爭開始前,一位長官充滿激情地在前面演講動員,大家振臂高呼,Fight For Freedom!

中國抗戰,不需要煽動動員,保家衛國,匹夫有責,人人都甘願獻上自己的一身熱血,拼死也要把敵寇趕出中國。

但日本會怎麼動員呢?“爲天皇而戰!”

他們沒有正義之心,只能靠高高在上的天皇來麻痹士兵。天皇個人是怎麼下達作戰命令的,是否鼓勵殺 戮在此不必考慮,可以肯定的是,萬事只要掛上天皇二字,就成了任何日軍士兵赴死的理由。

這也是日軍每個日夜必須背誦《軍人敕諭》的原因。

然而,虛無天皇之神的旨意,與發自內心的積極執行,還是有天壤之別的,被動的接受聖意約束,與主動保家衛國,永遠不可同日而語,尊敬一個人和追求一個人是完全不同的。說白了,看似尊崇天皇的日軍士兵,內心並沒信仰。

爲了保持對作戰命令的積極執行,日軍就需要特別的意志來維護這一機器運轉,這時,暴力就顯得至關重要。

日本士兵若槻泰雄戰後研究認爲,日本軍營內部堅持暴力治軍,有3個因果:

一是保持信仰:執行聖意不力,必須暴 力懲戒;

二是維持軍紀:作爲日常管理工具,暴力必須被敬畏,所以要狠 打、打 痛;

三是樹立權威:上級對下級如何管理?命令!正確的命令無法彰顯上級權威,無理由或錯誤理由下的命令纔是試金石,在此情況下,暴力就是唯一的理由。

在這樣的因果關係中,日軍暴力變得異常摧 殘人 性。也只有摧 殘了人 性,才能實現去侵略殺 戮他國人民的目的。

一名日軍在被教育走向魔鬼的過程中,曾經寫下這樣的話:

“生活的一切都有鐵的紀律,都充斥着暴 力。其背後是服從,是欺 騙。”“叫 罵、毆 打、服從,以及奴隸般的無抵抗……要戴上被人強行馴 化成膽怯與不安的動物擁有的無可奈何的假面。”“生活僅僅是不時的飲食和排 泄的單調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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