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以蟬爲意象的詩詞

從古至今,蟬的形象似乎充斥着人類生活的點點滴滴,不論是配飾還是用品,我們總能發現蟬的影子。而以蟬的形象構造的物品也是源遠流長,其原型物品最早岀現在紅山文化遺址當中,是一枚玉蟬其體型較大,身體有穿孔,用環形圓圈活中的蟬。

而且古代文人們有這種貴生重生,哀往悼逝的生命觀與古人的時間觀又緊密地聯繫起來,因爲只有對時間觀念有了充分的認識,纔會更加珍視自己的生命。而那些被吟詠的蟬便擁有着文人們的生命意識,凝聚着古代士人嘆時傷逝的生命體驗,這些蟬便是他們生命意識的外化。

但爲什麼蟬成爲了文人們生命意識的載體呢?這是因爲對於作爲自然界一部分的人來說生命只有一次,就如同春秋更迭。到了秋季便有臨近末路的感嘆;而蟬這種動物到了盛夏才變成蟲到了秋季便要死去,生命是極其短暫的。

所以,當人們聽到蟬的聲聲高吟,變知道秋天即將到來,這也就因此觸動了生命感慨的那根弦,生出了人生短暫的無限愁苦。古代文人們對於蟬生命短暫的感嘆很早就有了,如莊子的“嬉姑不知春秋” 是生命短促的象徵。西晉傅鹹的《鳴蜩賦》中蟬聲被賦予了惜時嘆逝的感慨。

在中國古代詩文中向來就有“傷春悲秋”之說,這主要是由中國文人的特殊情感所決定的。當我們翻閱那些文人的生平時候發現,中國古代文人大多是懷才不遇、生活潦倒、心情苦悶的文人士大夫,當他們的政治無法實現抱負、在生活上無以充飢的時候,那種鬱悶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因此他們不免要寓於他物來抒發自己無處發泄的情感。

春天萬物萌生象徵着新的開始,當詩人看到這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又聯想到了自己的碌碌無爲,心中的強烈反差必會產生傷春之感;秋天則是收穫的季節,乂是將近冬天的時候,看到那凋零的落葉,文人們一方面感嘆歲月不饒人,另一方面也爲自己一事無成所慨嘆,這樣就會產生悲秋的情緒。

蟬意象的文化探源——爲什麼在古人生活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1.有巫術靈物背後的文化之源——死後風俗

古人死後口中所含之物,多爲玉製。據目前考古資料所知,我國從新石器時代後期,已有 在喪葬中用此物的習俗。現今所見最早的玲蟬古墓,當屬發現於1953年大司空村商墓的第289號、第 233號;洛陽中州路816號周墓、洋西張家坡周墓亦有珞蟬的現象。西漢玲蟬有相當一部分沒有打孔, 估計是爲了葬禮特製的玉蟬,與商周時期顯然不同,也說明西漢死者口中含蟬已成爲一種習俗。

古人視死生爲同樣重大,現實社會的價值觀往往會延伸到死後的“世界氣亡者口中的玲蟬,原始文化的研究者們多視爲巫術靈物。實際上,古人在一個相當長時期內也一直將蟬作爲一個靈異之物來看待,關於它的生成就有兩種說法,晉崔豹《古今注》中主“齊女化成說”,而唐段成式《酉陽雜俎》則主“朽木化成說”。

到漢代,蟬形玉玲的流行,應與古人將蟬的生理習性以及對這種習性所象徵的意義附會於死者有關。蟬的一生從幼蟲到成蟲經歷了蛻變、再生。蟬初爲爬蟲,生活於泥淖之中,卻能脫殼生羽,飛身樹端,這在古人看來有着極爲神異的一面,更合於古人對於永生,對於脫胎換骨、羽化成仙的恆久追求。

這便是《淮南子·精神訓》所向往的“蟬蛻蛇解,遊於太清”的精神境界。巫術文化無疑是蟬意象中長生夢的最本初的文化源頭。

2.作爲地域文化的楚文化有很大的影響

楚地多蟬,這有文獻及考古資料爲證。從文獻記載來看,楚地對蟬的稱呼最多。考古發掘提供了楚地多蟬的實例,雖是玉蟬,但用來說明楚地多蟬是不錯的。1954年考古工作者在湖北石家河羅家柏嶺遺址的石家河文化層的一處手工作坊內發現7件玉蟬,這是我國迄今發現最早的蟬飾(距今約4400年),也是數量最大的一批,成爲研究蟬飾的標本。

作爲地域文化的楚文化給蟬意象產生過較大影響,故而蟬意象在《楚辭》及由楚辭演化而來的漢賦中頻繁出現,而上文所論蟬意象所見文人思想的價值取向五大方面均可以在楚辭裏找到源流。

3.蟬意象能體現——長生不死:中國道教的基本信仰

東漢時期是道教的創建時期,從人們對老子、道、道家的態度看,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即將破土而岀。東漢早期,人們除繼續推崇黃帝外,更是尊崇老子。道教是以'道’爲最高信仰而得名,相信人們經過一定修煉可以長生不死,得道成仙。

道教以這種修道成仙思想爲核心,神化老子及其關於'道’的學說,尊老子爲教主,奉爲神明,並以老子《道德經》 爲主要經典,對其中的文詞作出宗教性的闡釋。道家思想便成爲它的思想淵源之一。

道教在東漢創建,魏晉是它的“分化和發展”時期,南北朝是其“改造和充實”的階段。漢魏六朝賦中的蟬意象大體與道教的這種發展同步,蟬意象的長生夢也正好與道教信仰的長生之夢相一致,“蟬蛻”被道教用來指得道成真或羽化成仙,使蟬意象從此染上了宗教的色彩,並影響到此後文學作品中的蟬意象。

唐代蟬的寓意與發展趨勢

蟬,這個自然界的弱小生命,餐風飲露、溺而不糞,夏生秋死,在蒼茫的宇宙之中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然而正是它這一生物特性受到了中國古人的關注和喜愛,不僅用它的原型製作一些生活用品,一些文人墨客還把它引入到文學作品之中。

因此蟬具有了獨特的審美意蘊和豐富的精神內涵。從實物中的蟬到宗教文化中的蟬;從蟬所體現出的時間生命觀到高潔品質,蟬似乎與我們的文化息息相關,已經成了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

蟬入詩賦,古已有之。《詩經》、《楚辭》之中都有過對蟬的涉及。而在此期間蟬意象始終是圍繞聞蟬悲秋和高潔品質這兩方面來展開的。而到了唐代,這時的詠蟬詩不但數量衆多所表現出意象的種類也十分複雜。

此時的蟬不僅有了政治屬性還有了羈旅離別屬性和光陰屬性。除了在數量上和藝術形象上的該變,唐代詠蟬詩還有了明顯的階段性特徵,詠蟬同當時的社會環境產生了密切的聯繫,這是前代所不具有的。

初唐關注蟬、以蟬爲題的並不多,而且初唐的詠蟬詩主要還是繼承了前人對蟬“居高食潔”的評價傳統,並沒有發展。因此初唐文人筆下的蟬是清高、自重並風雅的,就如同虞世南的《蟬》一樣。

到了盛唐,那一聲聲蟬鳴戛然而止,在那羣星閃耀的盛唐,詠蟬詩卻一下子消失在了文人的視野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駿馬、大鵬、龍鳳等氣勢恢宏的意象。那些不起眼的小物們,他們已經不屑一顧了。而作爲意象出現在詩中,也只是成爲了一種或表淡泊寧靜或表現絲總憂愁的現陪襯。

如王維。可以說詠蟬詩在盛唐的斷層和當時的政治、經濟生活以及由此改變的文 人心態不無關係。盛唐國力強盛政治開明,此時的詩人也倍受時代氛圍的感染變得豪邁與熱情,再加上張說、張九齡這兩位文人做宰相的事,使得文人們都具有了高遠的抱負,看到了只要有才華就會被重用的事實。

“安史之亂”把文人們的夢想徹底打碎,迫使文人們從那虛幻的美景中回到了人間。此時的詩中已經看不到那些恢宏事物的影子,蟬又成爲了文人筆下的寵兒,詠蟬詩劇增。大力詩人的詠蟬詩把理想失落的痛苦表現的淋淋盡致同時也寫出了當時士人的整個風貌。由於戰亂許多人流離失所、骨肉離別。因此此時還有大量的體現羈旅離別屬性的蟬出現。

到了晚唐,世人普遍處於一種絕望的狀態,而那蟬鳴似乎也變成了一種絕唱, 哀怨、感傷的氣氛也越來越濃厚,詠蟬詩的數量也達到了最多。

一花一世界,一物一乾坤。在文人筆下這些小小的蟬成爲了一個歌詠不迭的,客體並充分展示出了無窮的魅力。它既包含文人的文人們的清高、苦悶與孤獨, 也成爲了文人牢騷話語的傾聽者。當我們從文化、情感的視角去細細品味這些詩篇時,我們發現了作者們的審美理想和時代的心理特徵以及唐王朝從興盛到衰落的發展軌跡。因此,蟬意象成爲了中國文學衆多意象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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