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年間,太原人曲巖芝旅居京城,飽讀詩書,曾擔任過王公大臣家的西席。忽有一天,覺得頭痛欲裂,便去尋醫問診。經過多次診治,都沒能查出病因,又試着服用了些人蔘鹿茸等珍貴藥材,依舊疼痛欲死。

後來,有朋友推薦說,太醫院的蘇某人是杏林高手,善於診治疑難雜症,能斷人生死,屢試不爽。如果能請到他診視,必可以藥到病除。於是,曲巖芝請託熟悉的貴人,約了時間去蘇太醫府上求醫。

蘇太醫仔細診脈後,非常嚴肅地對曲巖芝說:“實不相瞞,你這病還有一個月可活。趕緊回鄉準備後事,否則就來不及了!”曲巖芝聽了驚駭欲死,想再請教是何病症,蘇太醫閉口不言,唯有示意端茶送客。

曲巖芝怏怏不樂,回到寓所後胡亂收拾些行李,僱了騾車急匆匆的回鄉等死。那時,天下平定未久,清廷爲了拉攏人心,將民間聲名顯著的大儒全部徵召進京,準備通過考覈學問後授給官職,以此羈縻住漢人精英。山西大儒、婦科聖手傅青主亦在被徵之列,時在入京途中。

曲巖芝和傅青主是老相識,巧的是兩人途中相遇了,也是他命不該絕。彼此寒暄後,曲巖芝將因病回鄉的事告知。傅青主聽了很是詫異,便問說:“聽聞京中太醫院的蘇某是當今國手,難道沒有請他診治嗎?”

曲巖芝黯然道:“我這次回鄉,就是遵蘇公之命矣!”傅青主有些不以爲然,說:“未必如此靈驗吧,姑且讓我來替你按脈一番,看看蘇某是否徒有虛名。”略略探脈幾次後,傅青主面色變得凝重,嘆息說:“蘇公果真是國手啊,所言不虛!”

曲巖芝深知傅青主醫術高明,不在蘇太醫之下,因而懇求說:“既然您也這麼說,那我的確再無生還希望了。但您也是久著大名的醫術高手,就不能想辦法生死人而肉白骨嗎?”

傅青主見他說的哀切,閉目沉思很久,方纔睜開眼徐徐開口說:“本來,你這病萬無生理。但我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可以試一試。”曲巖芝聞言大喜,求得藥方後,心花怒放而去。

傅青主的藥方上開的是:尋覓一百頂常年使用的舊斗笠,要求使用者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鄉民。將斗笠熬成濃湯,再陰乾成膏狀,早晚服用一調羹,連服數日。如果頭不再疼痛,說明病已治好除根,不會復發。

曲巖芝回去後如法炮製,竟然治好了頭疼病,欣喜之下復又進京謀生。一日,在某王公府中,見到了前來診脈的蘇太醫。蘇太醫看到活蹦亂跳的曲巖芝,簡直要驚掉下巴,弄清是傅青主出手治好頑疾,佩服得五體投地。

蘇太醫對曲巖芝嘆息解釋說:“起初,我替你診治時,診斷出是腦髓損耗,按照古方需用活人腦可活。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替你開這藥方。然而,舍此之外,唯有死路一條。傅先生敢以舊斗笠作爲替代,真是天生的醫術高手,我自愧不如!”

此後,生性倔強的蘇太醫竟然從太醫院致仕,閉門謝客,終身不談醫術!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