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蜿蜒的河流從千年文城穿流而過

文昌河,紫貝古城 澄波如練

千年紫貝古城,文昌河穿城而過。

文\見習記者 邱江華 海南日報記者 李佳飛 圖\通訊員 潘高

曾有人讚歎:如果將文城比作一位妙齡少女,那麼文昌河就是這位少女腰肢間飄浮的綵帶;如果將文城比作一個偉岸男子,那麼文昌河就是這個男子身軀內最粗壯的血管。

於文昌人而言,文昌河屬於家鄉的記憶,是揮之不去的鄉愁。從高空俯瞰,這條細長蜿蜒的河流穿城而過,日復一日、潺潺地流進文昌百姓的生活,從文城這座具有千年歷史的小城流過,留下許多耐人品味的故事和傳說。

文昌河一景。

曾是“澄波如練白”

“一條‘丫’字形的小河,幾座跨在河上的小拱橋,兩岸那相依相偎南洋風格的騎樓和高大挺拔的椰子樹,便構成了一幅南國僑鄉的水墨畫。”這是譚顯波初見文城的景象。今年85歲的文昌老作家譚顯波是個“老文城”,自13歲那年(1948)從南陽鄉下進文城子文小學讀書,就住在文昌河旁。這一晃,就過了72年。

從小生長於斯,譚顯波對於文昌河非常熟悉,他告訴記者,文昌河形成於何年何月,難以考證。但文昌河古稱南橋水,由北山溪與衙前溪匯聚而成,呈“丫”字形,全長37公里,流域面積達381平方公里。主幹道流經文城鎮後,經八門灣入海。文昌河源頭的兩條支流在文城的匯合之處,原來曾是文昌的古縣衙遺址。

明隆慶六年(1572),知縣顧乃尤用石頭沿文昌河築城,周長三百五十丈,寬一丈,高一丈五尺,雉堞七百個。古城池自此形成。古城池雖小,卻也別緻漂亮,呈橢圓狀,線條優美,佈局爲左文右武。清代知縣馬日炳曾寫詩《南橋夜月》讚美古城:“紫貝鐘聲寂,南橋月正明。柳煙迷古道,花影護春城。海闊萍蹤遠,天空眼界清。澄波如練白,知是暮潮平。”

“文昌河防洪石堤乃文城古城牆磚所築。”譚顯波指着“丫”字形的文昌河兩岸的河堤說,那就是古城磚築成的防護堤,不過文城古牆從陸地跑到河裏,築成了“水中長城”。當時,文昌河就位於古文城的南門,民國初年人們在南門對岸建了便民市,即現在的文南街。到了民國11年,時任縣長陳島滄組織民工拆掉了古城牆,修起“丫”字形的河堤。至此,舊城牆不復存在。

“當年,詩中形容文昌河‘澄波如煉白’,確實如此,惟妙惟肖。”關於文昌河的故事,譚顯波不止從史書中獲得,他也有着鮮活的親身經歷。幼時,他天天看潮漲潮落,水綠水藍。夏天,一羣小朋友常咚咚地跳進河中游泳。“那河水在落潮時是淡的,也是甜的;而漲潮時海水湧入,就成了鹹的,澀的。”譚顯波說。

海南日報記者注意到,2000年出版的《文昌縣誌》也印證了譚顯波的回憶:“五十年代,河流清澈,常見人們在河中游泳戲水,鉤竿捕魚,文城鎮沿河兩岸歷來都是人們乘涼、休息、娛樂的場所。”

一橋穿越文昌河。

河上古橋藏舊事

城市因水而興。舊時文城水路交通發達,從而帶動了文城的商貿發展,催生了一條條商業街區。在文城鎮,文昌河穿城而過,一幢幢南洋風味的騎樓臨河而建,這便是文南街。文南街興建於上世紀20年代,蜿蜒百米有餘。

“上個世紀80年代,文南街是文城最繁華的地方,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當地居民回憶,當時街邊有非常多食店,街頭有家抱羅粉店,門面不大,設備簡陋,但最爲有名,一碗熱騰騰的粉條端上來,就是最有滋味的人間煙火氣。

時至今日,海南日報記者再次來到文南街,走在狹窄的街縫中,混於摩肩接踵的人流裏,看到街上仍有食肆、雜鋪、鞋莊、衣攤、酒麴等五花八門的小店地攤零星散佈,路旁椰影婆娑,騎樓之影倒映在文昌河上。

有河必有橋。談到文昌河,繞不開的除了文南街,還有河上的橋。在文昌河“丫”字形的河道上,其中最有故事的莫過於攻關橋和太平橋。

攻關橋曾被喚爲便民橋、記恥橋。民間流傳,在清代咸豐年間,東路鎮大豐村有個讀書人林老蘭,爲人正直,愛打抱不平。一天,他在文城街上碰到一個醉漢打人,他上前勸,醉漢欲打之。林老蘭氣不過,用手中煙筒打中醉漢頭,醉漢倒地,被扶回家後便死了。醉漢家人將林老蘭告上縣衙。公堂上,林老蘭如實陳詞:“此物(煙筒)非殺人之物,其地非殺人之地,吾非殺人之人。人不可以不知恥,知恥可不恥矣。吾行傷害,願賠禮道歉。”縣官問何爲?當時正好便民橋被大水沖壞,林老蘭便說:“願重建便民橋記恥。”後來,林老蘭出資重建了便民橋,時人也稱之爲“記恥橋”。

而太平橋,是明代邁號人陳是集考中進士後捐建的。明萬曆年間瓊北大地震,橋塌未修,河中放了幾塊大石頭,人們只能踩着石頭過河。明崇禎年間,邁號人陳是集爲應鄉試,嫂嫂挑行李送行,走到太平橋時,因河水漲高,嫂嫂不慎跌入河中,又氣又怨。陳是集當即說道:“吾若得中,定修此橋。”後來,他真的連科及第,中了進士,衣錦還鄉時便捐資修了太平橋。

河中綠波植新曲

時光穿梭,一轉眼進入城市化快速發展的軌道。城市開發的腳步難免在原生態的土地上留下些許痕跡,文昌河也不例外。《文昌縣誌》載:“隨着現代城市化發展,文城江段水源已日趨惡化。現在幾乎整個縣城的工業廢水、醫療污水、生活污水都直接或間接地聚集於文昌河。由於大量的生產、生活廢棄物入江,致使河水富有營養化。”

世代生活於文昌河畔,今年73歲的李昌珉對此也深有感觸,他回憶,自己10多歲的時候還經常和夥伴成羣結隊下河捉魚摸蝦,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河水便明顯被污染了。“特別是八十年代每逢菠蘿罐頭生產期間,文昌罐頭廠以800噸/日的菠蘿廢水排入河中,導致魚蝦蟹等許多水生物缺氧而死,河水變黑,縣城一公里內均聞得到臭味。”李昌珉說。

民有所呼,政有所應。爲保護河流生態,文昌河綜合治理工作被提上日程。

“爲解決文昌河水污染問題,文昌市相關部門多措並舉,持續‘洗清’水體。”文昌市水務局副局長勝少龍告訴記者,近年來,文昌市水務局分別完善文昌河周圍污水管網和對文昌河進行水質治理,落實“河長制”,建立河流生態保護的長效機制。

治理成效,反映在一些數據上:根據有關部門水環境監測數據,從2018年1月至2019年5月,文昌河水質持續改善,最好的時候達到了III類,即經處理後能供生活飲用。

如今,走在文昌河河堤上,可經常看到這樣的情形:兩人一船一杆,帶着籮筐和撈網,從清晨到日暮,輾轉在長5公里寬30米的河道上,默默地清理河道垃圾,爲文昌河“美容”。他們是文昌市環衛局河工組的成員,該河工組自1997年組建以來,就承擔了打撈文昌河垃圾、雜物的工作,無怨無悔當上了河流的“清道夫”。

微風吹過,文昌河泛起了綠波,空氣中瀰漫着椰樹綠植過濾後的自然清香。李昌珉常和老友聚在河邊的庭閣裏,悠悠地喝着老爸茶,下着棋,閒聊着。那光景,透着一點已經久遠的舊時味兒,似乎夢迴當年的南國水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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