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4月13日中午,毛主席看到志願軍總部發來的電報,不由得痛呼道:“蔡正國,蔡正國,不幸殉國,又折我一員驍將!”

蔡正國,生於1909年,江西永新人,1932年參加紅軍。

1934年10月紅軍長征時,蔡正國任紅三軍團教導營一連支部書記。

在貴州土城戰鬥中,蔡正國肩窩部中彈,在沒有醫生的情況下,蔡正國咬緊牙關,讓戰友們用刺刀割破肩窩部的皮肉,挖出在裏面的子彈。

沒有任何治療藥物,甚至連消毒藥水也沒有,蔡正國的傷口不可避免地感染了,發起了高燒。

然而,蔡正國愣是憑着驚人的意志力,忍受着傷口的劇痛和難耐的高燒,深一腳、淺一腳地跟隨着部隊前進,走完了二萬五千里長徵,而他的傷口也在追趕部隊的路上奇蹟般地癒合了。

蔡正國後來在《自傳》裏寫道:“幸好傷在頸喉肩窩部,自己勉強咬緊牙關,忍受痛苦,跟隊前進,部隊每日走六十里我可走四十里,部隊若停止行軍休息一兩天,我又跟上部隊,每晚宿營時靠到哪個部隊就到他們那裏去換換藥,如果是傷在腿上,就很難想象。”

蔡正國就是這樣一位從湘贛革命根據地走出來的鋼鐵戰士。

1937年七七事變後,蔡正國參加了平型關戰鬥,後任八路軍一一五師補充團參謀長、一一五師獨立支隊第一團參謀長。

1939年,蔡正國隨部隊挺進山東,歷任團長、參謀長等職。

1945年9月,蔡正國擔任山東軍區第六師副師長兼參謀長,率部從海路挺進東北,歷任第2縱隊參謀長、4縱11師師長、10師師長,參與指揮了營口、海城、桓仁、新嶺、梅河口、“四保臨江”、鞍山等戰鬥,被稱爲“常勝師長”。

對於蔡正國在東北戰場上的戰績,軍委炮兵原司令員吳克華將軍是這樣評價的:“蔡正國是一名優秀的參謀人員,是優秀的參謀長。他工作十分認真細緻,我們在一起的合作非常好。後來蔡主動要求到一線作戰,任11師師長,在三下江南、四保臨江的戰役中,率部深入敵後,堅持了一個多月,有力地牽制住了敵方兵力,爲戰役勝利作出了重大貢獻,受到了上級的通報嘉獎。”

軍委工程兵原副司令員胡奇才將軍則說:“在新開嶺戰役中,蔡率11師正面誘敵深入,一步步將敵人引進伏擊地域,最後殲滅敵25師8000餘人,俘敵師長以下5000餘人,開創了我軍在解放戰爭一次戰役中殲敵軍一個整師的先例。”

軍政大學原副政委李丙令將軍後來回憶到和蔡正國一起戰鬥的情形,動情地說:“蔡在工作上非常講求方法,注意聽取別人的意見,善於團結同志,軍事能力很強,隨時總結經驗,組織戰鬥嚴謹,打仗很少喫虧。只要是他指揮打仗,別人都很服氣;而且爲人謙和,從不驕傲自滿,平常非常注意學習,行軍打仗總帶着書,開會記筆記。”

原東野四縱10師政治部主任(蔡正國任師長)、後任外交部副部長的何英也說:“蔡正國要求自己很嚴格,從不搞特殊化,不計較小事,也從不和上下級鬧無原則糾紛。平時說話少,是個很愛動腦子的人。蔡與各級指揮員的關係都很好,對部下要求很嚴格,但從不罵人,不說粗話,與其他軍事首長不一樣。”

而在遼瀋戰役後,毛主席親自點將,派蔡正國的第四野戰軍第41軍121師先行入關接管北平,後來又作爲入城部隊接受毛澤東、朱德等中央領導的檢閱。

抗美援朝中,蔡正國先調40軍任副軍長,於1950年10月19日黃昏率部從鴨綠江斷橋和中朝友誼橋第一批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

10月24晚,蔡正國率40軍118師在朝鮮溫井地區打響抗美援朝第一槍。

蔡正國的40軍118師在兩水洞一線拖住了兩萬餘衆的美軍,造成敵人溫井、熙川的兵力空虛,由此,我西線志願軍兩個軍實行戰略迂迴輕鬆取了溫井,成功將價川一線的“聯合國軍”驅趕到清川江以南。

志願軍的第一次戰役以殲敵5.2萬人的勝利落下帷幕。

1951年3月,蔡正國調任50軍副軍長、黨委書記,指揮了歷時五十晝夜的漢江南岸阻擊戰,得到了志願軍總部的表彰。

第四次戰役結束後,彭德懷等首長公開表示,將蔡正國放到50軍是選對了人,並慨然承諾:“只要有我彭德懷在,50軍不但不會編散,還要優先換新裝備。”

1953年2月中旬,漢江解凍。爲了避免背水作戰,2月下旬,志願軍代理司令員兼代政委鄧華命令已越過漢江的志願軍各部退回北岸,待機作戰。

隨後,總部命令第50軍用8至10天時間,在南岸構築工事,準備迎擊美軍和南朝鮮軍的尾追。

第50軍進入指定地點後不久,就被美軍飛機偵察到。

4月12日晚上10時許,蔡正國在第50軍的坑道外的軍部駐地召開軍事會議時,遭到了敵機的轟炸,飛濺的彈片,擊中了蔡正國和他身後的作戰處處長。蔡正國的頭上和胸部多處中彈,被抬入坑道後昏迷過去。由於失血過多,當晚10時,蔡正國心臟停止了跳動。

時任50軍軍招待所所長的鄭竹書回憶當時的情形:1953年4月12日,50軍軍部所在地設在朝鮮平安北道青龍里的一棟磚瓦結構的民房裏,這天軍部召開全軍團參謀長會議,議大約是在晚上6點多鐘開始,大約22時,各團參謀長彙報工作完畢,接下由蔡副軍長講話。我見副軍長面前的蠟燭光不是很亮,便拿着蠟燭湊到蔡副軍長面前,舉着蠟燭爲他照明。副軍長剛說幾句話,我突然聽到屋外的空中響起炸彈落向地面的尖厲嘯叫聲,我大喊一聲:“快臥倒。”接着就聽轟的一聲,便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會議室的屋頂已經沒有了,只見滿天星星。我下意識的用手從頭到腳摸了一遍,發現除了頭皮劃破,頭髮上有血外,其它部位沒有受傷。我連忙扒開身上的塵土,用右手蔡副軍長,人已不見了;我又伸出左手旁邊的趙科長,他臉部受了傷,滿臉是血,趙科長告訴我說副軍長受傷,已送進坑道去了,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摸着向坑道走去。此時敵機仍在分批次的向駐地投彈,遠處的火光、硝煙及吹來的腥風,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軍部駐地所有的燈光全部熄滅,人們在黑暗中交談着,都在打聽副軍長的傷情,軍醫對大家說打了強心針,仍不見好轉。我在坑道里摸到副軍長,警衛員說彈片是從他後背打入的,鮮血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服,我把手伸進副軍長的懷裏,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停止……

鄭竹書說:“這次轟炸,曾澤生軍長和徐文烈政委由於沒有進坑道,所以都受了傷,徐政委臀部被彈片擦傷,耳朵被震聾,曾澤生軍長臉被劃傷。在這次轟炸中,除蔡正國副軍長犧牲外,442團參謀長王長息同志也光榮犧牲,傷亡人員還有軍司令部60餘人(其中包括國內派來的空軍代表組、海軍水障組、空軍體檢組等營團幹部),還有國內工兵學校王部長率領到50軍指導坑道作業的231團副團長等5人,參加軍營團幹部集訓的部分營團幹部傷亡111人。同時,青龍里所有地面建築全部被毀,200多間房屋被炸平燒光,最大彈坑寬12米,深5米,小彈坑滿地皆是。軍司令部工作一度陷入癱瘓,經過調整充實領導班子,配備科室幹部,安排傷殘人員,軍司令部的工作才恢復正常。”

蔡正國是抗美援朝中我軍犧牲的最高級別軍事將領,初聞噩耗,彭德懷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毛主席看到志願軍總部發來的電報,連連痛呼:“蔡正國,蔡正國,不幸殉國,又折我一員驍將!”

蔡正國的遺體被運回瀋陽,安葬在瀋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

志願軍代理司令員兼代政委鄧華、志願軍政治部主任杜平,爲蔡正國的墓碑撰寫了碑文。

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給蔡正國頒發了“獨立自由一級勳章”和“國旗一級勳章”各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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