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肺病人劉新華的“新生”

10月25日,河北省唐山市曹妃甸森林公園。來自淄博的劉新華帶小孫子到公園玩,孩子燦爛的笑臉讓劉新華的心裏洋溢着溫暖,如正午的陽光。

從徹夜難眠到現在能夠接送孫子上下學,作爲一名塵肺病人,劉新華比普通人更明白“新生”一詞的含義。走在公園小路上,他想到了過往,那曾經伴隨他徹夜難眠的“嘶嘶”吸氣聲,以及彷徨、絕望與淚水。如今,經過數次的住院治療,他的症狀不斷緩解。

“新生”的背後,是工傷保險對職業病病人的保障與關懷。“我活了下來,我希望,以後防護和技術水平提高了,我們一線工人的肺裏再也沒有‘塵土’。”他說。

10月25日，陽光照耀在曹妃甸森林公園。劉新華和剛上一年級的小孫子在公園快樂地玩耍。（劉新華供圖）

26日一大早，在唐山的劉新華接送孫子上學。（劉新華供圖）

閃耀的探燈飛揚的粉塵　在煤礦工作27年

“我想不到還能有今天的好轉,心中充滿感恩。”25日上午,在河北省唐山市曹妃甸森林公園陪孫子逛公園的劉新華在電話裏對記者說。電話那頭的他心情很好,整個通話過程中他說得最多的就是“感恩”“感謝”。

前些日子,劉新華從淄博乘坐火車去了河北省唐山市。他的孫子今年上一年級,現在自己不能幹重活,但搭把手接送孫子的任務還是可以勝任的。週末的時間,他就陪孫子出來玩玩,這讓他的心裏無比高興。

在幾年前,這可是劉新華想也不敢想的事。“那種徹夜難眠的痛苦,正常人是根本無法體會的。”15日,在淄博市張店區劉新華的家中,他這樣對記者說。

現在，劉新華已經能正常上下樓。

劉新華今年57歲,幹了27年的煤礦工人。

在當年,這是一個“金飯碗。”在上世紀80年代初,村裏種地的農民一天只有幾毛錢的收入,他一個月卻能掙到60元-70元,除了基本的生活費,剩下的全部寄回家。在掘進隊,劉新華擔任過隊長,負責煤炭挖掘工作。由於當年生產環境差,常年累月的井下作業,不可避免吸入了生產環境中的粉塵。

“那時,你們會注重防護嗎?”

“沒有,一是條件跟不上,再一個,沒有意識,雖然會覺得很嗆,但幹起活來防護會覺得呼吸不通暢,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閃耀的探燈,飛揚的粉塵,流淌的汗水……留在年輕的劉新華腦海裏的就是這些。那個時候,他總是衝在最前面,用他自己的話,有用不完的力氣。

痛悶喘　他徹夜難眠痛得無法呼吸

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用自己的雙手養家餬口,他覺得很踏實、很充實。

劉新華不知道的是,那些日積月累的煤塵,早就讓他的肺一點點發生了變化,他的肺部正在纖維化。

就在2007年12月,還在當掘進隊長的他值班時身體發生了異樣——他開始嗓子痛,大量咳痰。“咳出的痰到了最後都要用臉盆接着,起初以爲是肺炎,後來在工友勸說下去了職業病醫院。”

在2008年4月,劉新華被診斷爲塵肺病一期,鑑定爲傷殘六級,工傷保險基金爲他發放了傷殘補助金、報銷了醫療費。他覺得是身體抵抗力差,所以出現了症狀,還繼續堅持工作,直到2008年、2009年的兩個冬天肺部疼痛難忍,再去醫院時被醫生告知,他的塵肺病發展得更爲嚴重。2009年12月,他被診斷爲塵肺病二期,鑑定爲傷殘三級,退出了工作崗位,每月領取傷殘津貼。2015年6月,劉新華被鑑定爲傷殘二級。醫生告訴他,早期塵肺病人症狀並不明顯,進程發展也較緩慢,但是對肺部造成的傷害已經不可逆轉。

痛,悶,喘……很快,這三個字開始伴隨劉新華每天的生活。在井下,他曾是衝鋒在一線的隊長,苦累都不怕,但病情嚴重的那幾年,他卻難以忍受那種痛與折磨。“每天晚上,我看着天一點點變黑,再一點點變亮,不能平躺,只能坐着,甚至跪着!”劉新華告訴記者,每一次呼吸他都發出“拔哨”一樣的聲音。

回憶起那些日子,劉新華幾度哽咽。他說,那幾年的日子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因爲孩子和家人,我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就這樣,在妻子照顧下,他一次次地住院,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塵肺病是“免費治療”。在2016年,他的肺部發現了陰影,醫生起初懷疑是腫瘤,直到手術在右肺取出了一個面積不小的異物。醫生告訴他,這就是長期接觸煙煤導致煤塵在肺內瀰漫性結節樣沉積。

劉新華接受記者採訪。記者張震攝

不幸中的幸運　工傷保險爲他解決後顧之憂

患上塵肺病,劉新華是不幸的,但他也是幸運的。作爲淄博市的參保職工,他依法享受到了工傷保險待遇。住院治療塵肺病的費用,工傷保險基金與醫院聯網直接結算,全部予以報銷,這對於他來說,相當於“免費治療”,解決了後顧之憂,他每年定期到醫院接受規範治療,身體漸漸開始康復。

作爲淄博市的參保職工,被確診或診斷爲職業病,人社行政部門認定工傷後,其治療塵肺病的住院醫療費,由工傷保險經辦機構與協議醫院實行聯網直接結算,職工無需墊付任何費用。每年在淄博市職業病防治院這種專科醫院接受治療,劉新華的身體在逐漸康復,他的症狀不斷減輕,從呼吸困難到正常呼吸,從徹夜難眠到規律作息,用他的話說,他“獲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