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一個成語“爲虎作倀”。通俗解釋是:人被虎喫掉後,其“鬼魂”反助虎喫人,稱爲“虎倀”或“倀鬼”。這裏面有幾個小故事:

有個叫馬拯的讀書人,愛好遊歷山水。這一天,他來到五嶽之一的南嶽衡山。由於風景優美,馬拯貪玩忘了時間,不覺天色已晚,這時候遇到一個獵人,獵人示意他不要踩到陷阱,說這山裏老虎多。於是帶馬拯在樹上搭了個窩棚。

晚上馬拯醒來聽到許多人嘰嘰喳喳,一看發現有十幾個男女,他們走到陷阱跟前憤怒的說是誰這麼大膽敢佈置陷阱陷害大王,於是把陷阱拆除了。馬拯問獵人這些人來歷,獵人說這些傢伙都是“倀”,被老虎喫了卻死心塌地爲老虎服務,老虎晚上出來喫人這些倀就先出來開路。

他們等這些倀走後重新佈置了陷阱,老虎被陷阱機關的弩箭射中心窩,老虎掙扎了一會就死了,慘叫聲卻引來了這些倀,他們圍着老虎悲痛的哭喊:是誰殺死了我們的大王!

馬拯在樹上聽得明白,不由得大發雷霆,他厲聲罵道:“你們這些倀鬼!自己是怎麼做的鬼還一點不知道,你們原本就死在老虎嘴裏,至今還執迷不悟,還爲老虎痛哭!真令人氣憤!”

還有個故事是這樣的:

從前,在某一個地方的一個山洞裏,住着一隻兇猛無比的老虎。有一天,它因爲沒有食物充飢,覺得非常難過。於是,它走出山洞,到附近的山野裏去獵取食物。正在這時候,老虎看到山腰的不遠處有一個人正蹣珊地走來,便猛撲過去,把那個人咬死,把他的肉喫光。但是老虎還不滿足,它抓住那個人的鬼魂不放,非讓它再找一個人供它享用不可,不然,它就不讓那人的鬼魂獲得自由。那個被老虎捉住的鬼魂居然同意了。於是,他就給老虎當嚮導,找呀找的,終於遇到第二個人了。

這時,那個鬼魂爲了自己早日得到解脫,竟然幫助老虎行兇。他先過去迷惑新遇到的人,然後把那人的帶子解開,衣服脫掉,好讓老虎喫起來更方便。這個幫助老虎喫人的鬼魂,便叫做倀鬼。

現在我們回過頭來看《西遊記》原著是怎麼描寫的:

那妖精見唐僧問他來歷,他立地就起個虛情,花言巧語,來賺哄道:“師父,此山叫做蛇回獸怕的白虎嶺。

蛇回獸怕的白虎嶺,暗示了後面白骨精自己所講的故事,白骨精先變作個美貌女子講到:

正西下面是我家。我父母在堂,看經好善,廣齋方上遠近僧人。只因無子,求神作福,生了奴奴。欲扳門第,配嫁他人,又恐老來無倚,只得將奴招了一個女婿,養老送終。”

唐僧批評女子獨自一人拋頭露面在此,於是女子繼續解釋道:

那女子笑吟吟,忙陪俏語道:“師父,我丈夫在山北凹裏,帶幾個客子鋤田。這是奴奴煮的午飯,送與那些人喫的。只爲五黃六月,無人使喚,父母又年老,所以親身來送。忽遇三位遠來,卻思父母好善,故將此飯齋僧。如不棄嫌,願表芹獻。”

白骨精快要成功時,被悟空識破,一棒打死,這時用了個“解屍法”逃脫。當第二回變作個老婦人時,被悟空又打死,妖精又提前使個解屍法逃脫,然後變作個老頭,這老頭繼續補充道:

“長老啊,我老漢祖居此地,一生好善齋僧,看經唸佛。命裏無兒,止生得一個小女,招了個女婿。今早送飯下田,想是遭逢虎口。老妻先來找尋,也不見回去。全然不知下落,老漢特來尋看。果然是傷殘他命,也沒奈何,將他骸骨收拾回去,安葬塋中。”

這樣一來這個故事就比較完整了:老兩口只有個女兒,招了個上門女婿,一天女兒外出給女婿送飯,不料被老虎喫掉,變作虎倀,又幫助老虎喫掉了老兩口。故此這妖怪有這三次“解屍法”。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有一篇叫做“過長坑大蛇嶺”,裏面就明確提到了“白虎精”一詞:

猴行者曰:“我師曾知此嶺(巾箱本作“領”)有白虎精否?常作妖魅妖恠(怪),以至喫人。”師曰:“不知。”良久,只見嶺後雲愁霧慘,雨細交霏;雲霧之中,有一白衣婦人,身掛白羅衣,腰繫白羅裙,手把白牡丹花一朵,面似白蓮,十指如玉。覩此妖姿,遂生疑悟。猴行者曰:“我師不用前去,定是妖精。

猴行者曰:“不要問我行途,只爲東土衆生。想汝是火類坳頭白虎精,必定是也!”婦人聞語,張口大叫一聲,忽然麪皮裂皺,露爪張牙,擺尾搖頭,身長丈五。定醒之中,滿山都是白虎。被猴行者將金鐶杖變作一個夜叉,頭點天,腳踏地,手把降魔杵,身如藍靛青,發似朱沙,口吐百丈火光。當時,白虎精哮吼近前相敵,被猴行者戰退。

說明這個白骨精極有可能是白虎精。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西遊原著怎麼說:

行者笑道:“我是個做qia (齒可女)虎的祖宗,你怎麼袖子裏籠了個鬼兒來哄我?你瞞了諸人,瞞不過我!我認得你是個妖精!”那妖精唬得頓口無言。

這段話意思是說悟空說我是個做虎的祖宗,你個白虎精怎麼能瞞過我!這就證明確實是白虎精所化。

那麼白骨精背後的“白骨夫人”四個字是誰刻的呢?這其實真的是障眼法。悟空一開始就說了自己以前做妖時想喫人了就變化了出來引人上鉤:

老孫在水簾洞裏做妖魔時,若想人肉喫,便是這等:或變金銀,或變莊臺,或變醉人,或變女色。有那等癡心的,愛上我,我就迷他到洞裏,儘意隨心,或蒸或煮受用。喫不了,還要曬乾了防天陰哩!

後面悟空打死白骨精變化的老頭後說道:

唐僧正要念咒,行者急到馬前,叫道:“師父,莫念!莫念!你且來看看他的模樣。”卻是一堆粉骷髏在那裏。唐僧大驚道:“悟空,這個人才死了,怎麼就化作一堆骷髏?”行者道:“他是個潛靈作怪的殭屍,在此迷人敗本。被我打煞,他就現了本相。他那脊樑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唐僧聞說,倒也信了。怎禁那八戒旁邊唆嘴道:“師父,他的手重棍兇,把人打死,只怕你念那話兒,故意變化這個模樣,掩你的眼目哩!”唐僧果然耳軟,又信了他,隨復念起。

這是悟空前兩次打死白骨精被唐僧念緊箍咒念怕了,這次專門使個障眼法在其背後刻下“白骨夫人”四字,唐僧都快要相信了,不成想八戒看出了破綻。

“粉骷髏”即“白虎”也。

有人認爲這白骨夫人是黃袍怪刻下的,根據是白骨精說他家在正西方向。這都是瞎扯,這點證據還不足以跟黃袍怪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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