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原生家庭”的概念特別火。

以前,我們覺得自己性格不開朗,婚姻不幸福,事業不成功,是因爲自己不夠好,但是自從原生家庭這個概念出現後,很多人都驚呼:「原來我現在遇到的這些問題,都是因爲從小長大的家庭環境啊!

儘管這些問題沒有解決,仍然讓我們自卑,焦慮,痛苦,但是我們在心理上得到了釋放。再遇到困難時,我們會迅速拿出一塊名爲「原生家庭」的盾牌,高高舉起,全神貫注地念著萬能咒:「幸福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因爲童年不幸我纔會這樣,不是我的錯啊,我也沒辦法」。

這一理論,來自於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論的主流學派。這一理論認爲,成人的性格缺陷和人生不幸,都可以從童年中找到根源。孩提時代的創傷,對於一個人長大後的心理和行爲方式有決定性的影響。

阿德勒心理學在《被憎恨的勇氣》一書中旗幟鮮明地反對這種理論,並將其稱爲原因論。原因論者最典型的一句話是:因爲你以前曾經歷過怎樣的不幸,你現在又將如何悲慘。

Adler否定心理創傷並提出目的論。

本書中有這樣一個例子:

一位男士,多年來藏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開門。他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樣找到一份工作,但又非常害怕出去,一出去就心慌手腳發抖。

年輕的人會認爲是因爲這個人過去受過什麼創傷纔不能出門的,例如,他從小就受到父母的虐待,或在學校或工作場所被欺辱。歸根結底,這個人的現狀是由他過去的經驗所決定的,這就是原因論觀點。

但是哲人認爲,這個人不能出去是因爲他不想出去,他先有了不想出去的「目的」,然後纔會產生出一種一出去就心慌,手腳發抖的「症狀」。

哲學哲學這一論斷太驚世駭俗了,相信絕大多數朋友第一次接觸到這一理論都會覺得它太刺激了,但這一理論有其深刻的內在合理性,以下請聽我的延伸分析。

確切地說,這位男士既想出去,又不想出去。從理性的角度來看,男人認爲他們應該出去,像正常人一樣去工作;但是從感性的角度來看,男人自己就明白了,如果出去肯定會遇到很多挫折,讓自己有一種撞牆撞牆的感覺。

與顧影自憐在家中所遭受的痛苦相比,這種碰壁的感覺來得更爲直接,以至於自己感性意義上的不想出去的想法勝過理性意義上的想出去的想法,然後從想法升格爲行爲,這樣男人就會長年累月地呆在家裏。

但人無法長久地做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的事,他需要爲自己呆在家裏的行爲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此時,弗洛伊德關於童年創傷成因的理論,以及流行的“原生家庭”理論,都是爲這類人提供的最有力的理論武器。

將自己裹在理由論的鎧甲裏:因爲我童年曾經歷過這樣的不幸,因爲我的原生家庭有種種缺陷,所以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出門就心驚膽戰。由於孩提時代的傷痛一直在發酵,所以產生了現在的症狀,這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同時又有一種攝人心靈的悲劇感。

但是生活不是戲劇啊,這個人就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把自己投入到童年創傷和原生家庭所帶來的悲劇氣氛中,除了讓自己精神麻痹之外,對自己毫無益處。

對於童年創傷,阿德勒的否定如此冷靜,以至於青少年們在書中一度懷疑,他的思想中充滿了冷酷的虛無主義。實際上,阿德勒心理學就是一種思想,在這種思想中,才能獲得思想的自由,才能成爲自己的主人。

Adler認爲,並非過去的經歷決定了我們,而是我們自己賦予它的意義。

這個句子很重要,所以我們把重點劃了回來:

並非過去的經歷決定了我們自己,而是我們自己賦予它的意義。

這就是說,不管過去經歷了什麼,這些經歷本身並不會導致我們成功或失敗,幸福或不幸。取而代之的是,我們要從過去的經驗中發掘出符合現在“目的”的因素,來支持自己在當下的行爲。

史學界有一句名言: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任何一種對歷史的解讀,都是爲當下的利益服務的。換言之,歷史就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小姑娘。同理,人生過去的經歷,也是一位任自己打扮的少女。

假如你現在正處於悲觀消極的狀態中,那麼你過去的悲慘經歷就會變成一種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心理創傷,而你過去的輝煌經歷則會變成一種諷刺,反映出現在的窘境,你過去的所有經歷,都會裝扮成充滿悲劇宿命感的樣子,因爲你現在正處於悲觀消極的狀態中。

假如你現在的狀態就是春風得意,那麼過去你所經歷的一切逆境困境,就成了成功者傳記中令人津津樂道的談資,他們的童年創傷又是什麼呢?

另外一本很好地評價了《高效人士的七大習慣》的書中,作者顯然是阿德勒心理學的忠實信徒,書中有一句名言叫“在刺激和反應之間,人們可以自由地選擇反應方式。”

是啊,以前的經歷,就像是外界和命運帶給你的刺激,面對這種刺激,你是不是把它當成童年創傷讓原生家庭背鍋?或者給他們賦予新的意義,讓他們自己成爲開拓者,好好地改變自己?那是你的自由選擇。

那麼,這一期的《拆書》就到此結束了,歡迎大家長期關注我們的《拆書》節目,喜歡就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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