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觀點:郭敬明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是沒有辦法靠一己之力改變這個社會的,但是你可以去學懂它的規則,然後去玩死他們。”郭敬明一路都在挑戰規則。年少成名變成作家,到成爲導演,貢獻出高票房的電影,他的確“玩死”過主流審美。

但郭敬明的那句話只點到了問題的一面,沒有預見到問題的另一面:玩規則的人,也會被規則反噬。

作者|岔道手術 編輯|白芷

學生(student)、種子(seed)、獨一無二(special)在《演員請就位》的節目中,郭敬明是這樣定義S卡的。而節目中的S卡原本是super的意思,給演員發S卡代表着導演們對好演員最大的認可。

“年少成名、富豪榜、現象級作家、導演、億萬別墅、文化商人”,這些標籤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可以讓他有資格重新解讀S卡。

但郭敬明不是,大衆賦予他解讀S卡的自由,卻沒有認可他解讀的答案。越罵越紅、越紅越罵,伴隨着爭議存在的郭敬明,早已不是一個單純的作家和導演,而他的價值也絕不是由作品所定義的。

爭議製造機

《演員請就位》的節目播出後,郭敬明的表現被總結爲以下幾個關鍵詞:尷尬、強詞奪理、漏洞百出、審美不變。

在看完張逸傑、何昶希兩位對《陳情令》片段的演繹後,趙薇、陳凱歌、爾冬升都寫下了張逸傑的名字,只有郭敬明寫了何昶希。何昶希演技拙劣有目共睹,但是郭敬明不僅給他投了票,還隨後給了一張S卡。

郭敬明還對S卡重新做了一番解釋,總結爲“學生(student)、種子(seed)、獨一無二(special)”,並誤把special錯拼成sepcial。在聽完郭敬明的解釋後,演員晏紫東表示這個S突然好有深意。

這樣尷尬的解釋,並沒有影響郭敬明的發揮,他強調如果自己是個導演並不會選何昶希,因爲要對觀衆負責,之所以選他並不是爲了和他合作,而是因爲今天的角色是老師,要“傳道、授業、解惑”。

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讓陳凱歌大呼驚訝,說這個S簡直是surprise。

郭敬明的尷尬並沒有結束,當董思怡上臺問爲什麼郭敬明給S卡的時候,郭敬明又說,給S卡意味着自己想找他拍戲。

隨後,S卡大戰一觸即發,李誠儒直接回懟郭敬明: “我不喜歡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各種做法。”意思是,先說自己沒有私心找何昶希拍戲,又說自己給S卡的標準就是自己想和他拍戲,漏洞百出的解釋讓人質疑節目評審的公正性。

相對於李誠儒的直戳要害,趙薇對於郭敬明做法的回應更加圓滑,也深層次的反映了郭敬明作爲一個導演存在的問題。

從第一期開始,趙薇就對郭敬明單一的審美品位提出了質疑。當郭敬明問趙薇能不能拍丁程鑫這種18歲的小男孩的時候,趙薇說:“我覺得你比較擅長。”

在看完馬蘇和倪虹潔《隱祕的角落》片段後,趙薇在關於女演員現狀發表了一些個人的觀點,隨後便說男導演不要光捧小男生好嗎,暗指郭敬明審美過於單一。

當郭敬明給何昶希S卡的事情發生後,趙薇對於郭敬明的態度則展現的更加明確了,直接說郭敬明導演可能覺得何昶希和自己長得很像。

回顧郭敬明導演的作品,演員無外乎都是小鮮肉,年輕、高、白、瘦、五官立體甚至是有點漫畫臉,但關於郭敬明的審美我們能說他單一,但不能說沒有一點意義。

電影《小時代》的演員,雖然演技飽受詬病,但是在票房方面仍然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這和演員的選擇有着很大的關係,至少在那個時候,部分觀衆是喜歡看的,一羣俊男靚女在複雜的關係中糾結拉扯,既是當時部分觀衆審美的喜好,也是郭敬明的自我投射。

在一次採訪中,郭敬明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是沒有辦法靠一己之力改變這個社會的,但是你可以去學懂它的規則,然後去玩死他們。

對於郭敬明而言,帥哥美女、高端品牌是他成功的標誌,至少在審美上他“玩死”了很多人。

獲得了金錢,已經學懂社會規則,郭敬明開始逆着走。他在第一季《演員請就位》的節目上說:“表演永遠是演相反的東西。”在面對沙溢這樣有經驗的演員在提出劇本質疑的時候說:“我覺得作爲一個演員,天性是尊重劇本,哪怕你覺得劇本很荒謬,都應該用你的專業性讓它合理化實現,而不是說我覺得不合理就要改。”

郭敬明的審美邏輯永遠都是大張大合的華麗衝突,對於外界的質疑他總能自圓其說,顯得無比自洽。但回顧其成長卻容易發現,郭敬明無時無刻守護的不過是自己脆弱的驕傲。

名媛逐夢上海灘

在電影《小時代》上映後,有不少的網友調侃,郭敬明爲了讓所有女演員穿上貂皮,硬是讓上海三年下了兩場大雪。

雖然這樣的設定似乎有些牽強和可笑,但是郭敬明本身就是一個造夢者,他爲自己造夢,他的夢本就是穿着最華麗的衣服在繁華的都市穿梭。

出生於四川自貢的他,父母都是普通的員工。他的童年並不像大多數男孩子一樣充滿了嬉戲玩鬧,原本體型就很瘦弱的他比其他孩子更加孤僻,他是脆弱的,也是自卑的。但是較好的記憶力和對於文字的敏感讓他找到了另一條出路。

2001年,17歲的郭敬明因爲參加“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複賽而孤身前往上海,這也是他第一次離開自貢的家。這一次,郭敬明以《假如明天沒有太陽》一文獲得第三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

就像郭敬明小說中寫的那樣:“ 一座城市,是可以影響一個人的軌跡。”上海這座城市見證了郭敬明獲獎,也帶給郭敬明無限的誘惑。他在《生活在別處》一文中寫道:“我的根似乎是紮在上海的,就像人的迷走神經一樣,一迷就那麼遠。”看着朋友在上海拍給自己的照片,他說:“我想那纔是我真正的家。”2002年郭敬明在上海開啓了他的大學生活。

生活在上海,對於02年的郭敬明來說沒有那麼美好,即使那時候的他在作文大賽中的成績足夠優秀,還沒有太大的生活壓力。

郭敬明在很多次採訪中都談到自己的大學生活。在大學裏,一個班上95%左右的都是上海本地學生,就連老師上課有時候都會用上海話,同學們都有手機可以用,而郭敬明則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他自卑卻又及其的想融入,他甚至買過一套上海話教學磁帶,自己一遍遍反覆練習。

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郭敬明不論是小說裏還是電影中都給足了上海鏡頭,高樓林立、繁華的不真實,而他塑造的人物也是,矛盾、敏感、不論是穿着打扮還是說話腔調,即使是在爭吵的時候都要拿着紅酒、穿着禮服,用繁複的話語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怒。

郭敬明被人熟知應該是從他的長篇小說《幻城》開始,故事發生在一個虛擬的冰火兩重天的大陸,講述了兩族之間的愛恨情仇,華麗浮誇的文風吸引了不少的讀者,文學界也颳起了“幻城”風。

如果說《幻城》奠定了郭敬明的風格,那麼《小時代》則可以說是郭敬明審美風格的天花板。在《小時代》中,郭敬明極盡一切筆墨去描寫浮誇的生活場景,但這些場景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品牌名字的堆疊。

當郭敬明開始寫繁華、金錢、奢靡都市夢的時候,他火了,也終於在上海站住了腳。《小時代》與其說是幾個年輕女孩成長的故事,不如說是郭敬明給自己造的奢華上海夢。

“郭敬明者” 永遠存在

2006年,郭敬明創辦了最小說,並由此開始打造一個青春文學平臺。2008年9月,《小時代1.0》正式發售,上市僅3個月,就創下了2008年圖書銷售的第一名。

郭敬明火了,而隨後的《小時代2.0》和《小時代3.0》在發售後都創下了不俗的成績。他所面對的是年輕讀者對作品無限的喜愛和癡迷,但那時候的郭敬明算不上“出圈兒”。

郭敬明真正出圈的時候是2012年,他成爲了《小時代》電影的導演兼編劇。從個人角色、作品形式來說他都出圈了,但最重要的則是受衆羣體的出圈由此引發的話題出圈。

《小時代》電影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然而電影則面臨着叫座不叫好的窘境。一時之間,關於電影的負面評論鋪天蓋地的砸來,有人對電影中浮誇拜金的價值觀不認可,有人諷刺演員的演技,有人對電影的情節質疑……郭敬明也成爲了被攻擊的主要對象,但《小時代》並不是郭敬明導演生涯的低谷。

在經受了幾年郭氏電影的高密度輸出後,觀衆終於對郭敬明導演的電影失望了,叫座不叫好的現象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票房遇冷。2016年,《爵跡》上映三天後,票房在兩億元左右,這大大低於原本預期。在一次路演中郭敬明說:“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纔不會繼續罵爵跡。”

此時的郭敬明或許已經意識到,通過販賣不切實際的夢想賺錢已經不那麼容易,他之前的粉絲已經成長爲不得不面對現實生活的成年人了。

與此同時,年輕一代對於電影作品有了更加審慎的態度,觀衆醒了,他被罵了,大家對於郭敬明的認知也從輸出作品,變成了輸出爭議。而爭議所帶給郭敬明最大的傷害並不是對他個人的貶損,而是他所構造奢靡夢境的破碎。

不只是《爵跡》票房遇冷,2016年,與郭敬明合作的樂視影業財務爆發危機,同時也終止了與影視公司和力辰光的IPO計劃。然而夢還在破碎,紙媒的沒落敲響了最世文化的喪鐘,雜誌先是由5本削減爲3本,發行量跌至40萬,2016年12月,《最小說》以雜誌形式發行最後一期。

2016年後,郭敬明的大製作作品似乎消失了。但郭敬明作家和導演的身份卻從沒有淡出大衆的視線。

在去年的《演員請就位》中,沙溢和郭敬明要在3個小時內拍攝一部作品,表現中年男人危機的主題。剛開機時,二人對劇本情緒表達產生了異議,不過整個拍攝中,郭敬明也從佈景、機位、燈光等多個方面做出了相對專業的指導。

在導演的行列,郭敬明與“頂級”相去甚遠,他的作品在口碑、市場上頻頻受挫,但他在綜藝節目裏過導演癮,仍在宣告,他的一顆導演心不死。

沒有人會被罵下熱搜,郭敬明亦然。

當我們將不屑於郭敬明的言論,對他的選擇和審美出現質疑的時候,或許就是大衆審美向前發展的時候,而郭敬明是曾經的潮流,也是當今的參照,他的價值本就在於輸出爭議,郭敬明總有一天會消失,但“郭敬明者”則永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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