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近些年来的国内乃至世界范围的战争历史题材剧,都不难发现其总体在票房方面存在疲软问题,导致这一现象的一个核心因素就是上世纪末本世纪初一批经典战争片在成功之余难免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之感。从拍摄的道具条件以及拍摄组的匠人精神来看,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和外国同行存在差距,所以在同样的不利环境下国产战争影片无疑处于更为不利的态势,以至于经常成为票房炮灰。

尽管有实力派演员加盟以及题材优势,但《金刚川》的瑕疵也不容忽视

然而自本世纪初《亮剑》开始,看似已成题材弃儿的战争片居然迸发了自己的二次青春,该剧中一些经典对话台词在随后十几年时间里都被无数粉丝们多次引用以至于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由此也引发了国产战争片主人公朝着草莽江湖英雄的风格发展。而不久后出现的《我的团长我的团》更是在剧情和道具等方面彻底突破了多数传统抗战题材剧的桎梏,成功证明了抗战剧也可以摆脱传统说教宣传和神剧的定义。如果说这两部抗战题材影视剧还只是现象级,不等于国产战争剧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那么后来的《战狼2》和《红海行动》就足以说明在得到军方一定程度支持的基础上,将剧情升华,就足以让国产战争片达到新的高度。2020年是一个对世界各国都十分特殊的年份,国内影视界也难以避免地受到很大程度冲击,然而颇受争议的另类导演管虎却以两部迅速爆火的战争片力作《八佰》和《金刚川》成为了今年度票房的佼佼者。其中《八佰》的点映票房就接近了两亿,最终票房突破了三十亿大关,而这部电影引发的社会效应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少观众纷纷在观影后来到四行仓库遗址和淞沪抗战纪念馆进行祭奠,几乎可以和三年前观众们看完《战狼2》后在影院里高唱国歌的一幕相比。

《战狼2》和《八佰》的爆火也离不开大背景的推动

有人认为,《八佰》火爆的关键在于特殊时期影院关闭半年后新影片的数量稀少,而选择面的狭窄也必然会使其成功的可能性提升,事实上这并非是其成功的唯一因素。如果对比三年前的《战狼2》,就会发现这两部电影在上映背景等因素上有较大的类似之处,因为它们在上映时期都时值我国西南高原边陲面临他国入侵,而解放军边防部队时刻严阵以待甚至针锋相对挫败了对方的阴谋,特别是今年解放军在加勒万河谷的肢体冲突中取得巨大胜利,这无疑会激发全国同胞一心爱国的热情。而《战狼2》和《八佰》的主旨剧情就是保家卫国或捍卫国家同胞尊严和安全,在大的氛围背景下自然容易产生巨大共鸣,再加上剧中对此类元素的精心特写,这就会让观众的情绪得到升华,而这种升华的情绪就会形成社会效应,进而进一步提升票房。而今年又时值众志成城全国抗疫,十几亿同胞以坚定的意志和团结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真正彻底击败疫情的国家,这本就不啻于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争,在这种感人的氛围中,强调保家卫国题材的《八佰》当然也就搭乘了顺风车。虽然这部电影在立意和对真实情况还原的部分存在广泛而强烈的争议,以至于在2019年夏天失去了上映的机会,这无疑也会让不少带着猎奇思维的人产生了另类的关注热情,哪怕他们此前对这部电影乃至所有此类题材影片缺乏兴趣,一旦这部电影上映,就很可能让这些猎奇者成为票房的贡献者。

虽然剧情显然脱离事实,但《八佰》对武器道具的还原值得肯定

目前来看,《金刚川》虽然在票房上未必能赶上《八佰》,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今年下半年国内影片中的佼佼者。而《金刚川》作为一部拍摄时间局促,成本有限甚至有赶工嫌疑的影片,最被诟病的方面恐怕就是同一场景以所谓多方视角为名,不断重现,难免给人以凑数的感觉。无疑这种败笔也影响了其票房的进一步提升,但也有人认为该片以抗美援朝为题材背景,结合目前战略环境的特点,同样可以和《战狼2》、《八佰》一样极大激发爱国热情,进而至少可以保证其成为一部票房相对较为成功的电影。但这种看法是较为片面的,因为几乎就在同期上映的两部类似题材的影片在票房表现上却明显不尽如人意,这就说明虽然抗美援朝题材虽然是国内影视片中的稀少者,但也很难只凭借题材优势走红,例如2016年上映的电视剧《三八线》很成功,而类似题材的电影《我的战争》就相对口碑和票房欠佳。此前提到的《金刚川》电影中类似场景的三次重现,虽然让不少人诟病不已,但也有不少习惯于另类战争剧风格或熟读各方参战官兵回忆录的观者产生共鸣,因为他们认为同时了解到敌我双方的战争感受、个人态度乃至特色化心理活动,就会真正以小见大了解真正的战场。此外《金刚川》的相对成功也离不开所谓红利效应,首先同一导演不久前的《八佰》获得了较大成功,自然容易让意犹未尽的观众对其持续关注;其次《金刚川》的两名主演张译和吴京此前都曾在军旅题材影视剧《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以及《战狼》中扮演重要角色,是得到公认的热血类影片中的演技派,对军事类影片有兴趣的观众知道两位几乎不接神剧烂片的演技派加盟,自然会天生对该片增加好感和兴趣。有这两点加持,外加题材优势,这就构成了《金刚川》较为成功的第一步。

让人无法直视的超级硬伤会让题材内容很好的电影/电视剧成为败笔

纵观管虎导演的两部电影,其瑕疵也是显而易见的,例如《八佰》片中日军出动了战斗机、坦克以及其他机械化装备,而这都是不符合真实的四行仓库之战的;而剧中声称仓库守军驻守此地是为了保护上海同胞,则更属于违背事实的煽情。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金刚川》中,当时的背景是金城战役前夕,此时志愿军地面防空武器密度已远超过入朝作战初期,有时每公里正面密度达到13门之多,而金刚川渡口作为志愿军重要的过河通道,不可能只有区区两门37单管高炮进行防御;而美军出动的F4U海盗战斗机隶属于海军航空兵,剧中美军飞行员表示自己是美国空军一员则更不符合事实,而至于美军飞行员戴着牛仔帽打开座舱和志愿军高炮进行决斗则完全不可能出现,同样失真的地方还有美军B29在几千米高度看到河中志愿军官兵们用身体搭起人桥的场景。然而这两部影片在道具方面的可圈可点之处也是值得正视的,例如《八佰》剧组不惜工本还原了一种哪怕资深军迷都很少关注的九八式履带牵引运兵车,同时在淞沪会战时双方轻武器的还原也堪称良心,毫无一些传统抗战剧中二战欧美冲锋枪甚至AK自动武器满天飞的场景,也没有弯弹夹捷克式机枪的硬伤。此外多年来传统国内战争片偏向于从大人物宏观战略指挥角度还原一些重要战争,对少数身处一线的主角也侧重于高大全模式描述,这难免会让观众产生距离感进而失去兴趣。这两部电影通过小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变化来还原战争给人的感受,正如某外国名言说的那样:英雄不是天生无比英勇,只是在需要他站出来时无所畏惧。从宏观角度来看,客观真实还原英雄也是让所有人真切产生共鸣的关键。

《八子》虽然选题很好,但坏在人物刻画、道具以及单纯说教上

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对管虎以及其他一些演员的争议一直不曾中断,以至于有人提出抗战、抗美援朝题材的影片需要由一些绝对正能量的主旋律导演和演员负责,最好来自八一厂,因为他们在家国情怀方面是一些自由派导演和演员所不曾有的。扣除感情因素来看,这无疑是有些在用老字号和大背景情怀背书的色彩,一部电影的成功与否虽然不能完全取决于票房和在观众中的人气,但这也是其决定性因素。以最初的《亮剑》为例,虽然不少人诟病它塑造的李云龙等人物满口粗话甚至充满匪气,与传统战争题材的英雄形象差异甚大,但这种形象却出人意料地广受欢迎。当时国内很多年轻人在追捧娱乐八卦甚至日韩肥皂剧,革命战争题材剧基本无人问津,而《亮剑》的横空出世的确让大量青年观众在观看之余热血沸腾中激发了对战争历史的兴趣,从这一点来看这就是《亮剑》的成功之处。而在《战狼2》等影片之前,国内一些主旋律战争题材影片的惨淡程度却不容忽视,这之中除了人民空军支持的《空天猎》票房相对较好外,其余的影片票房之低甚至让人不忍直视,甚至要到特定单位包场看的地步,以去年某八一厂出品的较高评分电影持续放映四个月票房不足5900万来看(甚至有时一场只有一个观众),其效果显然无法达到制作的原始目的。无疑这种场景让人想起餐饮业某些没有与时俱进甚至自身质量降低的老字号被新兴同行压制的一幕,随着观众水平的提升,影片细节和内容自然要精益求精,不少先例表明不少剧情题材和人物刻画都可圈可点的影片最终就毁在道具的某些细节上。去年夏天一部名为《八子》的战争题材电影就因道具硬伤、人物刻画单薄以及说教色彩浓重,最终导致其票房惨败,虽然从题材和故事真实度来看该片明显比《八佰》来的真实,也未能弥补劣势,甚至被某些人讽刺为不知自身斤两而强行蹭热度的典型。

扣除某些别有用心的评论,也应正视此类国产战争片在宣发等相关周边工作的方式。纵然一部影片的题材较好,但也不可陷入思维绑架模式,某些评论者强调一些制作水平和内容均不佳的影片是国产家国情怀正能量的典范,不支持就等于三观存在问题,这无疑会让本就对此提出诟病的人愈发产生反感态度,最终适得其反。从道具的重视,人物的刻画,选题的优化,内容的处理等方面来看,中国并非拍不出世界级高水平战争片,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端正态度,以真正的匠人精神对待作品,做到细节之处无可挑剔,同时避免脱离事实的滥煽情桥段,才能做到真正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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