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好幾天的努力,魏無羨終於畫出一幅滿意的作品。

“好啊!看看這眉眼,跟藍湛的如出一轍……就這樣了。”

雲深不知處的古室內,魏無羨翻箱倒櫃地找盒子,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幾乎搜遍每個角落,也沒有找到裝畫像的那一種。

“奇怪了,藍湛之前都是在這裏拿的,怎麼會沒有呢?”

心慌慌地隨意亂翻着,腳踩到什麼東西已顧不上,噼裏啪啦地倒騰了一陣,“哐啷”一聲悶響,裝兵器的大櫃子倒在了地上。

“哎喲!幸好沒砸在我身上,萬幸,萬幸。”

嘴裏嘀咕着,手上繼續亂翻。此時什麼都比不過心心念唸的小程澤,自從藍湛起了那個頭,無時無刻不記掛着他。

“阿羨,你這是做什麼?”

“哦!兄長,我找東西呢,找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就是可以保存畫像的那種。”

藍曦臣上前扶起地上的櫃子,騰出地方落腳。

輕笑道:“你急衝衝地翻來翻去的樣子,真像忘記當年翻笛子。”

“藍湛?他找笛子做什麼?他一向是用琴的呀。”

“他後來找到的是一枚烙鐵……”

魏無羨停下來,想起了藍二身上的烙鐵印。那枚印記,他們剛在一起時,他就問過,藍二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就再沒有下文。

後來每天都會看到,寒冷的季節烙印發紅,心裏總不是滋味。

藍曦臣突然提起此事,魏無羨覺得很有必要問清楚。

“他當時很疼是不是?”

“沒什麼,都過去了……陳年舊事,不必再提。”

傍晚,藍二回到家,隔日就要出遠門,他開始收東西。

“衣服裝好了,天子笑也要帶一些,還有給他們的禮物……藍湛,你帶那麼多書做什麼?書很重呀,知不知道。”

“書籍可以給小程澤誦讀,他在靈玉中就聽書,以後……”

“以後怎樣?”

藍二話沒說完,魏無羨就搶了過去,嘻嘻哈哈地開起玩笑,瞬間鬧做一團,一大堆書全散落在地上……

暖暖的燭光下,藍二的烙鐵印格外醒目,藍曦臣在古室提起烙鐵,但他又不願多說。

“那時候,藍湛到底經歷什麼?”

魏無羨較真起來,開玩笑似地說:“藍湛,這枚烙鐵印,你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

“不記得……這種時候不要說話。”

魏無羨話鋒一轉,“你對我的心意怎樣?”

“……”

“你既然說不出來,那就得讓我看,我要看你付出了些什麼。”

“沒什麼好看的,我做的事你都感受到了。”

“我不……一定要看。你想啊!這出去了,外面天大地大,我指不定又要瘋玩,你管不住我的。要是能多瞭解你的不易,我保證會聽話一些……”

經不住他軟磨硬泡,藍二隻得答應。

兩個人安靜下來,閉目打坐,雙手搭在一起,開始共情。

魏無羨的意念迅速進入藍二多年前的經歷。

“那一日,藍二從寒潭洞出來,身形消瘦,那是他養傷三年後剛剛出關。

接着很快就下山去,去到亂葬崗翻找着,最終一無所獲。返回綵衣鎮時步履維艱,他買了天子笑回去,喝下一點,歪歪倒倒地去了古室。

喊着要找笛子,藍曦臣給他拿了幾個,但都不滿意。又氣又急,一掌推翻櫃子,從溫氏收繳回來的烙鐵掉到地面上。

他撿起來,狠狠地印在自己身上。”

“啊……好痛……”

“魏嬰,醒來……”

共情結束,魏無羨緩緩地睜開眼睛。烙鐵印在藍二身上,冒着火焰的疼痛感刺入自己的心間。

以前談論藍二的十六年,他的苦與煎熬只是聽說故事一般,疼他是在感情的層面上,是理論上的共承擔,僅僅停留在魏無羨的認知裏。

而共情的時刻,感同身受的經歷藍二的曾經,親臨現場的滋味疼得刻骨銘心,痛到骨子裏。

親眼所見他的苦難,親耳所聞他哀傷的聲音。

深感,虧欠藍二的太多。

魏無羨第二日一早起來,陪藍二去了冷泉。

“魏嬰,你回去,不必勉強自己……”

“不,我就算凍死也要陪你做你喜歡的事。再不會惹你生氣,會聽你的話,會爲你考慮……我這些年像是白活了,感覺自己好自私,天天喝酒,闖禍,胡鬧……”

魏無羨回到靜室,這一日都沒有出去過。

傍晚藍二回來,書案上有一張寫得工工整整的字條。魏無羨把接下來要怎麼做,都羅列出來了,寫得很詳細:

我再不會一個人下山去玩,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出門在外,凡事都聽你的,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小程澤的事,全由你做主,讀什麼書給他聽,做些什麼有趣的事,你說了算。

最後: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無條件地順從。

藍二讀完這些話,喜上眉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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