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鑑別創作水平高低的簡要標準:“輕描淡寫”還是“用力過猛”。如同真的作家只會用最質樸的語言表達最真切的情感一樣,只有笨拙的外行纔會使勁攪動“心絃”努力作出一副“創作”的樣子。

撿子·高撿平

多年前的“時裝”就是如此,恨不得在設計中加入各種“神韻”,在道德的至高點判讀設計,然後在靈感來源處貼上文化的標籤,再用博物館級別的高難工藝進行“贅述”,最後由一副模特都難以行走的樣態出現在受衆面前,期望大衆的仰視與崇拜,可惜,服裝終究是商品,不止仰視不了,最終還得廢棄降解。

好在,2021春夏中國國際時裝週的作品,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終於讓衣服迴歸真正的設計本位。“文化化人、藝術養心”這種口號先擱置不談,起碼,讓“怪物”先跌落神壇。

撿子·高撿平是挺特立獨行的設計師,他和他的主題“不消停”一樣,周身散發着一種“混不吝”的直男氣息。做自己,然後愛誰誰。所以他的作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然,這一季消毒水褪色的“小矯情”特別貼近生活。

不管他用扎、吊、畫、點、掃、噴、搓、紐、結等,還是什麼別的手法,總之簡約的酷勁兒和不吝的色調裏有一種特別迴歸生活的調性。

撿子·高撿平

“抓起來就穿,穿上就顛兒了”是讓大衆歡喜和零距離交心的狂歡。也許高撿平根本沒把這場秀當回事兒,雲淡風輕的玩兒,只是他本人不消停而已。

撿子·高撿平

本季初次亮相中國國際時裝週的OU·徐花和撿子的風格剛好反差極大,她是特別“直女”的存在。作品讓人想起演員寧靜的自我評價:“我母起來母得很。”也許就是這種氣場強大又擁有“柔情似水”一面的女性纔可以洞察女性龐大的市場,鼓勵女性發揮自己獨有天賦。

所以徐花就連描述自己的設計主題,都用夢境表達得風情萬種。蕾絲和綢緞的結合,再綴以立體寶石或花束一般的裝飾,果然讓女性氣質在溫婉細膩中帶有一點兒俏皮的性感。

OU·徐花

在這一季發佈會上,徐花在序廳“放置”了八名舞蹈演員,身披蕾絲作奇石造型,隨時間與進場觀衆的情緒而變換姿態,這種交互式的體驗藝術流是徐花多年來深諳市場之道的外在表現。

OU·徐花

坦誠地講,YOEYYOU·遊悅本季的設計讓人有點“垂涎欲滴”。乾淨利落裏流露着不多不少的性感讓人“上頭”。鏤空的花朵或者玫瑰印花完全沒有上個世紀的矯揉造作,中性的西裝在獨特的裙襬之上,讓女性有一種冷峻的幽默感,果敢又不失柔軟。

YOEYYOU·遊悅

剪裁和版型的精巧造就了服裝整體的高級感,凌駕於煙火氣之上的平易近人,有距離又想擁有。即興隨想的偶然性讓服裝從構思到物化完全沒有“硬凹”的痕跡,輕描淡寫的霸氣出自於純熟的技巧和的高階的審美。

YOEYYOU·遊悅

DAMOWANG·韓磊的出現,是本季時裝週的燃點。

DAMOWANG·韓磊

他似乎有一種吸引年輕人的魔力,在前衛與出位之間拿捏的精準萬分。對內,這種細節的掌控決定了服飾高級的走向。對外,這種“張狂”的激情是青春的最佳形式。

DAMOWANG·韓磊

對於80、90後而言,武俠的精神不僅是正義的共鳴也是對“朝氣”熱血的羈絆。無論是如英雄主義般大廓形的西裝還是濃烈色彩的運用都是對某種情結的抒發,沒有生搬硬套的笨拙,更沒有烏合之衆的吶喊。

DAMOWANG·韓磊

LAIPOSE CHENYU·陳宇的設計跟他自身的形象有着可愛的反差,你無法想象一個東北爺們兒的設計可以如此細膩。

LAIPOSE CHENYU·陳宇

本季主題“星”也是在浪漫的氛圍中講述關於時代變幻及縱向歷史的話題。由思辨的空間延展出充滿人文關懷的觸感,因此他的服裝介於休閒和飄逸之間,這空間裏剛好有一個“輕奢”的位置。這種恰到好處的演繹是當代設計師正向追求。

LAIPOSE CHENYU·陳宇

CHEN.1988·陳龍的出現是中國國際時裝週開始“更新換代”的序章。作爲1988年生人,他既沒有得到像前輩們那樣“弘大時代”的庇護,也更不會有Z世代青年那麼多試錯的機會。但是85後的這羣年輕奮鬥者有一種百折不撓的“清高”,他們厭煩規則,但同時又能駕馭規則。

CHEN.1988·陳龍

像陳龍致敬的皇后樂隊一樣,彼時代的精神灼燒着此時代的靈魂。本季他的設計中有幾套讓人驚呼的作品,盔甲戰衣似的給人以振奮的力量。這是陳龍的首次亮相,邁出了這一代人堅定的步伐。可以摔倒無數次,但只要站起來一次,就絕對不會倒下。

CHEN.1988·陳龍

2021春夏季中國國際時裝週隱隱讓人感受到一種力量,一種破曉前鉅變的萌芽。年輕的設計師陣營已經初具規模,年輕的觀衆也已經集合完畢。

OU·徐花

“時尚”已經不是“洪水猛獸”,他們已經不再需要“娛樂至死”的忠告,因爲新一代人的互動已經會在矛盾和黑暗中搜尋反叛的規律。沒有規則就是下一個時代的規則,沒有設計就是下個時代的設計。

當然,我們原諒上一代人從“大字報”的時代走來,因此對於“時尚”有一種亢奮的執念和膜拜的情感。但是,從這一季開始,年輕人已經不會再做加法、再用蠻力,他們也不再會“瞻仰”時尚 ,因爲他們自己就是時尚。

文/王振宇

《紡織服裝週刊》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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