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楊虎城發動西安兵諫,扣留了蔣介石,並通電全國提出八項政治主張,要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事變發生後,經過各方協調,最終得以和平方式解決。結局雖然比較圓滿,但“捉蔣”過程充滿曲折。華清池槍聲響起,蔣介石跳窗逃生,歷經艱難登上驪山,藏身在西繡嶺虎斑石附近。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最先發現蔣委員長的呢?

蔣介石藏身處今貌

我們先來看蔣介石日記是怎樣寫的。“經飛虹橋至東側後門,倉促不得鑰匙,乃越牆而出。此牆離地面僅丈餘許,不難跨越;但牆外下臨深溝,昏暗中不覺失足,着地後疼痛不能行。約三分鐘後,勉強起行,不數十步,至一小廟,有衛兵守候,扶掖以登。”按照蔣之說法,忍痛登上驪山,突然四周槍聲大作,衛兵中彈殞命,他只好重新往回走。“及至山腹,失足陷入一巖穴中,荊棘叢生,纔可容身。此時身體已覺疲乏不堪,起而復僕者再,只得就此暫息,以觀其變。”

驪山腳下華清池今貌

參與臨潼“捉蔣”的內線部隊主要爲西北“剿總”衛隊第1、2營。據第1營營長王玉瓚回憶,經過一番短兵相接,東北軍衝入華清池五間廳,發現蔣介石臥室衣帽、假牙、黑斗篷大衣俱在,後牆發現一隻鞋子。“即令我營戰士從左側上山,第2營戰士從右側上山。我隨即帶人越過飛虹橋,跑出開陽門,同官兵們一起上山搜索。”

此時天色微明,第2營營長孫銘九亦率士兵急往山上搜索。跑在前面的班長陳至孝忽然喊道:“報告營長,委員長在這裏呢!在這裏呢!”孫銘九三步並作兩步,只見蔣介石剛從洞裏出來,彎着腰扶着石頭站在洞口邊。孫銘九晚年撰文指出,陳至孝當時報告說,我們沿這個方向搜索至大石頭旁,見洞裏蜷伏着一個人,便喊道:“是不是委員長?趕快出來,不出來就開槍了!”裏面連忙回答:“我是委員長,你們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孫銘九

王玉瓚的回憶文章有些出入,“躲在大石頭後面亂草叢中的蔣介石,可能是由於又怕又冷,不時伸出頭來,窺視周圍動靜,恰被我營手槍排班長劉允政、翟德俊兩人發現”。“蔣委員長在這兒呢!在這兒呢!”王玉瓚聞聲跑去,看到孫銘九已經先在,官兵遂把蔣介石連推帶搡架下山來。

王玉瓚

也就是說,孫銘九認爲第一個發現蔣介石的是第1營班長陳志孝,王玉瓚認爲首先發現蔣介石的是第2營手槍排班長劉允政、翟德俊。蔣介石自己是怎麼說的呢?“時叛部搜索益急,聞岩石上叛兵相語曰,‘此間有一服便衣者,或即爲委員長也。’另一叛兵曰,‘姑先打一槍再說。’又一叛兵呵止曰‘不要胡鬧!’餘乃抗聲答曰‘餘即蔣委員長,爾等不得無禮。’旋孫銘九營長前來,向餘長跪而泣,連言‘請委員長下山。’”

顯然,蔣介石並不認得第一個發現他的“叛兵”叫什麼名字,在他眼裏無非就是“叛兵甲”“叛兵乙”“叛兵丙”。這三位“叛兵”興許就是陳思孝、劉允政、翟德俊,至於哪位最先發現蔣委員長的,這就說不清了。

驪山腳下兵諫亭今貌

值得一提的是,孫銘九對王玉瓚撰寫的材料似乎頗有微詞。1981年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以下簡稱“文史委”)收到上海市政協五屆三次會議轉來市政協委員孫銘九的一件提案,要求召開臨潼扣蔣當事人座談會,澄清有關事實。文史委隨即致函上海政協轉請孫銘九提供一份當事人名單。7月10日,孫銘九回信,信中着重指出:

“跟隨我上驪山去搜查扣蔣的人,其中有我的隨從兵李恩波和衛隊2營7連和後續到的衛隊2營8連的人,還有營附商亞東也參加了搜查行動。但在我和蔣見面說話時,只有七八名衛士,包括最先發現蔣的2營8連陳志孝班長,當時並沒有任何其他軍官在場。”

蔣介石和張學良

是年12月底,文史委副主任張魁堂主持,在北京召開了關於華清池“捉蔣”真相辯論覈實會,邀請了王玉瓚、孫銘九等人各自述說自己的見聞,再次覈實臨潼兵諫的一些相關問題。會後,張魁堂撰寫了《臨潼扣蔣的兵力部署和主要的指揮官》一文,結論如下:

一、孫銘九的回憶存在錯誤,參加戰鬥和搜山的不僅有2營,還有1營。二、王玉瓚補充了一個細節,“搜山時,孫銘九和我都在前面指揮,孫在我前面,是他先看見委員長的。扣蔣之後,副司令(張學良)賞了我和每人5000大洋”。三、是誰第一個發現蔣介石的,不止一種說法,也很難弄清楚究竟是誰,但也無關宏旨,可以多說並存。

參考文獻:

1、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西安事變親歷記》,1986年12月版

2、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西安事變簡史》,1986年12月版

3、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文史資料選輯第121輯》,1990年9月版

4、臨潼縣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西安事變臨潼兵諫回憶》,1990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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