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是一種學說派別,被後世稱之爲儒教,也可以稱爲儒家。儒教,這個說法見於民國時期,開始把儒家稱呼爲儒教。因爲從宗教形式上來講,儒學在中國思想史上意義深刻,併成爲中國廣大人民羣衆行爲處世的指導思想和信仰,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和統一了一部分人的世界觀,另外從儀式形式上,全國各地都是有各種形式的宗教和祭祀來惦記和紀念孔子。所以,儒學是符合宗教的定義的,只是官方沒有這麼定義而已。

可以說,在中國古代起到思想支配地位的力量是沒有具備宗教之名,而具有宗教之實的儒教。主流的觀點認爲儒教不是宗教,而是教育。誠然儒教確實有教育的要素,但它依然具備一切宗教所具有的特徵。可以說,儒學,或者儒教,就是一種特殊的宗教。

宗教都主張有來世,有一個精神世界或者是靈魂的天國,基督教稱之爲天堂,佛教稱之爲淨土,而儒教與它們不同,不講究出世,不主張世界上存在着一個來世的天國,很多人據此認爲儒教不是宗教。但是我們要指出,宗教所宣揚的彼岸世界,只是人世間的幻想和歪曲的反映。有些宗教,比如佛教的一些大的派別,把彼岸世界說成僅僅是一種主觀精神狀態。禪宗就說,極樂世界不在彼岸,而在此岸,說佛在塵世之中。而佛教之中的宋明理學吸收融匯了禪宗的觀點,雖然不談人時候有什麼天國之類的東西,但卻把聖人,比如孔子、孟子的主觀精神狀態當做彼岸世界來追求,這和禪宗主張佛在塵世之中是一個意思。

宗教講究原罪,人生下來就有罪。宗教認爲既然人有原罪,就要靠宗教的精神修養訓練來挽救人類的靈魂。而儒教也有原罪。儒學大宗師程顥寫了一部儒學權威著作,叫《定性書》,其“定性”和禪宗的宗教修養訓練如出一轍,又把人性區別爲“義理之性”和“氣質之性”,“人慾”是攜“氣質”而來的原罪,這和宗教的“原罪”是一個概念。

宗教世界觀要求人們過禁慾生活,基督教、佛教莫不如此,佛教把男女之事定義爲“邪”。宗教都“主敬”“主靜”,提倡靜養可以提高修爲。而儒教也是一樣,大力提倡“存天理,去人慾”,一樣提倡“主敬”,程顥、程頤兄弟整日“端坐如泥塑人”,儒學大宗師朱熹,也是“終日敬坐不發一辭”,還號召大家“半日靜坐,半日讀書”。

宗教信奉上帝之類的神,而儒教信奉昊天上帝,皇帝(天子)就是昊天上帝的兒子,代表天神的意志。儒教信奉“天地君親師”,“君”居於實質的最高地位。君親是封建宗法制度的核心,天是君權神授的神學理論依據,地是天的陪襯,師是代表天地君親立言的神職人員,擁有最高的解釋權,正如佛教三寶中的僧侶,佛教離開僧侶,佛就無法傳播,天主教、基督教也離不開牧師、神父。儒教聖人董仲舒建立儒教神學,將封建統治罩上神的光輝,天(天帝,昊天上帝)就是名義上的最高權威,一切政府的行政名義都以天的名字施行,皇帝就是天子,代表天的意志,是神在人間的代理人。儒教的經書被儒家弟子抬上神聖的地位,被稱爲“聖意”“天命”。儒教維護的封建倫理綱常,被認爲是“萬世不改”。宗教在中世紀不允許存在違背宗教聖經的言論,在中國也一樣,朱元璋就處死了修改四書要義的文人,康有爲搞維新改革,也不敢說推翻孔聖人,而是從聖人那裏找依據。

董仲舒的神學,宣揚天人感應,神能懲惡罰善。到了宋明理學,進一步發展,用“理”來論證“三綱五常”的合理性。是不是信仰有意志的人格神,有沒有宗教儀式,不是判斷是不是宗教的標準,佛教的禪堂,禪堂就不立佛像,也沒有宗教儀式,但是它就是標準的宗教。二程、朱熹這些儒學大家都把天、天命、上帝這些神學概念解釋爲“理”,當成哲學概念,實際上還是一種特殊的神學。儒教和其他宗教一樣,把反觀內省的修養功夫作爲人類追求的最高境界,結果導致了一樣的“僧侶主義”,將世俗的人僧侶化,教導人們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儒教的宗教規範。總之,宋明儒家已經發展爲一種帶着中世紀經院神學相同特徵的宗教。

要之,儒學、儒教具有宗教特徵,它信奉的神是“天地君親師”,《四書》《五經》《十三經》是儒教的宗教經典,不可觸碰,祭天,祭孔、祭祖,是儒教的祭祀儀式,儒家士人的師,就是神職人員。它具有宗教的一切修養方式,如禁慾主義,僧侶主義、靜坐反省。

可以說,儒學就是一種宗教,特殊的宗教。

作者:懷疑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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