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之國的形成 [第88回]

作者：溫駿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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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回 一出祁山

蜀漢這邊丞相親自領軍北伐，曹魏那邊就真的指望夏侯楙這個附馬爺了？當然不是，聽聞蜀軍要北伐，曹真已經以張郃爲先鋒領軍西進。只不過受箕谷疑兵的影響，曹真沒有第一時間進駐隴右，而是駐軍於郿縣。這倒也不能怪曹真失算，畢竟上次曹操南征走的就是褒斜道，慣性思維會認爲蜀軍也會這樣攻，何況你要不設防的話，說不定趙雲還真攻出斜谷了。

曹真率主力進駐郿縣，不代表隴右那邊就一點準備沒有。被派往隴右的是郭淮，上次夏侯淵被斬，是郭淮挺身而出穩住曹軍陣腳，展現出了大將風度。曹丕稱帝后，郭淮成爲了第一任雍州刺史。隴右的地緣政治中心是天水郡的郡治，也是馬超的傷心地冀城。諸葛亮兵出祁山時，天水太守馬遵正帶着屬下官吏，陪着郭淮由冀城出發向東巡視。

見蜀軍來勢兇猛，郭淮當即就近退入上邽城據守。馬超奪隴時，上邽還是永安郡治，現在永安郡已經更名爲廣魏郡，郡治遷到上邽以東二十餘公里處的臨渭城，上邽則劃入天水郡。按道理來說，馬遵應該趕緊順着渭河河谷向西，回到冀城佈防。然而冀城跟馬超的淵源世人皆知，而且北遷入隴右的武都氐人又大都安置於天水，馬遵非常擔心會被手下人賣了，於是就連夜也跑到了上邽。更過分的是馬遵跑的時候一個手下也沒有告訴。這些隨行的天水郡官吏中有一個參軍大家都非常熟悉，他就是姜維。

姜維等人早上起來一看馬遵自己跑了都非常錯愕，追到上邽城下後更是發現城門緊閉。大聲呼喚太守跟大家一起回冀城守城，馬遵卻在城上說：我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人，你們都是反賊。要說馬遵的擔心也不是說沒有道理，姜維他們見找不回太守只得自己回冀城，結果冀城確實已降，四門緊閉不讓他們進去。一如馬超當年一出城，城內就復叛的情況一般。無奈之下，姜維等人只得投降隨後兵抵冀城的諸葛亮。

姜姓是天水大姓，之前起兵斷馬超後路的姜敘也是冀城人，而姜維的父親姜冏，亦原爲本郡功曹，後死於羌亂。雖然有後世研究者認爲，姜維的父親就是死在馬超所引發的那場戰亂中，但這一觀點並無史料支持，亦無法確定姜冏到底是屬於哪一陣營。不管怎麼說，姜維最初投降諸葛亮，都是爲形勢所迫。

郭淮是雍州太守，在雍州境內哪個城組織抵抗都沒問題，但馬遵作爲天水太守，守土有責，完全不作任何抵抗就把郡治給丟了，又疑罪從有的拋棄下屬，這是很難說得過去的。而且天水郡諸縣確實是不戰而降，這個領導責任跑不掉。不僅天水降了，西面的南安郡見天水一降，立馬也向諸葛亮投誠。戰事結束後，馬遵和南安太守一樣受到嚴懲。只是日後姜維在蜀漢飛黃騰達，馬遵到底是應該因此減刑還是加刑，這就見仁見智了。

郭淮退保上邽，天水、南安主動投降。隴右四郡中最西端的隴西郡太守則把選擇權交給了下屬和百姓。隴西太守是張既推薦的關中人遊楚，他把官吏百姓都召集過來，告訴大家身爲太守，職責所在，準備以死報國。大家也可以拿我的人頭去投蜀漢，換取榮華富貴。遊楚爲人慷慨好施，不喜刑法殺戮，官聲是很好的。官民們受其感召都表示願意生死與共，決無二心。

內部意見取得一致，接下來就是如何臨敵的問題了。遊楚把本郡的軍隊置於城外列陣。然後在城上對來攻城的蜀軍說，你們如果有辦法擋住魏軍來援，不出一個月我自然就降了。如果做不到，這樣興師動衆的打隴西，也只是徒增消耗。說完還下令軍陣前移，擺出一副決一死戰的姿態，結果蜀軍就真的退了。

蜀軍撤退是因爲遊楚說的確實有道理，準確說是諸葛亮覺得有道理。隴西郡是雍州最西部的郡，並不在溝通關中的要道上。除非你想拿的是涼州，否則的確不是最優先要取的。與之相比，據守隴關道的廣魏郡要重要的多。只要拿下廣魏守住隴關，不讓魏國的援軍進來，不光隴西可能不戰而降，郭淮那邊也守不住。要是隴山前線擋不住，那就不興是拿不拿隴西的問題了。這種情況下，與其在隴西和遊楚糾纏，不如集中兵力搶在曹真援軍抵達之前拿下廣魏。

拿廣魏的關鍵在於上邽，以及與之相鄰的臨渭城。上邽對應現在甘肅省天水市主城區，這座城邑嚴格說並不是在渭河河谷，而是在渭河右岸支流藉河的下游河谷，真正建在渭河河谷的是臨渭城（天水市麥積區東）。若由祁山道直接對接隴關道，就必須經由上邽，由臨渭城向北接入渭水左岸支流秦水（今名後川河、牛頭河），去往隴山分水嶺。按現在的行政區劃，整個線路是天水市出發，經清河、張家川兩縣東北延伸，具體可參考經由這一地區的G566（國道）走向。

郭淮前來巡查隴右防務，自然是帶了軍隊的，雖然不會太多，但他及時退入上邽，後面身爲廣魏郡治的臨渭城也就不會降，這就等於卡住了蜀軍通往隴關的路口。諸葛亮這一進軍，還在郿縣警戒褒斜道的曹真知道上當了，當即以張郃爲先鋒向隴關進發。這意味着，諸葛亮要麼快速拿下郭淮，推進到隴關。要麼另闢蹊徑，繞過重兵把守的上邽和臨渭抵達隴關之西擋住張郃。考慮到時間不等人，如果真有這樣一條線路，肯定是第一選擇。

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印象，冀城與上邽之間有一條現名葫蘆河的“長離水”。長離水爲渭河左岸支流，順着它的河谷即可溯源而上對接蕭關，又可在曾經阻擋過夏侯淵的“興國城”向東轉向，沿長離水左岸支流清水河直指隴關。在清水河谷中心，有韓遂曾經駐軍的略陽城，這條河流亦因此古稱“略陽川水”，其源頭處則是此戰最關鍵的節點“街亭”。街亭之東即爲兩漢穿越隴山的主山口——番須口。當年張騫打通的絲綢之路，亦是從此口而過。

韓遂當日之所以在馬超兵敗後進略陽城，就是想控制這條能對接番須口的通道，讓前來攻打自己的夏侯淵有後顧之憂。街亭爲略陽轄區，略陽則隸屬爲廣魏郡。現在郭淮雖然在廣魏郡南端堵住了隴關道的西入口，但蜀軍卻可以卻在廣魏郡經端迫近隴關。想擋住張郃，光佔住略陽城是不夠的，必須把防線前推至街亭。街亭這個位置很特殊，不光能對接略陽川水，還與秦水（現名後川河）源頭相接。透過秦水河谷，番須口便可與臨渭城及上邽相通，狹義的隴關道即指向秦水河谷。

街亭這麼重要的點，很顯然不可能直到諸葛亮北伐時纔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其實張騫當年就已在此主持修建了一座名爲“張棉驛”的驛站（位於甘肅省張家川縣張棉驛鄉），很多人相信，張棉就是張騫在匈奴所生長子的名字。換句話說，街亭和張棉驛指向的是一個區位，只不過像歷史上其它的重要據點一樣，位置上可能出現少許位移。張郃一旦出隴關佔據街亭，就可以直接向南接入秦水河谷，前往臨渭和上邽與郭淮會師。街亭雖然沒有現成的城池，但這種山谷相夾的地形，於防守方還是十分有利的。

同時蜀軍還需要在秦水河谷再佈設一支軍隊，以阻止郭淮北上與張郃會師，夾擊街亭蜀軍。歷史記載，諸葛亮的確在一座叫“列柳城”的據點部署兵力協防街亭，負責防止郭淮與張郃相通，以這個要求來說，應是在秦水河谷上游。街亭和列柳城這兩個前哨點中，需要抵禦張郃的街亭無疑是重中之重。可以說，只要街亭能擋住張郃，身在上邽的郭淮必定不敢分兵北上去打列柳城。蜀軍這次出祁山的兵力超過魏軍，無論是在上邽還是隴西方向都佈設有軍隊在進攻和警戒。

對於諸葛亮來說，街亭的重要性並不止於切斷隴右魏軍和關中援軍間的聯繫，還在於保護北上蕭關的通道。蕭關爲安定郡的轄區，潼關之戰後，曹操降服了割據安定的涼州將領楊秋，幫他鎮守這條北上通道。楊秋也很盡責，多次爲曹魏平叛。然而楊秋在諸葛亮北伐之前已經去世了，曹魏這邊暫時還沒有能夠鎮服這塊邊疆之地的人接手。見諸葛亮北伐，本就民風彪悍的安定，同樣有爆發了以楊條爲首的叛亂。與蜀軍遙相呼應。如果街亭能夠擋住張郃，諸葛亮就可以分兵由蕭關道南下關中平原，去抄張郃與曹真的後路。如此一來，局面對曹魏就很不利了。正因爲如此，天水、南安、安定一叛，對曹魏的震動非常大。曹叡甚至在曹真、張郃出發後動身親征。

既然街亭得失關乎整個戰役的成敗，諸葛亮這邊肯定是要派個非常得力的人去守的。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人選是馬謖了。馬謖很有才氣，諸葛亮和他哥哥馬良交好，對他也很器重。上次出征南中，馬謖諫言的攻心之策，幫助蜀漢獲得了一個穩定的大後方。雖然諸葛亮自己本身應該也是這個意思，但最起碼證明了馬謖的戰略思維的確不錯。英雄所見略同，兩人經常晝夜長談。馬謖之於諸葛亮來說，頗有點當日諸葛亮之於劉備的意思。

平南中之後，馬謖先是被任命爲越嶲太守。諸葛亮決定北伐後則調任他爲參軍。如果馬謖能一直留在諸葛亮的幕府做個參謀，應該說還是很合格的。倒不是說諸葛亮一定要他出主意才能做決定，一個人再聰明也是有個思維相近的人商量，才能夠不斷完善自己的想法。然而馬謖卻並不滿足於此。“出則爲將，入則爲相”纔是士人的最高追求。馬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參謀能力，還想在戰場上證明自己。

總督街亭諸軍之職本來大家都看好魏延、吳懿。吳懿是陳留人，最早是跟着劉焉入蜀的將領。劉備成爲蜀地之主後，娶了他的妹妹做皇后，不僅是老將也是皇親。順便說下，吳懿的這個妹妹原本是劉焉三子劉瑁的夫人。劉焉當時有謀天下之心，聽相士說吳懿的妹妹有大富大貴之相，便替劉瑁做主娶了這門親。結果劉瑁福薄沒多久就發狂症而死。劉備本來覺得這着實有點不妥不想娶，是法正極力促成的。表面看是爲了應那個大富大貴之相，實則是因爲吳懿在蜀是二朝元老，娶了他的妹妹可以穩定人心。

雖然魏延、吳懿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將領，但馬謖有此意，諸葛亮又有栽培之意，便還是力排衆議給了他這個機會，讓馬謖率領王平、張休、李盛等將前往街亭紮營，準備迎擊張郃。至於列柳城，諸葛亮則安排了南郡籍將領高翔，領軍一萬入駐。後面的事，演義已經描述的很清楚了，馬謖固執的一定要紮營于山上。王平是是巴人，對山地作戰再熟悉不過。多次勸阻馬謖不要這樣做。

馬謖之所以堅持，極大可能是受了定軍山之戰的影響。在那場國運之戰中，劉備正是居高臨下的紮營才耗走了曹操，黃忠甚至一個俯衝還陣斬了夏侯淵。雖然夷陵之戰，這一戰術失靈，但那次主要是陸遜一直不主動進攻，消耗了蜀軍的士氣。這次馬謖的任務是防守，爲丞相拿下隴右，乃至北出蕭關爭取時間，如果魏軍不攻那就是完成了任務。

然而沒有實戰經驗的馬謖還是低估了對手，在他面前是作戰經驗極爲豐富的張郃。張郃見蜀軍全都紮營于山頭之上，而沒有在河谷中紮營，當即領軍切斷蜀軍的水源。理論上人沒飯喫人可以扛七天，沒水喝最多三天就得渴死。蜀軍想扭轉局面，就只能放棄自己打造的山寨，主動下山去搶水。如此攻守易位，馬謖所認定的地利優勢便蕩然無存了。

沒有水山寨是肯定守不住的，軍心一亂士卒紛紛逃亡。唯有王平帶領的那一營人沒有慌亂，而是擂起了戰鼓，擺出一副要進攻的樣子。張郃見此情景，認定那些逃散的蜀軍很可能是誘餌，爲的是引他入伏擊圈，便停止了進攻。王平乘機收攏各營逃散軍士，率領他們平安歸還。

街亭一失，隴右門戶大開，魏軍源源不斷的湧了進來，郭淮亦乘機北上攻打列柳州城。

不僅如此，本來就是假意觀望的遊楚當然不會再袖手旁觀了。以隴西郡的位置來說，能就近攻擊的是已經投降蜀漢的南安郡。事實上，在這個方向上參與反攻的還不止遊楚。不要忘記，雍州西面還有一個包含河湟、河西、金城的的新涼州。

雖然張既、曹真幾番在涼州用兵鎮壓叛亂，並取得了很大戰果，但這片羌胡雜居之地卻始終不太平。太和元年正月，也就是諸葛亮入駐漢中前，西平郡又有個叫麴英的人造反。威服涼州的張既已經在黃初三年去世，他死前還在西平平息了一場由麴光引發的叛亂。如果馬謖能夠在前線頂住張郃，這片韓遂舊地就算不投降蜀漢，也會有人重新擁兵割據。其實諸葛亮這一次北伐，隴西郡西端的河首地區，也就是當年宋建的地盤，就出現了這種情況。

麴英/麴光應與袁紹坐下猛將麴義，以及殺了韓遂降曹的麴演爲同族。從這一淵源來說，在這片帝國西垂，擁兵自立的基因幾乎是融入血源的，光靠鎮壓並無法解決問題。麴英之亂後，曹叡派了薊縣人徐邈去做涼州刺史。徐邈還是很稱職的，一方面慢慢收攏民間武裝，興修水利，招募人口開墾土地；一方面又用節餘軍費，做起金帛犬馬等奢侈品的生意發展地方經濟。對羌胡則用懷柔手斷，小錯不究，犯大罪也會先告知部族首領表示尊重再做處理。凡此種種，爲曹魏治下的涼州贏得了十幾年的安定。

諸葛亮北伐時，徐邈還剛到涼州沒多久。如果能蜀軍能與魏軍隔隴山對峙，那麼涼州必定人心浮動，徐邈也必定會像隴西郡一樣，先求自保。現在街亭一丟，張郃的大軍掩殺過來。徐邈也好，那些持觀望態度的涼州士民、羌胡也罷，自然知道該怎麼選了。在這種情況下，徐邈放心的派出自己的參軍和金城太守率部前往隴西，與遊楚一起攻打已經歸降諸葛亮的南安。

如果街亭能守住，有安定、天水、南安歸附，加上漢中在手，蜀漢實際對關中形成了三面包圍之勢。結果街亭這麼一丟，身在隴右的諸葛亮瞬間反被魏軍三面包圍。在這種情況下，唯有快速退軍方能止損。除了後來對諸葛亮心悅誠服的姜維以外，這次北伐的唯一收穫，只剩下路過祁山時，順手遷走的一千多戶西縣百姓（祁山在行政上屬於西縣，對應現在的甘肅省禮縣）。對於蜀漢來說，人口是異常珍貴的，只是這一千多戶人口，還不足以這彌補這次北伐所折損的兵力。

隴右這邊撤了，趙雲那邊在褒斜道便沒必要再擺出進攻的架勢。撤退這種事如果部署不好，很容易被對手掩殺，尤其與趙雲對峙的曹真已經知道隴右告捷，便是不撤大概率也會攻過來。好在一身都是膽的趙雲部署得當，親自斷後，讓這支偏師能夠有條不紊的退入漢中，沒有如倉皇后撤的隴右蜀軍那樣遭遇較大損失。

一出祁山就這樣因爲馬謖的戰術失誤而以失敗告終。這件事情的影響不僅僅在這一次戰役，更在於打草驚蛇卻又無功而返。蜀漢因爲失了荊州，劉、關、張三兄弟又先後離世，本來已經很爲魏國所輕視。曹丕在世時盯着東吳打，亦是覺得蜀漢只有一州之地，能自保就不錯了。自己打東吳，蜀漢沒有力量偷襲後方。打蜀漢的話，孫權卻一定會從襄陽、合肥兩線威脅自己。這幾年諸葛亮頗有點臥薪嚐膽的意思，特意不去招惹曹魏，結果憋了這麼久的大招，卻一點進展也沒有。

說起來這事還是怪諸葛亮自己看人有點不準，劉備其實一早就提醒過他，說“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言過其實這句成語就是打這來的）。對於這個責任，諸葛亮並沒有推諉，回去後就上表劉禪請求免去自己的丞相一職，自降三級。蜀漢凡事都是諸葛亮在擔着，劉禪自是不可能讓他撂挑子的。雖然在諸葛亮的堅持下，免了丞相之位，降三等爲右將軍，但仍代丞相之職，其他人同樣不會因此有取而代之之心。

見諸葛亮上表請求自罰，趙雲也上表請罪，認爲自己這一路也是失敗，應該受罰，隨之被降爲了鎮軍將軍。當然，在劉禪心目中，趙雲的地位是不會有絲毫動搖的。諸葛亮通過鄧芝瞭解到，是趙雲調度有方，親自斷後方全身而退。下令將趙雲軍中多餘的軍資布匹，獎賞給他的部下。被趙雲以無功不受祿爲由拒絕了。同時請求將這些物資納入府庫，等到冬季再以恩賞的形式賜給將士們。這樣做即嚴明瞭軍紀，又不會讓人認爲，自己爲了虛名讓將士利益受損，情商不是一般的高，人品也不是一般的好。

真正在這一戰脫穎而出，並接受獎賞的是王平。王平之功不僅在於多次提醒馬謖，還在於臨危不亂，把逃散的其他部隊一併帶了出來。當日投奔劉備時，王平被任命的職位是牙門將，這個牙門將跟魏延、趙雲的牙門將軍雖然差了一個字，但差別卻是很大的，只能算中級軍官還不是將軍，後來升任爲“裨將軍”，雖可以稱將軍，級別卻是最低的，可以領一營軍（一千人）。

戰後王平被諸葛亮任命爲參軍，等於把馬謖的位置給了他。不僅如此，諸葛亮還根據王平的出身，把“無當飛軍”交給他統領。諸葛亮平南中之後，不是曾把越嶲青羌萬餘家移入蜀地，並讓當地南人豪強出錢召募夷人中好勇鬥狠者從軍，並且根據召募部曲多少給授官職嘛。由這些蠻夷僱傭軍所組成的部隊就是“無當飛軍”。這個“當”通抵擋的“擋”字，字面上理解就是在山地中如履平地，無人能擋的軍隊。這樣一支背景特殊的山地戰屬性軍隊，交給巴人出身的王平統領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有獎就要有罰，光諸葛亮和趙雲作爲兩路大軍的統帥、主將自罰肯定是不夠的。諸葛亮治軍非常嚴謹，賞罰分明。馬謖作爲這次戰役失利的直接責任人，便是諸葛亮心中再有不捨，也是必須犧牲掉了。除了馬謖以外，當日在街亭未能約束部下，以至逃散的張休、李盛等將領亦一併處斬。對於這種結果，諸葛亮是真心難過，但也沒有辦法。蜀漢的國力是三國中最弱的，如果沒有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根本沒有辦法立足，更別說一次又一次北伐了。

蜀漢這邊在總結教訓，曹魏那邊卻是可以開慶功宴了。見前線戰事順利，曹壑也於當年三月來到長安觀戰。至於那叛離的三個郡，蜀軍這麼一撤，沒費刀兵就都一個比一個快的反正了。現在曹叡已經知道蜀漢在戰略上，並不是被動防守，那麼接下來曹真就得留在關中警戒，夏侯楙則被調回洛陽。

然而最讓曹魏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孫權在魏吳糾纏於西線戰場時，在東線戰場搞出了一個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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