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宋徽宗煩透了金國來犯給自己造成的苦惱,乾脆將皇位傳給兒子,自己做太上皇,繼續享受自己的大好生活,將政權的爛攤子扔給了自己兒子。次年,宋欽宗改元靖康,金軍渡過黃河,開封危急,城中怕死的大臣們紛紛奏請欽宗放棄都城南逃,時任太常少卿李綱站了出來駁斥羣臣,而後出任京城四壁守禦使,團結軍民,擊退金軍,然,朝堂之上,投降派終究還是佔了上風,金軍前腳剛走,李綱被貶去外地。

靖康二年,金軍攻破汴京之前,欽宗他們纔再次想起李綱,可惜已經晚了,李綱遠在千里之外的長沙。宋高宗繼位之後,李綱被召回,出任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右相),他雄心壯志,力圖改革,可是,北宋亡了,投降派還在,他們以金國人不喜歡李綱爲由,遊說皇帝,李綱出任宰相不到三個月就被貶去湖北鄂州(今湖北武昌)。

李綱雖被貶,卻時時牽掛國家大事,像范仲淹一樣,“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在此種情況下,李綱寫了一首與病牛相關的絕句,這首詩寫得並不是牛,而是他自己。

《病牛》: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但得衆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

“耕犁千畝實千箱”,詩一開始就爲我們寫了牛一生的辛勞,它爲主人耕地極多,參與生產了那麼多的糧食,可謂一生辛勞。句中的“千”其實都是虛指,只是在於強調數量極多,強調牛的辛苦、牛的功勞。

“力盡筋疲誰復傷”,牛這麼辛苦,功勞這麼大,得到的又是什麼呢?筋疲力竭,沒有人對它表示關心、表示同情,何其悲涼。這是李綱在責問牛的主人,爲什麼這麼沒有人情味!

一生辛苦,無人關心,詩人都在爲牛鳴不平,可是牛不在意,“但得衆生皆得飽”。整體情緒由上一句的悲傷轉爲樂觀、豁達,讓牛親自作答,不埋怨,心中裝着勞苦大衆,小佛突然想起了杜甫在《茅屋爲秋風所破歌》中的吶喊——“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這牛不是牛,是李綱自己,縱使被貶,心中依舊裝着萬千百姓。

“不辭羸病臥殘陽”,這一句是牛繼續在作答。夕陽西下,生病的牛臥在殘陽中,從上一句的樂觀與豁達,又變回了悲涼。然,將上一句和這一句連起來讀,就能讀出不一樣的意境,這一切都是病牛願意的,它氣概非凡,自我犧牲的精神,想必也曾影響了很多後來人。

李綱自從再次被貶,心中悶悶不樂,他作這首詩是爲了自我安慰,自我排遣,同時也對自己日後起復報了極大的信心,甚至仍舊堅信能夠恢復北宋國土。整首詩語言通俗,主題明確,更兼有詩人大志,無怪乎會被收錄於《宋詩三百首》中。

參考資料:《宋史》、《宋詩三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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