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萌发于南北朝时期,科举真正成型是在唐朝。所以说,中国的科举从开创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世界上最后一届科举考试结束于1919年的越南阮朝) ,前后经历了一千二百余年。科举考试通常分为地方上的乡试、中央的省试与殿试。乡试第一名为“解元”,中央省试为“省元”,殿试第一名为“状元”。

许多古装剧里男主角参加科举,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似乎在贡院里走个过场,就能迎来人生中的金榜题名时一样。殊不知,真实的科举之路远比电视里表现得艰辛得多。

想要参加科举,除了多年的寒窗苦读之外,还要经历多次考试。例如:在清朝,读书人需先通童试,成为秀才,才有到省级考试机构参加乡试的资格。同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有资格参加科举的,在参加考试之间,每个考生的身份都会经过官府检查。

首先,参加考试的考生必须家世清白,且参加考试的年份不能在服丧期,也不能冒充户籍等等。单单检查还不够,官府还要求考生请担保人。倘若,考生的考试资格出现问题,不但考生本人要因此获罪,连担保人都要受到惩戒。在清朝,即便是参加童试也要遵守上述规则。

例如:乐户(妓女、戏子)、皂隶、士兵家的子弟,都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因为在那个年代,考取功名的进士,就能获得一官半职,封妻荫子。倘若祖上是“下等人”,则会辱没朝廷声名,所以娼妓、士兵、奴隶的子弟一律不准应试。

除此之外,考生还必须在原籍参加童试、乡试,不得在其他地方冒籍参加考试。毕竟,每个地区的录取名额有限,一旦有人顶替,那么本地的考生就会缺少一个名额。而且,在以仁孝至上的古代,正值服丧期的考生不得参与科举,需在家中为亲属服丧过后才能参加考试。

就算拥有了参加科举的资格,想要赶考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参加乡试,就得耐得住性子,学会等待。在绝大多数朝代,乡试的周期是三年一次。因此,即便考生已觉得自己满腹经纶胸有成竹,也得耐着性子等到开科的那一年。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如果赶上皇帝家遇上什么喜事,比如:皇帝登基或大婚,这年就有可能开恩科。所谓“恩科”,就是皇帝降下隆恩,给读书人一次额外的考试机会。例如慈禧太后过六十大寿时,朝廷就开了一次恩科。

参加乡试,一般要到地方的省会级城市。以南京为例,周边的学生如果去考试,就得规划好赶考路线,或走旱路,或走水路。路途比较遥远的考生,起码要在考试一个月前从家里出发,一路上风雨兼程,一刻不歇地赶往南京参加考试。

家里的条件不错的,在旱道上赶路时可以骑马,走水路时可以雇船,一路上一边赏玩风景一边结交朋友,身边还会有一些书童小厮照料饮食,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至于那些家境贫寒的寒门子弟,赶考之路就比较波折了。

首先他们出行的盘缠是个大问题,就像《儒林外史》表现的那样,每个穷苦人家的读书人在赶考时,都需筹措路费。范进在进京考试之前,就从老丈人那里借了些钱。考生们即便凑够了路费,也不敢铺张浪费,一路上节衣缩食能省则省,能走的路绝不坐车。

到了考试的地方,还不能立即进场考试,还得面临下一项挑战。

根据清代的考试制度,乡试会举办三场,自八月初九那天开始,每一场考三天两夜,总共九天六夜。因为参加考试的考生往往比较多(通常一个地区有一两万人),所以在考试之前的点名是一项大工程,考生们往往要在贡院门外等上一个晚上,才能入闱。

嘉庆年间,江南贡院的考生们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全部入闱。因为贡院外面人山人海,所以经常有考生在此过程中受伤,或发生踩踏事件等。点完了名,来到贡院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终于可以进行考试了。不过,在古代可没有空调,所以考生们在考试的过程中,还得面临天气的考验。

参与乡试的学生,要在高六尺、宽三尺、长四尺的号舍中度过三天两夜。每年考生们参加乡试的日子,正是南京“秋老虎”最凶的几天,这几天蚊子、飞虫肆虐贡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以承受的湿热。最让考生无语的,往往是放置在每个号巷尽头的粪桶。这些装满污物的粪桶经热气蒸腾,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显然,运气是相当重要的。如果考生在抽签过程中抽到了“粪号”,那他就要倒大霉了。所谓“粪号”,就是粪桶旁边的号舍。据说,早年有一位饱读诗书的考生抽到了“粪号”,被安排在巷尾的号舍里,经过足足九天的洗礼后,这位考生非但没能金榜题名,反而生了一场大病,险些送了命。

就算是运气不错抽到了好位置,在这样的密闭空间中待上几天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有一位曾参与过江南贡院乡试的考生在《明斋小识》里写到:“初八日天气微凉,人悉兼衣。及明午暴热,日如火炙,甚于三伏,又旁置红炉,后叠衣服,遂致两眼昏懵,气不能出。至二场以单衣进。十一夜半,大雨忽来,陡然寒冷,体僵齿战。”

可以说这年参加科举的考生运气都很一般,这位考生考第一场的时候,气温还比较低,所以他穿了一件较厚得衣服进了号舍。谁知道刚刚考了一天,气温便突然升高,将这名武装到牙齿的考生热得头昏眼花。在考第二场时,这名考生连忙换上轻薄的单衣,谁知他刚进了号舍,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险些将这名考生冻僵。

对于古人来说,科举就是公务员考试,是决定命运的机遇,因此每个朝代都对科举管理甚严,以防出现抄袭作弊的情况,力求对每个考生都公平。康熙年间,朝廷制定了这样的考场规定:“皆穿拆缝之衣服、单层鞋袜,止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等项。”不过,自这一规定颁布后,有不少考生钻空子,他们穿戴双层的帽子、带有面的皮衣和带有里子的毡衣,所以到了乾隆朝这一规定被进一步细化,考生所穿着的所有衣服鞋帽必须是单层的。

毕竟科举可以决定考生的命运,所以考生作弊的现象屡见不鲜,手段也是五花八门。官府规定考生的卷袋禁止装里,砚台禁止过厚,笔管要完全镂空,连给砚台注水的水注都必须要用瓷器。对于考生所携带的干粮,朝廷亦有详细的规定,所有糕饼类的食物,必须切开,防止考生在里面塞纸条作弊。装着考具的考篮,必须要符合“或竹或柳,应照南方式样考蓝编成玲珑格眼,底面如一,以便搜检”,否则一律禁止入场。

别看这些规矩如此严格,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考生们所使用的作弊手段远超官差想象。在中国科举博物馆里,就收藏了一些清代考生所使用的作弊工具。博物馆里收藏最多的就是考生使用的“夹带纸”,这些夹带纸被制作得相当轻薄,几十张叠在一起,厚度还赶不上一张普通的宣纸。作弊所用的小纸条仅有四厘米见方,可上面却收录了《论语》中的重要部分。据说,这些比蝇头小楷还小的字体,是考生们使用老鼠胡子制成的特制毛笔书写的。

还有一种小抄在当时相当普及,这种小抄被考生夹带在鞋底里带入考场。发现这种小抄的收藏者曾拥有过一双清朝的“文士靴”,收藏者在为这双靴子进行清理时,意外地将这张夹带在鞋底中的小抄抖出。据说,当时收藏者在文士靴的后跟上发现一个比火柴盒还小的抽屉,抽屉里竟有一本精巧的线装书,约有七十多页。书的内容是《增广四书备旨》,每一张纸都堪称薄如蝉翼。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小抄竟是印刷上去的。

后来,吉尼斯世界纪录更是将此书确认为历史上版面最小、文字最小的石印书。

当然,对于一些颇有背景的考生来说,夹带小抄这种方式太过小儿科,对他们来说买通考官更加方便。虽然,朝廷对主考官进行了一系列规定,但这丝毫不妨碍考官与考生里应外合。

照理说,古代的考卷都是被封装的,誊卷官无法看到考卷上面的姓名,不过他们却能通过其他办法获知考生的身份。誊卷官往往会在考试之前与考生约定好,随意选两个字,在某卷某行中使用,这样这两个字就成了考生与誊卷官之间沟通的暗号。对上暗号后,誊卷官便会帮助考生修改试卷。

当然,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方式,绝非筛选人才的最佳途径。在古代,唐伯虎、郑板桥、吴承恩、吴敬梓、翁同龢、张謇这些名家都曾参加过科举,可他们都没能通过科举之路跻身仕途。由此可见,科举的结果与才华的高低并无直接关系,有些人虽名落孙山,但仍能凭借文才青史留名。

参考资料:

【《中国科举》、《明斋小识》、《儒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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