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有兩個妹妹,因爲母親從沒有帶我去見過她們,而她們也從沒有到過我們家,她們和我母親的關係讓我感覺她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人家的姊妹感情都比較深厚,來往也比較頻繁,我母親和她的妹妹們卻成了例外。母親雖然極少和她這兩個妹妹來往,但凡她們家有什麼事情只要母親知道,該幫的還是要幫的,只是他們很少給這個機會,我不知道母親爲什麼從不主動去見見這兩個妹妹,平日裏她們甚至連個聯繫的電話都沒有,她們的孩子和我們也極少來往。

最小的小姨是嫁到山東臨沂,母親說小姨的婚事外公一直不同意,小姨執意要嫁,有一段時間外公甚至和小姨斷了來往。小姨結婚後生了三個兒子,那位小姨夫我從沒有見過,只是偶爾聽母親說起小姨他們家條件不好,日子過得比較苦,小姨和小姨夫這輩子被三個兒子所累,整天有幹不完的活,至於其他的信息再也沒有聽說過,小姨具體長什麼樣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姐姐說過一次小姨膚色比較黑,至於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就不得而知了。其實臨沂離我們這裏也不遠,只要想去,開車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路程,但是母親這麼多年從沒有提起帶我們去看看小姨,自然我們和小姨的感情就更淡了。

還有一位是三姨,她比母親小三歲。十天前三姨夫去世,弟弟和姐姐去參加了葬禮。回來的時候弟弟和母親聊了幾句,弟弟抑制不住一種情緒和母親說:“你沒有去看到,現在還有過成這樣的人家,那兒女也是白養活了,不要說你天冷了可以開地暖,每天變着花樣喫東西,小姨他們住的地方都是家徒四壁,看着讓人落淚。”弟弟忿忿的和母親說完,母親什麼也沒說。這位三姨在我父親生日的時候見過一面,父親生日那天是在老家過的,姐姐和外甥開車去接三姨,姐姐終覺三姨是母親的孃家人,接來後又把三姨帶去商場買了一身衣服,然後帶到我們住的飯店整個打扮一番後三姨纔出現在宴會廳,原來這位三姨的膚色也比較黑,和母親比起來,不管從氣質還是年齡都是差了很多。我第一次見三姨禮貌的叫了一聲,她怯怯的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着我,雖然以前她在我的記憶中沒有影像,但是見到了還是感覺蠻親的,畢竟母親和她是姊妹,這種血緣關係讓人還是有親切感的。飯後姐姐和外甥把她送回家,車的後備箱裏買了牛奶、大米、水果和麪粉,順便又給了一些零花錢,我們總希望三姨他們可以把日子過得很好。姐姐說是三姨的兒子和媳婦不孝順,女兒家條件也不好,所以三姨和三姨夫在鄉下日子一直過得很窩心,我從不認爲自己過得不好和兒子不孝順有什麼關係,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和努力決定了自己的生活質量。

三姨也罷小姨也罷,母親說她們打小都是任性倔強的人,外公家原來是開酒坊的,還有很多土地,在當地也算是有錢人。外公爲了舅舅和姨姨們讀書方便,特意在家設了私塾請先生到家教他們,結果她們對讀書不感興趣,上了幾天後感覺整天背古書學數學無趣,最終私塾成了別人家孩子的福地,最終她們寧可選擇在酒坊幹活也不讀書。長大後她們選擇自己認可的人結婚了,再後來遇到特殊的歷史時期,外公家的東西都被分掉了,外公再也接濟不了他們,最終小姨和三姨的日子一直也沒有過好,母親提起她的這兩個妹妹也是極少說什麼,大概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也決定了自己的命運,這終究也怪不得別人。

我曾經建議接小姨和三姨到我們家住幾天,母親說她們不會來的,事實也是如此,姐姐曾經去看過她們,邀請她們來陪母親過一段時間,她們都回絕了,還是母親最瞭解她們,最終她們姊妹幾個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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