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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道德经.第三十五章》中这样写到:孰能浊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原意是当浑浊的水流停止了流动,安静下来就会慢慢变得澄清;当草木保持了长时的静寂,却可以萌动生机而不息。

在这句话中,老子至少揭示了这样一个哲理:事物从浊到清,需要静的沉淀;生命从安到生,需要动的触发。

这不仅隐喻人生是一个浊/清动态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安/生迭代的进展。

所以说,人生的有些经历是必须概括承受的,有些部分一旦缺席,就难以达到“清”和“生”的状态。

正如,人生的轻醒和清醒。

我们求学期间都曾听过这样两句诗“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以及“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这两种状态颇有异曲同工之感。

当少年长成了大人,对于人生的感觉夹杂着成败、得失、荣辱、明灭等等经历,ta的人生就由轻飘变为厚重,也从“强说”过渡到“还休”。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吗?只是不言而已。

对这两句诗我们也可以这样概括:后一句是清醒,是看破而不说破;而前一句,我们不妨称之为“轻醒”,是一种自以为看破又急于说破的状态。

从人的成长轨迹来看,轻醒似乎是清醒的必经之路。试问,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可人生显然不能止步于此。

因为,一味轻醒,看似轻松自在,却也是不能承受生命之轻,实则不清醒。为什么这么说呢?

1

不能担当的“清醒”,是“轻醒”。

有关轻醒的故事让人自然想起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男主人公托马斯医术精湛,却婚姻失败,对女人既爱又惧,于是他选择对爱情和婚姻不忠来自我保全。当他遇到了女主特丽莎,一位全心全意爱上他的女孩,他继续贯彻着自己的外遇法则,并以爱情与肉体本为分离的理念为自己的背叛背书。特丽莎不堪忍受痛苦折磨,伤心离开。

在命运及种种阴错阳差之下,托马斯回去找她,两人自此再没有分离。他们终于意识到,彼此是生命里甜蜜的负担,是现实生活里相互的折磨与慰藉,是一种“重”的快乐。

托马斯就是一个从轻醒过渡到清醒的模版。他从原来逃避对爱情婚姻忠诚和担当的责任,到选择承担,经历了痛苦,却收获了成长、安宁和归宿。

放到我们如今的生活境遇中,和平年代也许很少让人再遭遇战争动荡、流失失所之苦,某些沉重就天然难以加诸我们身上,所以我们的关注重心就会更多放到以自我为中心的周遭事物上。

这就极易造成一个结果:我们容易放大自己的“想要”,却又容易缩小做为前提的“该给”。

佛系,成为当代很多人的生活选择。如果不唯功利、返归本心,选择通过自己的身心合体来创造价值,并实现人生意义,那么这种选择是值得尊重的。

而如果只是逃避责任,弃回馈社会、反哺家庭和个人实现的责任于不顾,只图自己更轻松更享乐,那么这种选择就不值得提倡。

而现实中,不少人一方面攫住后者,一方面自我标榜“众人皆浊我独醒”。其实,这种所谓的清醒恰恰就是轻醒。

重,是生活的原本形式之一。除非是投胎的偶然,绝大多数人都要必经辛苦的承重才能过上舒服日子。这,或许才是真的清醒。

2

成功,是“轻醒剂”;失败,是“清醒剂”。

《尚书·大传》曰:“春,出也,万物之出也”。我国民俗中有踏青这样一项活动。

开春,万物苏醒,人们到麦田里踩一踩,麦苗就会长得更茁壮。

这其中既包含文化,也包含这样一个哲理:让生命承受一些重量,反而会刺激它的生命力。

明朝宰相张居正,天资不凡,13岁参加乡试其试卷令考官惊艳。而当时湖广巡抚顾玉麟却建议让张居正落第。他这样说:“居正年少好学,吾观其文才志向,是个将相之才,如过早让他发达,易叫他自满,断送了他的上进心。如果让他落第,虽则迟了三年,但能够使他看到自己的不足而更加清醒,促其发奋图强。”

不得不说,此位巡抚的远见令人折服。因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实例比比皆是,伤仲永的故事也绝非偶然。

张居正后来成为明朝的杰出政治家,对明朝的中兴功不可没,这不仅源自于他的才华,更源自于他能在险恶的环境中革弊立新的清醒和坚韧,这种精神往往是一帆风顺的成长境遇所不能赋予。

落实到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有些人希望鲤鱼跳龙门到达上游,却未必能经受住层层堤坝的阻拦。

可能在第一层堤坝前就望而却步,任命的呆在原地;也可能中途得意之后便折戟沉沙,行百里半九十;只有极少数人能逆流而上,最终到达彼岸。

可以说,一个人能有多高的成就,源自于ta能承受多少的得失成败。

成功并不局限于某些世俗意义的标准,但必须承认的是:不管何种形式的成功,在你心目中的意义越重,值得你付出的努力就有多重。

而失败,则会让成功的土壤再厚重些、肥沃些,从而让我们远离轻醒懈怠,结出清醒努力之果。

3

然而,谁都有难免迷茫的时候,此时该如何保持清醒?

“我既在屋内又在屋外,对人生的无穷无尽的变化既着迷又厌恶”,这句话出自于《了不起的盖茨比》。

站在屋内,会着迷于人生;而站在屋外,则会反生厌恶。这种隐喻正是在折射我们在面对同一现象时,可能会因为身位的不同而产生完全相异的认识。

所以,这就给了我们第一个参考:撤出来,旁观一下。

当我们身处黑夜之中,放眼四周都是黑暗;而如果把自我主体抽出来,从旁观的角度重新审视,也许就能找到出口。

王阳明,是一位颇有些大器晚成的哲学家。而提到他在哲学上的飞跃,就不能不提龙场悟道。

王阳明在仕途遇阻,被贬贵州的困顿之际,在一处名叫龙场的安静艰苦的山洞中,日夜反省,在某天夜里突然有了顿悟:“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圣人之道是什么?是良知,存在我们自己心中。判断是非对错的标准也是良知,因此也存在于我们心中。

所以,清醒,要向“内”求。

当不知道走向何方时,问问自己初心,我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当怀疑自己是否该坚持时,问问自己良心,得到或得不到就必定能带来心安吗?

当无力改变现状时,问问自己本心,接受与拒绝接受哪个更现实?

清醒,是温柔的坚持,不用蛮力强求外物;也是果敢的放弃,及时止损,只为再出发积蓄能量。这是第二个参考。

在我们的生命中,也许也会遇到自己的龙场。只不过它的形式可能不像贵州某处穷山恶水的山洞,而是一些或轻或重的担子,或者大大小小的磨难,也可能是披着华美外衣的“糖衣炮弹”。

而当我们可能不再清醒时,不妨看一下毛姆的这句话:你的悲惨遭遇只是上帝让你背上的十字架,而之所以选择有你来负担是因为你的肩膀比其他人都更强壮。

轻醒与清醒,可能表面相像,内核却大不同。

前者好比水蜜桃,初期吃起来甜甜软软,而吃到最后只有啃不动的又苦又硬的核;后者颇似核桃,开始吃的时候破除艰难、牢心费力,而当坚硬的外壳被砸开,却有那香脆的果实迎接我们。

所以,你是愿意轻醒,还是愿意清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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