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紀英

創業五年,有個問題一直困擾量品創始人虞黎達,如何做一家長長久久的好公司?

前不久,東方港灣董事長但斌的一番演講,讓虞黎達有種醍醐灌頂的頓悟感。

“要麼,你做一個可以改變世界的公司,就像特斯拉、蘋果;要麼,你做一個全世界也改變不了的公司,就像茅臺,海天醬油。”

用這個標準去比照量品,虞黎達樂了,“挺好,我們既做了一個改變世界的公司,又做了一個全世界都改變不了的公司。”

一方面,衣食住行是絕對的大衆主流剛需,男裝便屬於男性消費剛需;另一方面,量品又徹底顛覆了服裝行業的主流商業邏輯——高質和低價,定製和大衆,這兩對看似水火不容的特性,在量品實現了統一。如今,量品已經服務了50多萬客戶。

在服裝行業一直有個共識,如果把LV、GUCCI、Prada等全球奢侈品品牌比喻爲時尚界的“奔馳”,那麼高定服裝就是“勞斯萊斯”——它是王室、權貴、精英、名流們的專享,比如,傑尼亞的定製西裝,三四萬起步,貴的能達到幾十萬。

量品繼承了高級定製的高品質、合體、一對一服務,同時又以堪比優衣庫的平民定價,顛覆了傳統的高級定製。

這種把“不可能”變成“可持續”的顛覆性能力,恰好就是量品“長治久安”的底氣。

爲2億中產男士做定製

廣州到底有多少家服裝企業?2016的一份行業數據顯示是4275家。

成立不到五年的量品,卻千里挑一,名列廣州市政府公佈的“全球定製之都”首批示範企業名單,成爲服裝行業唯一入選的企業。

入選之後,會有一系列的扶持優惠政策,但量品聯合創始人朱家勇最爲看重的,還是官方背書的品牌價值,“政府企業一起,把定製品牌推向全國,定製雖說是一個很大的風口,但是絕大部分的老百姓還沒有真正理解定製跟他有什麼關係。”

如何把原本小衆化的上門定製推向大衆市場?

歸根結底,第一,保留定製的優勢。

量體定製的獨特價值,就是尺寸更爲合體。

虞黎達和朱家勇對此感觸頗深,他們沉浸服裝行業多年,也幫全球奢侈品大牌代過工。

但初創量品的前兩年,“我們極度迷茫,我們發現自己壓根不會做衣服,感覺過去的衣服都不是給人穿的”,朱家勇說。

S、M、L、XL等僅有的幾個號碼,其實是給模特穿的——把幾十億人千變萬化的體型,套入僅有的六七個尺寸模型,是服裝行業的傳統做法。

因此,即便是奢侈品服裝的消費者,也常常在搭配上翻車——梨性、蘋果型、H型、沙漏型……體型千變萬化,有人中年發福肚子大,有人酷愛健身肩膀厚,有人脖子短高領襯衫硌得慌。

即便肚子一樣大的兩位男士,放碼時,180男士只需加長10釐米,而160男士則需要加長15釐米————因爲過去標準化的男裝品牌,培養了後者穿加大號襯衫的習慣,一次性尺寸修改到位,他會感覺不習慣。

曾有統計顯示,超過七成的男士,苦惱於買不到合身的衣服。

而一人一版的上門量體定製,徹底解決了這一痛點。

不僅版型合體,而且選擇多元,如同點菜一般,選擇面料、花型、顏色、衣領、袖口、版型等等。

“你只要穿過定製的衣服,肯定就回不去了”,虞黎達深有感觸。

合體只是開始,隨着量品的定製品類從單一的襯衫,拓展到更爲多元的褲子、西服、夾克、大衣等男裝全品類之後,上門服務的量體師,逐漸成爲了服裝搭配師,可以給用戶着裝提供搭配指導。

第二,購買更便捷、服務更貼心。

女人買買買開心,男人逛逛逛受罪。

量品曾經做過一次廣泛調查,數據讓人喫驚——男士們平均每年逛街買衣服僅1.5次,在商場門店裏挑選和試穿,於他們並非享受,而是不能忍受的痛苦,而量品提供的上門服務,恰好解決了這一痛點。

第三,提升性價比,定價大衆化。

要把定製服裝推向大衆,前提是他們消費得起。

一個統計顯示,襯衫和褲子消費均價在500元以上的男士,全國大概在2.1億人左右,而量品的襯衫定價在399元、499元左右,瞄準的人羣很廣泛。

即便是定位於中高端的升級產品,依然也要保持高性價比。

2020年,量品聯手全球兩大面料頂級品牌:Ermenegildo Zegna和LORO PIANA,“頂流”出面料、商標,量品出服務。其中,Ermenegildo Zegna聯名產品定價8980元,LORO PIANA面料西服套裝則是18800元——同檔產品,擺在LORO PIANA門店的售價則是8-10萬元/套。

沒有門店,沒有廣告,這兩款新品能賣得動嗎?最初,虞黎達心裏沒底。

結果上市後,面料還在進口報關階段,就一搶而空了,意大利的品牌方都懵了,“這麼貴的衣服,你們竟然一下子賣了好幾百套?!”

回頭一覆盤,虞黎達覺得用戶是很精明的。“量品一路追求性價比,我們的性價比是橫向性價比,並不是絕對性價比,不是說量品只能賣幾百元的東西,這兩款產品,跟線下同品質、同面料、同品牌的比,定價只有它的1/3-1/5。”

產品力、服務力、價格力三重加持之下,量品遭受追捧是水到渠成的必然。雖然量品已經積攢了50萬客戶,但相比於2.1億目標用戶,還只是九牛一毛,未來五年,量體師從1000名增長到1萬名、客戶規模從50萬增長到500萬的小目標,不難達成。

重構供應鏈,“一件”也能規模化

一人一版的個性化定製,與規模化生產,似乎水火不容——這是高定服裝價格居高不下、規模始終有限的根本原因。

朱家勇曾經供職於服裝界的“富士康”香港溢達。彼時,公司每年的銷售額可以達到千億規模,但累計下來,也不過幾百個客戶訂單,每個訂單,都要單獨指派跟單員全程跟進。

如今,量品每月的訂單量已經達到了3萬個,是不可能用3萬個跟單員全程跟單的,這意味着,傳統服裝行業的供應鏈模式必須重構。

量品,必須打造一套極致個性化、智能化、柔性化、數據化的新模式。

這套柔性系統的起點,是量品分佈於全國各地的1000多名量體師,把客戶體型和偏好數據輸入系統;數據通過互聯網共享到達版型師的電腦裏,由其完成電腦製版;然後向佛山的量品工廠發出指令,自動裁牀開始剪裁布料,隨後進入後續的縫製、燙洗、質檢、打包、發貨環節。

所謂的個性化,指得是滿足終端用戶一人一版的獨特需求,這一環節及需要系統、機器、人員的精準參與,也需要主觀審美的專業輔助,比如,一位顧客臉比較大,能夠修飾臉型的大八領更適合,另一位顧客很清瘦,那麼小方領可能會顯得更精神。

僅以襯衫爲例,量品爲用戶提供了100多種面料,加上領型、袖型、門襟、紐扣等的選項,用戶相當於在1000多萬種組合中選擇。再加上不同的尺碼,版型更是天文數字。

其次,則是智能化——分佈於全國各地的顧客和量體師,成千上萬的數據組合,散落於工廠的機器和工人,背後有一套智能大腦,保證它們各就各位,各司其職,有序運行,高效流轉。

在量品的佛山工廠裏,有各種自動化、智能化的設備,其背後的軟件系統多數是量品自主研發。這才能保證人、設備、數據高效協同。

朱家勇坦承,目前的智能化剛剛行至半途,遠未達到終點。而隨着後臺的智能化,前臺將越發傻瓜化。

現在,量品的量體師還需要接受一週的培訓,才能上門量體。而積攢了近百萬客戶數據之後,量品如今正在打磨一個更爲智能的系統,讓量體環節儘量傻瓜化,經過測試,這一系統的準確性很高。未來,量體師可能經過兩小時的量體培訓,就能上崗,他們的服務重點,也從量體向着裝顧問轉移。

其三,則是柔性化。

所謂的柔性化,並不等於簡單的快速交付,而是供應鏈具備擴容性,今天300單能支撐,明天1000單也能完成,可以應付波峯波谷,最快依然可以實現48小時交付。

“一旦實現個性化了,訂單就不會這麼均勻,因此彈性很重要”,朱家勇說。

其四,數據化。

全鏈路的數據化之後,量品的襯衫等產品,如同手機系統一樣,可以不斷迭代。

以客戶的實時反饋和不斷變化的需求爲原點,量品可以跟蹤改進後端工廠的生產、服務環節,持續迭代產品,截止目前,量品襯衫已經完成了數千次迭代,褲子也完成了800多次迭代。

做到上述四點之後,量品打造了全新的供應鏈模型,行業喊了多年卻始終未能落地的C2M也徹底在此跑通。

“C2M與傳統成衣的區別,我們是先賣再生產,就象先點菜再來做飯,傳統是提前生產出來備好庫存,再來賣,一個是人一人一版個性生產,一個是批量生產;一個是4-15天交付,一個是即時購買現貨”,朱家勇指出,C2M的好處在於,不僅爲終端用戶提供合體稱心的定製化服裝,之於量品自己來說,還徹底消除了服裝行業聞之色變的庫存積壓。

長期主義:不燒錢,多讓利,切社交

5年成就全球最大的定製襯衫品牌,千里挑一成爲唯一的服裝行業“定製之都”示範企業,量品的發展不算慢,但這家公司也絕不急功近利。

很多創業公司信奉簡單粗暴的燒錢模式。在最旺的商業街,最貴的地段,打造最豪華的門店,在最熱鬧的平臺,砸錢購買流量,在最黃金的時段,投放最昂貴的廣告,在電梯間裏歇斯底里360度洗腦式營銷。

這種簡單粗暴的模式,虞黎達並不看好。大規模投放並不一定能夠說服消費者買單,燒錢買來的未必是真用戶,大概率下很可能是羊毛黨。

“我們量品有一句話,叫臉對臉,眼對眼,品牌就是一種信賴感,所以我們的客戶會沒有看到樣衣,沒有看到實物,僅僅看到一張微信裏的照片,毫不猶豫就願意買單”。

靠品質、靠服務去打天下,客戶的忠誠度必然就會高。

在量品,用戶分爲幾類,潛在用戶、購買用戶、復購的忠實用戶、轉介紹的超級傳播者等。

其中,最爲厲害的一位超級傳播者,爲量品轉介紹了500多個客戶,而經過數據覆盤發現,大量的超級傳播者,發生於送禮這個場景。

相比於標準化定製的茅臺酒、中華煙,送一套定製服裝,顯得更爲貼心——前提是,量品的品質和服務可靠穩定,送禮拿得出手。

切入送禮這個場景後,量品的社交屬性凸顯。

“未來量品把自己的社交屬性做到極致,我們就會產生越來越多的傳播者和超級傳播者,形成一張網絡,打造不斷裂變的客戶羣體”,虞黎達說。

“所以量品未來真正的護城河,是在於我們構建出一張千絲萬縷、人以羣分、物以類聚的一張社交網絡。我們的大量客戶並不是傳統的高定服裝羣體,我們其實是在和中華煙、茅臺酒搶用戶。”

老客戶的多次復購,新客的裂變式獲取,意味着量品可以實現低成本的可持續的健康化增長。

而“臉對臉眼對眼”爲量品打天下的一線戰士,則是1000多名量體師。

隨着量品越來越成功,難道不擔心友商挖角?不擔心量體師跳槽飛單?

量品的解決方案是讓利,是把量體師當作一起創業、共享利益的合夥人,而非“打工人”。

比如,大多數定製公司,分給量體師的服務費用僅有3-5%,但量品分給量體師比例達到18%—28%,。

與量體師共享利益,則保持了量品生態的穩定。

無論是不燒錢的增長模式,還是多讓利的分配機制,歸根結底,這都是量品堅守如一的長期主義。

去年,有位老客戶題了副字送給量品,“日行一里謂之量,口口相傳方爲品”,虞黎達如遇知音,很是喜歡,勝在一世,而非勝在一時,纔是量品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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