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突然想起他了。

一是看了一則討論“黃賭毒哪個對人生的破壞性更強”,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毒品。

二是看到一則關於彩禮糾紛的新聞,腦子裏又開始迴盪一首歌的旋律:有位姑娘啊,長得真漂亮兒,濃眉毛大眼高鼻樑兒,今年二十八啊,還沒有對象兒……

三是想起一篇文章,說郭德綱的相聲是怎麼紅的,有人說老郭的相聲是新瓶裝舊酒,也有人說他的相聲雖然低俗卻能被普通聽衆喜歡。這也讓筆者想到了當年走紅的那位歌星。

李小文,你也許沒聽過這個人名,但你絕對聽過他的歌,當然,前提是你的年齡得三張以上。

一、痞子歌星?

李小文出生於1963年,從他歌曲裏經常出現的兒化音就能聽出來他是一個北京人,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二十多歲的李小文成爲一名歌手。

如果你聽過他的歌, 你會發現李小文的聲線似乎並不太適合唱歌,更難成爲歌星,他的聲音有些尖細,在唱歌時不是很容易把控,對此筆者深有體會,唱音高的歌曲容易又飄又破,唱音低的歌又沉不下來,整不好就變成“公公腔”。

但李小文用一種比較特別的方式將他的劣勢轉化成了優勢,那就是唱通俗的歌曲,不去炫技也不去修飾聲音,而是用歌詞和曲調取勝。

偏偏這種通俗的歌曲在當年並不入主流媒體和主流音樂界的法眼,因此李小文得到了一個不太好聽的稱呼“痞子歌星”。

“痞”這個詞現在似乎還挺帶感,有些時候甚至還帶些褒義,比如“雅痞”。但在三十多年前“痞子”是一個很貶義的稱呼,比“衚衕串子”還難聽,是不務正業、流裏流氣、奇裝異服、作風不正派等形容詞的綜合體。

但筆者認爲,李小文“痞子歌星”的稱呼有些過火了,實際上李小文的歌曲有被低估的成分。

二、通俗並不低俗

同樣是“俗”,但李小文的“俗”並不算貶義,郭德綱相聲經常被人詬病主要是因爲他老是往下三路招呼,那是“低俗”,而李小文的“俗”只是一般的通俗,並不低俗,他的歌曲甚至有很多正能量的東西。

比如《害人的麻將》,這首歌曲調取自《瀋陽啊瀋陽我的故鄉》,重填的歌詞其實是在講述賭博的害人之處:“麻將啊麻將啊坑得我夠嗆,我心中悔恨難當,好好的家庭被活活拆散,失去自由臉上無光……狠狠地砸碎那害人的麻將,回到那親人的身旁”。

文章開頭提到的歌詞是《高價姑娘》,諷刺的是一部分大齡女青年眼界太高要價也太高,最後導致大齡難嫁的局面:“不怪那小夥子長得不漂亮,只怪他家裏沒有汽車和洋房,不怪那小夥子大學沒考上,只怪家裏沒人在美國和香港”。

他的專輯裏還收過郭蓉演唱的《超齡姑娘》,這是從女方角度講述結婚要價太高導致的大齡之痛:“只有真情,只有實意,纔不會像我一樣,還是個獨身女”。

還有假託遲志強之名的《遲志強獄中之作》,講述的是囚犯的悔恨之心:“假如生活可以重新開始,媽媽,孩兒不會再給你丟臉……我要洗淨命運上的恥辱,有崇高的追求,崇高的信念”。

等等吧,李小文當年有很多歌曲用現在的眼光看都算正能量的作品,雖然多數都被主流音樂界所不屑,但比現在那些毫無意義的什麼《一人飲酒醉》《驚雷》這樣的東西要積極很多。

所以,李小文雖然被稱爲痞子歌星,但他的作品並不痞,更不能和低俗劃等號。

三、名氣之大

郭德綱的成名之道其實和李小文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新瓶裝舊酒,內容上緊貼聽衆生活和時事。

郭德綱用傳統相聲爲主題架構,在裏面融入大量新鮮名詞和包袱,讓相聲顯得有血有肉。這種拿來主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音樂界同樣流行,港臺歌手一般翻唱改編日本歌曲,所以有中島美雪養活半個港臺音樂界之稱。

以李小文爲代表的大陸通俗歌星翻唱改編的則是大陸經典歌曲,比如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讓他引起巨大爭議的歌曲《大老爺們愛唱歌》,其曲調居然來自《大海航行靠舵手》,其“膽大包天”倒和姜昆的相聲成名作《如此照相》有一拼。

李小文的“魔爪”還伸向了民族歌曲,比如他的《侃大山》“侃,侃,侃大山,侃倒了山林一大片”,曲調取自河南民歌《編花籃》。

當然,李小文的歌也有改編自國外的,比如筆者比較喜歡的那首《國際大倒爺》:“哎,這位小姐你想買什麼,我這有法國香水瑞士名錶項鍊更多,還有那新潮服裝外加國際流行色,如果你想買,給你打八折或七折啊。”這首歌曲調取自日本三橋美智也的《北海道捕魚歌》,國內其他翻唱的名字叫《拉網小調》。

可以說,李小文大量採用成熟的國內外經典曲調然後加入新編的比較流行的歌詞,拉近了和聽衆的距離,這種“新瓶裝舊酒”的拿來主義創作方式在各個行業一直盛行。

這些歌曲雖然不被主流媒體和音樂界欣賞,但通過廣泛的磁帶發行市場,李小文的歌曲傳唱度相當高,也許在那個時代很多人不知道李小文是誰,但你的腦海裏肯定存有很多李小文的歌曲旋律。

四、高峯跌落

李小文通過翻唱和改編火了,逐漸也被主流音樂界接納,比如趙本山主演的《一村之長》的主題曲《一村之長官不大》,其演唱者就是李小文。

《籬笆女人和狗》裏有一首插曲叫《過三關》:“翻過了一座山,又拐過一個彎兒,妹啊妹啊,我來到了你門前”,這首歌的作曲是徐沛東,演唱者也是李小文。

還有,當年周亞平給翟惠民錄《囚歌》時由於翟惠民錄了一半臨時變卦,周亞平索性想了個“陰招”,讓李小文模仿翟惠民的聲音繼續錄剩下的,這也體現了李小文的實力。

如果正常發展下去,李小文的音樂前途雖然不敢說大紅大紫,但以他的風格放在現在肯定比《驚雷》之類的強,沒準兒成爲互聯網大網紅。

可惜,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北京音樂圈,毒品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兒,很多音樂人比如羅琦都栽在了這上面,而李小文無疑是栽得最重的,1996年他因爲吸食毒品過量去世,時年只有33歲。據說他爲了戒毒曾經讓家人把自己用鐵絲牢牢綁在空房子裏,但他居然在控制不住的情況下成功逃脫出來,筆者推測,他的去世也許有自暴自棄一了百了的成分吧。

雖然李小文永遠不可能成爲中國音樂界推崇的歌手,但其在流行歌曲領域還是有相當貢獻的,至少,給我們留下了很多能代表那個時代的歌詞和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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