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鞭牛士

张宇

鞭牛士独家获悉,据接近水滴的投资人透露,水滴近期会提交招股书,准备在纳斯达克进行IPO。

如果水滴还是无法厘清公益与生意的关系,那么质疑将很难被消除。

1月5日,一封撤稿函让水滴旗下的水滴筹再次成为了公众关注的焦点。在这封撤稿函中,水滴筹投诉一篇题为《水滴筹,把“公益”做成“生意”,年收入超180亿》的质疑文章,称文章内容不实,要求发布该文章的公众号删稿。

关于投诉理由,水滴明确表示“水滴公司并非慈善公益组织”,且“不属于慈善法规定的公开募捐范畴”,因此“以公益的名义”的指责并不适用。

事实上,这并不是水滴第一次被质疑将“公益”做成“生意”。

为了争夺大病众筹这一流量入口,2019年10月,水滴筹员工在西安唐都医院住院部殴打另一筹款平台爱心筹员工;2019年12月,水滴筹被曝光业务员“扫楼筹款”,未核实患者病情、财产状况等,随意套用模板编故事、随意填写筹款金额,并鼓动患者积极转发;2020年4月,水滴筹员工在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内又与同为筹款平台的轻松筹的员工发生肢体冲突。

为“公益”大打出手、为地推不择手段,水滴筹接二连三地陷入到舆论漩涡当中,并引发了公众对水滴筹的互联网公益平台身份定位的质疑:水滴筹究竟是公益组织还是商业组织?

打着公益大旗做生意

尽管在撤稿函中,水滴方面极力否认自己是慈善公益组织,而且水滴创始人沈鹏也曾在多种场合强调水滴是一家商业公司,而非一家公益性机构。

在“扫楼筹款”事件发生后,面对公众的质疑,沈鹏曾表示坚持向善的初心以及免费救助大病患者的初衷未变。同时也表达了个人困惑,认为公众将水滴筹理解成慈善公益组织是一种误解。

可事实上,自水滴创立以来,其知名度、品牌拓展、企业形象和政府关系等,几乎都源自于水滴筹这项公益业务,水滴带给社会公众深刻的公益形象和烙印。

无论是水滴筹“111小善日”公益盛典还是对外公开活动中,水滴均广泛使用“公益”一词对自身进行定位或关联。

2019年10月21日,水滴创始人沈鹏曾现身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互联网公益慈善论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呼吁行业自律,“让互联网公益变得更严肃”。另外根据媒体报道,2019年11月27日,水滴筹、水滴互助还曾被壹基金评为“脱贫攻坚杰出贡献伙伴”。

一边对外声称自己不是慈善公益组织,一边大蹭慈善热度和流量方便获利,水滴对于自身是否属于公益的态度前后不一、模棱两可,很大程度上源于其盈利模式。

“免费大病筹款平台水滴筹、网络互助平台水滴互助、互联网保险经纪平台水滴保和健康管理工具水滴步步宝,是目前水滴的核心业务。”沈鹏这样定义水滴的业务构成。

具体来看,水滴旗下主要有4大业务,即水滴筹、水滴互助、水滴保(现称“水滴保险商城”)和水滴步步保。前两者是水滴的筹款业务,水滴保险商城是互联网保险业务,而水滴步步保则是为了增加互动频次,提高用户留存。

首先,水滴筹通过为大病患者筹得救助款,从而达到吸引流量的作用,这的确是非盈利性质的业务;其次,利用水滴互助建立社群,让用户按照“一人患病、众人均摊”的规则获取互助金,再借助水滴步步保形成用户粘性;最后,流量入口有了,社群也具备了,水滴保险商城提供的互联网保险产品就可以完成流量变现,实现商业模式的闭环。

简单来讲,具备公益属性的水滴筹、水滴互助就像是一个蓄水池,可以源源不断的引流、圈鱼,然后水滴就能利用互联网保险业务就能在这些鱼身上赚钱了。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鱼,对于水滴的互联网保险业务而言,这些绝对是一群无比精准的鱼——不论是捐款人还是受捐者,都是其保险产品的潜在客户——很多普通家庭因为生场大病而一夜返贫的故事在水滴筹、水滴互助平台上层出不穷,他人遭遇的不幸成了水滴销售保险产品最强有力的鲜活案例。

如此看来,水滴筹的确不是慈善公益组织,但这种实为销售互联网保险,却打着公益大旗吸引流量做生意的行为让水滴筹的口碑岌岌可危——当水滴需要公益加持的时候,就和公益死死地绑定在一起,当水滴因为公益而遭质疑时,就会抛下公益,声称自己只是商业公司。

不过在沈鹏看来,这只是助力保险教育的方式罢了,“在这一助力过程中,让我们保费有更快的增长。但本质上我们业务层面是各做各的,坚持各自的原则,偶尔在合适的时间点,用合适的方式,业务之间也会有一些助力,大概是这种节奏。”

水滴的信任危机

在重大的疾病面前,很多普通家庭难以承担,虽然医疗保险政策应运而生,医疗体系也在逐步完善,但医保依旧存在上限,不少药物并不在报销范围之内。在这种情况下,水滴筹就是某种形式和程度上的补充。

水滴的出现,极大的降低了筹款人的准入门槛,让更多没钱治病的困难家庭能够得到来自社会各个角落的善款,但对于水滴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帮助了多少困难家庭,也不是蹭公益之名获取精准流量,而是用户的信任。

然而水滴并没有将用户的信任置于首位,其筹款项目的审核力度之松已经达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2019年5月,德云社相声某演员的妻子在水滴筹发起众筹,想为突发脑出血的丈夫筹集百万治病,在以“贫困户”身份筹款被水滴筹审核批准,但公众却发现该演员在北京有房有车,甚至比大部分捐款者生活富裕。

此外,还有杭州萧山女子骗捐事件,开着豪车穿着貂在微博上炫富,现实中却在水滴筹上为患有胃癌的父亲筹款20万元。

当时水滴筹对外回应称:审核信息没有界定“有车有房就完全不能发起筹款”,平台“没有资格去审核发起人的车产和房产”。这样的回应也就意味着,平台对众筹发起人的身份无法百分百确定,网络众筹的发起,很大程度只能靠发起人的道德自律。

“之前一直在水滴筹上募捐,看到了水滴筹的报道心凉了半截,我不是怕花钱,我是怕它没有真真正正的用在我想帮助的人和事上。”该事件发生后,一位经常捐款的网友在知乎上如此表示。

但水滴筹在面对舆论对财产信息审核、目标金额设置、款项使用监督等问题的质疑时,多次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经历了一系列危机事件之后,激进的获客策略,加上薄弱的信息审核力度,无疑消费了用户信任,随后,水滴筹规范了审核流程,并上线客服团队,包括在全国400-500个城市投入巨大人力,来帮助平台审核患者真实性,但是能否杜绝类似事件发生,还有待时间检验。

2020年12月18日,银保监会网站上公布了关于水滴旗下保多多经纪等平台侵害消费者权益案例的通报,水滴在宣传销售短期健康险产品中,存在“首月0元”“首月0.1元”等不实宣传(实际是将首月保费均摊至后期保费)或首月多收保费等问题。上述行为涉嫌违反《保险法》中“未按照规定使用经批准或者备案的保险条款、保险费率”“欺骗投保人”等相关规定。

此外,在微博上关于水滴保短信、电话骚扰的投诉也是层出不穷。

随着公众对水滴筹的热情不断退却,水滴也已把业务重心转向能够变现的水滴保险商城,但不可否认的是,水滴筹依然是水滴吸引流量与获客的重要环节,而做到运作信息透明、严格审核信息是增加用户信任度的保障,如果公众对于水滴的不信任感持续蔓延,那么在商业化道路上,信任危机终将会成为其后续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

能顺利狂奔上市吗?

来自水滴筹官方的数据显示,2019年全年,共有4亿用户通过水滴筹平台奉献爱心,筹集善款超过130亿元。而截止到2020年8月,水滴筹成立后的筹款总额已经突破330亿元。

伴随着筹款总额的增长,水滴的体量也在不断壮大。企查查数据显示,截至目前,水滴已获7轮融资,累计融资金额已超过40亿元人民币,投资方数量达20余家,其中不乏真格、美团、腾讯、IDG、创新工场、高榕等一线投资机构,而最近的一次融资发生在2020年11月24日,为腾讯追加的1.5亿美元战略投资。

值得一提的是,在众多投资方中,腾讯的一路加持引人注目。腾讯对水滴的扶持,可以和拼多多类比,背靠腾讯,水滴旗下水滴筹的爆发与微信的流量输血密不可分,可以说将微信的流量价值发挥到了极致。因此,腾讯也被视为是水滴最大的支持者,颇值得玩味的是,腾讯的企业价值观一直是科技向善,作为水滴最大的支持者,这似乎与其企业价值观相违背。

不过,众多投资方的支持也让水滴实现了盈亏平衡。“先要握住高流量,再和保险公司谈判,能够取得更高的佣金,经过两三年的努力,我们已经在这个细分领域里站稳脚跟了。”沈鹏在2019年3月的一次公开演讲中说,水滴筹已与50多家保险公司合作分销平台,平均每月的保费佣金可以达到两亿多元,仅凭借着这一块收入,水滴整体已经实现盈亏平衡。

而在这个节点上上市,将有助于水滴开辟新的融资渠道,助其在互联网保险领域与阿里系的蚂蚁集团展开竞争。

随着上市临近,水滴或许需要讲一个更加动听的故事。

毕竟水滴只是一家商业公司而非慈善公益组织,商业公司赚钱不该以打着公益大旗的名义、透支用户的爱心为代价。

想要实现下一步的发展,水滴需要尽快放下公益的大旗,这或许才是互联网保险业务得以快速增长、甚至是生存的唯一办法,到底如何权衡其中的利益关系,将是水滴在上市前一直需要探索和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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