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没有任何一个事件比英属美洲十三州殖民地的独立(1773~1782年)更有名的了。即使如此,仍必须精确地确定美国独立这个事件的地位。

随着法兰西在美洲的帝国的终结(1762年),英国对殖民地的援助马上变得无足轻重,同时它对它们的要求变得更加不堪忍受。然而,不论殖民地还是英国,事先它们都不愿意决裂。裂痕变得越来越大,这是由误解、让步不充分、武力没有起到作用造成的。

▲英国人在美洲大陆

在后来出现的每一次非殖民化(décolonisation)运动中,即使今日也是这样,都与类似的一系列不太有理智的事件相关。英国没有做出更迅速、更大的让步,它要求征税以偿付对法战争沉重的负担,自认为有充分的理由,而后它取消捐税,同时却坚持征收独一无二的茶税,以致1773年12月16日,在波士顿港,东印度公司两艘货船上装载的成箱茶叶被倾倒到大海之中。这难道不是它的过错吗?

没有纳税人同意不得征税,这是英国的政治传统;而身在美洲的英国人在伦敦的国会中却没有代表。这确实是天大的谬误!此外,一位英国历史学家在1933年撰文指出,从18世纪中叶起,大英帝国引力的重心由美洲和大西洋转移到了印度和印度洋。他这么说是不是完全搞错了?1757年,英国占领了孟加拉。而且,“对华贸易”从此开始推进。把英国卷向远东和使英国脱离新大陆,这里是不是含有那么一种资本主义寻求过高的利润率的渴望?

▲孟加拉小孩

所有这些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了一场惊人的冲突,最后导致英国的奇耻大辱。法国和西班牙的介入,加速了起义者的成功。然而1782年,起义者抛弃了同盟国,私下与英国签订了和约因此,在凡尔赛条约(1783年)中,英国遭到的损失比人们原先所担心的要少。英国也非常快就意识到,经济繁荣不仅能够补偿它在政治上的失败,而且可以做得更多些。历史学家还会在想,却又不能加以回答,如果没有那场给予英国长久优势的各种要素的即将来临的工业革命,将会发生什么情况。

此外,如果说令我们对美利坚合众国感兴趣,那么这种兴趣必定既不在这个故事的种种重要国际方面,不在拉法耶特(LaFayette)身上,又不在巴耶德苏弗朗(BaillideSuffren)海军上将遥远的远征上,甚至也不在本杰明富兰克林善良而注重现实的精明能干上。事关紧要的是独立本身,是1776年7月4日的《独立宣言》,以及1787年美国宪法,尽管这部宪法制订过程非常缓慢。在这些决定性的年代,年轻的美国找到了自己。我们说一个“年轻的美国”,指的是某一个首次成形的美国。

▲签署《独立宣言》

在地理上,它缩小到大西洋谷坡(大西洋沿海地带及其腹地);在经济上,它首先是一个农业国;在社会方面,它由持有土地的阶级,“美国国父”(FoundingFathers)自己,即“美国民主”的缔造者自身来统治。埃皮纳勒的图片历史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理想化肖像。请看一看从乔治华盛顿到托马斯杰斐逊这些有毅力、有坚定的信念、要建立世界最好的宪法的人,是何等人物。这不是不敬,大概也不无益处。人们早就说过:开国先辈们(Fathers)“在霍布斯哲学和加尔文教的基础上”,制订了一部宪法。

他们也认为,人“对人像狼一样”,人的“肉欲性情”与上帝是截然对立的。在谢斯起义翌日,诺克斯将军就此写信给华盛顿道:“美国人毕竟是人-带有属于这种动物的不安分激情的人。”(1787年)《独立宣言》宣布人们有举行反叛的权利,宣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使这些所有者、这些实业家、这些法律界人士、这些种植园主、这些投机商和金融家-这些“贵族”-深为着迷并感到兴奋的伟大思想,乃是保护财产所有权、财富和社会特权。

美国是新生儿,但它早已有了富翁,他们的财产,不管多么有限,却使他们有资格领导别人。作为证明,人们只需听听那些为编订宪法而集会于费城大陆会议的开国先辈们的话,或者读读他们的信件和他们同侪的信件。他们的基本假设是非常清楚的。比如说年轻的种植园主查尔斯平克尼hodhsPinckoney),他提议只有拥有不少于10万美元财产的人,才有资格出任共和国总统: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cxanderHamilon)要求人们遏止“民主制度的悟不知耻”。对于他们所有的人,就像对这位州长的女儿佩吉哈钦森(PrgsyHutchinson)一样,民众是“肮脏的暴民”(thedirtymob).同样,我们可以听一听年轻州长莫里斯所说的话:“大众开始思想和进行思考。可怜的爬行动物!他们晒太阳取暖,一会儿过后,他们就要咬人上流社会(gentry)开始惧怕他们。”

▲美国独立

梅森也持同样的认识:“我们过分民主了我们怕在另一个极端走得太远了吧。”没有人比新英格兰的那位牧师杰里米贝尔纳普(JeremyBelknap)更坚信民主原则神圣不可侵犯的了,而他致函他的一位朋友道:“让人们把政府来源于人民这个事实作为一个原则确立起来吧,但是要迫使人民认识到,他们没有能力自己管理自己。”上文所述确定了一种总的思想。人们以自由(liberty)和平等(equality)的名义所强加的秩序,就已经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秩序,作为资本主义秩序,可能还有所节制。给有钱人权力、职务(种种责任)。

对其他人,则有受反对富人的法律所保护的那种伟大特许权,就像富人受反对其他人的法律所保护一样。随后,没有什么了不起,美国宪法,在力图一个一个地平衡永远自私残酷的人类兽性的冲动范围内,被认为是革命的、新颖的、平等的、公正的。1787年宪法确实是一个巧妙的平衡力量的机制。托马斯杰斐逊说道:必须“在不同机构之间分权和制衡任何机构不得超越合法限度,否则另一些机构就会有效地遏止它”。

至于社会,人们当然不会废除种种特权,尤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有权特权,但是人们务必使特权的-即金钱的-道路向一切人开放。在美国这个广袤的“新”国家,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理查德霍夫斯塔特用有趣的讽刺概括这一理想道:“奠基者们相信,一个设计良好的国家在互相阻挠的和谐制度内,利益与利益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派别与派别之间,一个政府部门与另一个政府部门之间,彼此互相制约。”

▲美国独立战争

实际上,必须承认,如果说19世纪美国的历史把“健康的竞争”转变为各私人利益之间广泛而残酷的斗争,那么这种斗争在美国比在欧洲各资本主义国家,更“有利可图”,因而也更为公正。

结语

在美国,利润不是保留给一个严密封闭的阶级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一个比其他地方更开放、更优越的社会中碰碰运气,都可能随时随地跨越阶级间的巨大障碍。“自力更生者”(selfmademan)是这个美国的典范形象,这种形象今天可能正在消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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