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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明輝

來源：商業數據派（ID：business-data）

本以爲找到品質生活的池塘，卻遊進了套路的海洋。

2020年註定不是風平浪靜的一年。

這一年，互聯網金融優幣驅逐劣幣的趨勢還在繼續，其中被清出場的平臺中，不乏明星曾代言的理財平臺。

這一年，精神小布爾喬亞們的愛巢也紛紛倒塌，蛋殼公寓、青客公寓、有客公寓等數十家長租公寓被釘在暴雷的恥辱柱上。

這一年，累計融資金額共計約527.5億元人民幣的在線教育市場，也開啓了新一輪淘汰賽，優勝教育、學霸君們紛紛出局。

《商業數據派》 不完全統計 ，2020年在互聯網金融、長租公寓、教育領域倒閉，且有一定規模的公司都各自超過十多家。

（數據來源：《商業數據派》公開資料整理）

Mob研究院、IT桔子、中科院的數據顯示，2020年56.7%的消費金融用戶有房，55.2%的長租公寓爲高收入人羣，83%的在線教育用戶屬於年收入在10-100萬的中產家庭。互聯網金融、長租公寓、在線教育雖然是三個不同的行業，但他們的用戶卻有一個共同特徵：有點小錢，追求更高品質生活。

（數據來源：IT桔子）

夢想是美好的，理想卻一地雞毛。本以爲找到品質生活的池塘，卻遊進了套路的海洋。

新經濟給人們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新的隱患。有人理財投資90萬，最後本息全無；有人才踏出大學校園，卻又跨進了長租公寓的大坑；還有人懷着教書育人的崇高理想，卻在在線教育平臺折了坑……

慶幸提前退租，只虧兩月房租錢

【黃學斌】蛋殼公寓租戶

22歲才畢業的黃學斌，意外成了蛋殼公寓暴雷下的“幸運兒”。

2019年11月，到了實習期的黃學斌，與大學室友一起到了火車南站附近某遊戲工作室實習。與這位室友拼命找房不同的是，黃學斌直接選擇了蛋殼公寓，通過與蛋殼公寓的經紀人聯繫在公司附近迅速租了一個套二（合租）。

“我是個精神上的小布爾喬亞，租房比較在意家居裝修與到公司上班的通勤距離，價錢只要不是高得離譜我都能接受。”黃學斌對《商業數據派》漫不經心的講到。據他回憶，在臨近實習前夕也嘗試過自己找房，不過由於黃學斌對房子本身有較高的要求，再加上還沒找到實習工作的，不好把控通勤距離就一直沒有着落。

一次在遊戲《星際爭霸》與工會好友談及這事，對方正好是在蛋殼公寓工作，就順便推薦了下。黃學斌通過蛋殼公寓App提交需求後，迅速有經紀人來聯繫了，表示公司旗下有很多套房，如果客戶因工作需要換房，會在客戶新公司附近推薦房源，到時候以新房源房價繳費就可以了。憑這一點，黃學斌就心動了。

在找到實習單位後，黃學斌與蛋殼公寓工作人員取得聯繫，並在對方的陪同下對公司附近的幾套房源實地考察。黃學斌表示：看的那幾套房子家裝都挺滿意的，到公司的通勤時間也都不超過半小時，個人早上是真的起不來那麼早，所以就選擇了到公司騎單車僅5分鐘車程的這個套二。

據黃學斌介紹，這間套二整租下來的價格是2400元一個月，因爲我選擇的是合租，所以每個月的房租是1200元一個月（水電氣物業除外），外加300的服務費，算下來是比火車南站周遭房租都貴上一圈的。

但這段“精緻”的合租生活卻偏離了舒坦的航道。搬進去不久黃學斌就後悔了，他發現每個月花在租房上的開銷比想象中高出很多，即便是不用水電僅房租+服務費就1500了，而室友又喜歡幹“通宵打開廁所浴霸燈”的迷惑行爲，水電氣物業等雜七雜八地算起來租房開銷來到了2000元上下。

最讓黃學斌不能忍的是，合租室友還與年輕人的生活習慣完全是反着的。晚上10點多就睡了，導致自己不能放肆玩遊戲；早上6點多就起來看《亮劍》，對自己的睡眠造成嚴重影響。溝通幾次還這樣黃學斌只能選擇退租了，即便是損失一個月房租。

2020年10月初，距合約期還剩1個月，黃學斌還是受不了合租室友提前退租了，按照合同規定他將會被扣除一個月房租作爲補償，但押金還是可以退回來的。退租後，黃學斌在App上提交了退押申請，但等來的是11月蛋殼公寓暴雷的消息。

“幸好遇到了這個神奇室友讓我提前退租，要是再晚一個月就不止虧兩個月房租了（算上押金）。”

七折回收沒同意，九十萬投資血本無歸

【李靖】某互聯網理財產品受害人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抽點時間投下動態投資賺點收益，最起碼資金是自己掌控的、是安全的。”某互聯網理財App暴雷維權羣管理員李靖，在接受《商業數據派》採訪時反覆說着這句話。

李靖是廣東一家板材加工廠的老闆，這麼多年生意做下來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有些閒錢。由於板材加工需要經常往廠子裏跑，再加上李靖對理財這一行的確一竅不通，所以這點閒錢一般都叫着朋友幫忙做動態投資，總比放銀行裏強吧！

“要怪就怪自己太貪、太懶了”，李靖有點自顧自話地說道。2017年，李靖聽平時帶着自己做動態投資的幾個朋友說：“現在互聯網金融有政策支持，收益十分可觀，某互聯網理財平臺年化收益高達7%-10%”。李靖聽朋友一說，心想這些閒錢暫時又用不到，收益還高，最主要是還是省事，不用自己去打理，索性把這些年動態投資的90多萬收益，跟着朋友全都投進去。

據李靖回憶，自己中途是有多次機會下車止損的。

在暴雷前，雖然平臺在用戶投資到期後會派客服，以口頭上的各種福利與好處誘惑用戶復投，但用戶還是可以直接從平臺把利息或者本金+利息全部提出來。不過李靖每次到提款期都會被客服說通，所以這麼多期李靖都把上一期的本金+利息全復投了，“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套路啊！”

正因如此，李靖較大多數人損失都要大一些。據身爲維權羣管理員的李靖介紹，在這個2000人的維權羣中，僅有10多個人本金是超過百萬的，自己90多萬本金加上利息損失不比他們少。

“在暴雷後，其實我是可以通過打折下車止損的，但我們的錢也是辛苦賺來的，不能就這樣白白被收割，本金和利息一分都不能少”，在暴雷大半年後李靖的回答依舊堅定。據維權羣和李靖補充的消息得知，在暴雷後平臺是有給過補救方案的，最早提出的70折的補救方案（即提現70%的本金結清債務），不過多數用戶覺得這些都是自己的合法權益，所以很少有人沒有接受。後來這一方案的折算比例又變成了30折，最後連轉債都停了，想一折下車都不行。

自6月暴雷以來，李靖還在維權的道路上艱難前行，但至今也未得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同爲受害者，授課老師的苦沒人聽

【賈海峯】學霸君兼職老師

“免談”，在《商業數據派》詢問學霸君兼職老師賈海峯，如果學霸君未發生暴雷是否還會在平臺上繼續兼職的問題後，賈老師思索了片刻後給出了答案。

據賈老師回憶，自己是2018年纔開始在學霸君上做兼職的，當時學霸君給高中階段課程的報價是65元一節課（40分鐘），是遠遠低於線下多數輔導班給特級教師的報酬。

這麼低的價格爲什麼還要去呢？

面對筆者的疑問，賈老師回答了《商業數據派》：“賺錢不是目的，我利用晚上和週末時間在學霸君上做兼職，主要也是想適當接觸在線教育這種新事物，提升和檢閱自己的能力。我覺得自己專業能力還不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更多孩子得到一些必要的引導。”

在與《商業數據派》的對話中，賈老師曾不止一次提到：“教育行業與其他商業行爲不一樣，教育要守初心、有底線，因爲你必然是祖國的未來，但學霸君把它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商業的了。”

賈老師告訴《商業數據派》，自己覺得學霸君本身這種一對一教育模式是沒有問題的，平臺的規劃師、班主任與任課老師平時都很負責，這點也得到了許多家長的認可。問題出在學霸君誘導家長消費貸上，許多家長都是節衣縮食貸款交學費，現在平臺簡單地一倒閉，孩子這邊沒課上，家長又沒錢給孩子給予新的教育資源，最後傷害的還是祖國的花朵啊！

賈老師等任課老師也同樣是直接受害者。據賈老師透露，兼職老師每個月8號可以申請提現上個月工資，當月25號就能到賬，自己8月就提了申請了，但到現在這幾千塊錢的工資還沒到賬。

不過最讓賈老師受傷的是，自己既不買課又不推銷貸款，只是管授課的任課老師，同樣都是學霸君暴雷的受害者，卻在維權的道路上得不到家長們的理解與支持，無論對錯，只要在維權羣裏一發言，馬上就有家長跳出來冷嘲熱諷，認爲老師和平臺是一夥兒的。

“維權？我現在是真的不想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