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疫情十分嚴重，2021年1月16日，德國的農民、氣候和動物權利活動家仍聚集在柏林的總理府門前。（圖片來源：科技日報/李山）

科技日報駐德國記者 李山

經過近3個月不斷加碼的封鎖措施之後，德國新冠疫情終於趨緩，單日新增病例從2020年12月底的3萬多降到了近日的6千多。一年來，新冠病毒的乒乓效應和一再延長的封鎖措施讓人們備受煎熬。有人提出了“零新冠”的倡議，呼籲政府通過一次急劇的鎖定，徹底消除社區傳播以後再重新開放。但是，對於政策制定者而言這一目標顯然不切實際。

疫情趨緩又遇變種威脅

1月26日，在全球累計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破億，死亡病例超過216萬之時，疲憊的德國仍處於防控態勢最緊張階段。據德國疾控機構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統計，德國7天內新增病例8.95萬，累計病亡52990例。抗擊新冠疫情已近一年，歐洲很多國家無奈地實施了兩次大規模封鎖，遺憾的是考慮到經濟和民生，只能在感染病例尚未清零的情況下匆匆解封，導致各國的疫情一直在持續。

更加令人擔憂的是，新冠病毒突變帶來的加速傳播。分別在英國和南非首次發現的新冠病毒變種B.1.1.7、B1.351已經傳到許多歐洲國家。流行病學數據表明，這些變種具有較高的傳播性。愛爾蘭和葡萄牙是目前受影響最大的國家。最近4周，葡萄牙7天內每10萬人的感染率從199升到了840，直線上升超過4倍。隨着病例激增，葡萄牙和法國等已經在醞釀實施第3次封鎖。

變種病毒的迅速傳播同樣是德國等國最近再次升級防疫措施的主要原因。1月23日，出現聚集性變種B.1.1.7感染的柏林洪堡醫院被緊急隔離。德國著名病毒學家德羅斯滕教授警告說，由於變種B.1.1.7的高傳染性，德國如果過早放鬆目前的管控措施，最壞情況下數週後德國可能每天新增確診病例超過10萬。毋庸置疑，隨着變種病毒廣泛傳播，控制疫情所需的時間要比預想的更長。

疫苗廣泛接種仍需時日

近期，多款新冠疫苗獲批給了人們很多安慰，正如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所說，新冠病毒出現後的一年內就研發出了安全有效的疫苗，這是了不起的科學成就，也是希望之源。截至1月26日，德國已接種新冠疫苗192萬人次。但必須正視的是，疫苗的生產和廣泛接種仍需很長時間。短期內德國還面臨疫苗供應不足的窘境。面對美英疫苗生產企業延期和減量交付疫苗，擁有強大單一市場和充足資金的歐盟同樣一籌莫展。

其次，要想達到所謂的羣體免疫力，疫苗接種率必須達到70%。雖然隨着疫苗接種人羣不斷擴大，其抑制病毒傳播的作用會逐漸體現。而在自願接種前提下，實現疫苗接種率達到60%—70%的目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據YouGov最新民調顯示，願意接種疫苗的德國人只佔67%。德國已經把完成大部分人羣接種的目標延至9月底。

再次，疫苗將補充而不是取代業已證明行之有效的公共衛生措施。隨着人羣免疫力的逐漸提高和新冠病毒的進化選擇壓力，仍將繼續出現新變種，有的可能更具傳染性，有的可能會降低疫苗效力。這些變種可能會在疫苗接種還沒有達到足夠數量時就迅速加劇危機，給完全依賴疫苗的策略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這也是德國必須採取果斷行動遏制新變種傳播的原因之一。

抗擊疫情終需因地制宜

面對封鎖給人們生活帶來的巨大影響，專家們提出了“零新冠”的倡議。該倡議源自2020年12月18日，多位歐洲科學家聯合發佈的《泛歐防禦新冠新變種的行動計劃》。該計劃指出，爲了避免國家和地區之間的乒乓效應，所有歐洲國家都必須迅速採取行動。首要目標是將感染減少到零，然後再小心解除相關限制。倡議者向德國，瑞士和奧地利等國政府遞交了請願書，並獲得8萬多人的支持，其中包括德國著名病毒學家德羅斯滕教授。

倡議者認爲，歐洲需要在戰略上做出根本性改變：不是控制疫情在可承受範圍內流行，而是徹底終結疫情。控制新冠病毒感染的目標不能是100或50，它必須爲0。一次急劇封鎖，消除社區傳播，然後重新開放，其破壞力遠低於週期性封鎖。這種方法不僅對人們的心理健康造成的損害要小得多，而且對經濟的損害也要少得多，例如新西蘭。結合篩查和疫苗接種策略，人們必須努力將新冠感染減少到可以再次追蹤每一例感染的水平，並且嚴格控制局部暴發。

對於這一倡議，德國總理默克爾委婉地說，她無法想象這樣的策略會被接受。她解釋說，德國政府設立的7天內每10萬人中少於50個病例的控制線，源自於德國衛生當局的能力。在這樣的情況下，衛生當局才能追蹤與每個病例相關的密切接觸者。但是，去年秋天德國7天內每10萬人中的感染數從10增長到50僅僅用了10天，而反過來要從50降到10可能需要封鎖數週。抗疫措施在政治上並非易事，必須進行權衡和討論。

德國醫學協會主席克勞斯·萊因哈特則表示，僅因感染率低於50就採取放鬆措施是不合理的，這一數字無法充分評估感染情況。他認爲必須綜合考慮3個因素：感染數量繼續大大減少；具有高度傳染性的新冠變異病毒聚集性暴發得到較好控制；醫護人員很大一部分已經接種疫苗。如果這些條件在2月中旬能夠具備，可以考慮採取初步的謹慎放鬆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