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oNews 翟繼茹、李可馨、程夢玲、翟子瑤

編輯/楊博丞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於每一箇中國家庭來講,全家人整整齊齊守歲,是辭舊迎新開始新一年最好的打開方式。而今年,大多數人爲了更長久的團聚而選擇了“就地過年”。

對於選擇“就地過年”的羣體來說,有人第一次體驗“鄉愁”的滋味;有人興奮於可以享受有一個沒有“催婚催生”的自由的春節;有人則早已習慣爲了別人的闔家團圓而值守。選擇留下的人們用各種方式來充實着自己的這一個“節”,但我們知道,當新年鐘聲敲響之時,思念仍將在每一個人遊子的心中翻湧。

「DoNews」工作室特別策劃採訪了來自物流、教育、餐飲、影視等不同行業的就地過年者,讓我們一同聽他們講述新春故事。

在北京都好,就是太久沒喫着老家的豬油餅了

達達快送騎士 趙海龍

晚上7:55分,達達快送騎士趙海龍完成了除夕最後一單配送。“今天比平時下班早點,都過年了嘛,平時得到9、10點鐘呢”。趙海龍把防風外套脫下,摘下無指手套,對着通紅的指頭哈氣取暖。“帶這個(無指手套)主要是爲了接單快,搬東西方便,厚手套不方便”。趙海龍笑着說。

四年前,他從一名廚師變成達達騎士,早出晚歸已經成爲生活習慣,而過年不回家,選擇留在北京過年,還是第一次。

今年,許多人都響應政府號召就地過年,這導致不少往年選擇閉店回家過年的小商家們,也繼續營業。另一方面,大家對年貨、年夜飯的需求也有明顯增長。“送貨時,好些住戶和小商家都問我過年還送嗎,聽到這些就想,要不就留下來,總得有人來送貨。政府也號召,平臺還有補助,不也挺好嘛”。

趙海龍告訴我們,小年開始頭幾天就迎來了送貨的高峯期,常常是等到晚上10點左右周圍所有商戶都閉店了,才能下班。

除夕這一天,趙海龍送了39單,“說實話,有點少了,因爲送的都是大件的禮盒,要小心點”。因爲達達快送平臺的“春節不打烊”獎勵,趙海龍配送收入能比平時多出不少,“挺開心的,感覺付出被重視了”。

一進家門,母親包好的韭菜餃子已經泛着熱氣在等趙海龍了。因爲工作關係,今年他和姐姐、母親都選擇了留在北京過年,父親、孩子和愛人在老家。趙海龍說,“在北京過年也都還好,就是太久沒有喫着老家的豬油餅了。”讓他還有一些遺憾的是,“過年忙着送貨,都沒感覺出來年味兒,年夜飯也沒買到魚下鍋。”

“我已經不知幾年沒給自己買禮物了,上有老下有小”

姍姍 某春餅店經理

“中午跟家人視頻了,心酸”,姍姍在工作間隙發來這條消息。因爲老家黑龍江綏化有突發疫情,小區暫時實行封閉式管理,原本給家人快遞新年禮物的想法只能作罷。

她所在的春餅店去年春節前夕開張營業,本想利用春節打一場漂亮的開門紅,疫情冷水很快吞噬了希望的火苗。“最嚴重的時候,老闆也沒讓關店,成本都投入進去了,即使沒客人來,感覺開着就有希望”。

這一年,姍姍學着建立微信羣、拍產品圖片和顧客試喫的視頻,儘管她很勤快往羣裏發一些新品和特價菜品,但大多沒有熱烈的諮詢和反饋,“今年也是投石問路,羣裏顧客多是周圍居民,明年準備擴大範圍,向外面走一走推一推”。

平日工作時間長,下班時間晚,所謂生活腔調對姍姍來說有些奢侈。今年依然不打算回家的她,還是會選擇通過視頻方式安撫家人情緒,“再給他們轉點錢吧,父母年齡都大了,聊天也就是注意身體,建議他們多運動,喫點健康食品一類的話”。

寥寥幾句家常,或許是大部分人與父母溝通的常態,但正因爲這樣乏善可陳的溝通,會讓人心生疼惜和內疚。“雖然兩年沒回去,但是感覺好多年沒見家人了,心裏感覺特別愧疚,疫情結束了準備回家看看,好想給他們做頓飯喫”,下晚班後姍姍發來了這句話。

談到她自己,隔着屏幕多少也感受到了姍姍的些許無奈。“我已經不知道幾年沒給自己買禮物了”,這句話的後綴有一個「難過」的表情,後面還緊跟着一句“上有老下有小”。

再提到和同事們在店裏跨年時,姍姍很快活躍起來,“我們還準備了新年掛飾,再搞好衛生,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我的願望就是疫情早日結束,大家都能快樂自由的生活”。

返鄉過年,不再是一種執念

於紅 某直播互動平臺公關經理

因爲疫情,於紅去年春節就是一個人在北京過的。

“當時在過節前一兩個星期她還在爲回不了家而內心焦急着。一方面她是家裏的獨生女,不回家留父母兩個人在家過年,總覺得他們會孤單;另一方面,長這麼大於紅也從沒有在春節這一天和父母分開過”。

而真的等到過節前的一兩天,於紅心裏徹底打消了回家的念頭,開始籌備起一個人的春節,在媽媽的視頻指導下買食材做飯,自己整理屋子,“心裏好像比起以往還多出幾分過年的儀式感來”。

或許正是因爲有了這次還算不錯的獨自過年的體驗,今年在提倡就地過年的政策出來後,權衡了一下,她又選擇了自己留京過年。“而且比起去年完全不讓出門只能一個人,今年還可以和同在京過年的朋友們約一約,去外面轉一轉。”不同於上一次是被迫留下的妥協,這一次的留京過年,可能更是於紅對比下的主動選擇。

於紅說,因爲早早確定了不回家,所以放假前她就已經和朋友商量好將前三天安排得滿滿的。

除夕的這一天,她上午預約了一節瑜伽課。因爲平時工作忙,開卡大半年都沒能去幾次,瑜伽老師們過年也不放假,她說正好去練一練。練完瑜伽課後,回家隨便喫個午飯,趕緊梳洗一下,就要去朋友家。她們五個人約好一起做年夜飯,各自分工,做飯洗菜,裝飾屋子。“看着大家忙來忙去,我覺得這也是年味”。於紅說。

春節的這一天,她計劃是去逛一逛街市。雖然來北京工作四年,但她都沒有機會逛過真正北京地道的集會。這一次,正好去走一走,體會一下老北京過年街會的氛圍,喫一喫集市上的小喫......“如果還有精力的話,我還想去逛一逛公園,隨便在北京的街頭走一走,看一看這座平時充斥着忙碌氣息的古都,在過節時是什麼樣子的?”

慮到前一天走了一天應該會很累,初二她計劃睡到自然醒,美美的將一上午“浪費”過去,下午她約好去朋友家裏打麻將。因爲小時候每年過節親戚們相聚,打麻將是大人們必備的娛樂項目,所以在她心裏這種娛樂活動似乎也是過年的一部分。“我也想試一試,哈哈哈哈”。

再往後的幾天,於紅說就還沒想那麼遠,或看看電影刷刷劇,或天氣好和朋友去郊區玩一玩都行......

當然,今年不回家過年她也是徵求了父母同意的。因爲親戚們都住的很近,爸媽過年串起門來很方便。另一方面,經歷過去年的一次,爸媽似乎也能接受沒有我的年。爸爸也說:“不用非得回來過年,明年情況好點再回來也是一樣”。

去年疫情被迫留京後,對於於紅和她的父母來說,返鄉過年似乎不再是一種執念了。

空守線下教室,等待春暖花開

Alex 某成人英語培訓機構課程顧問

自從1月底教育局通知線下培訓機構關停後,Alex和同事們依然每天到中心上班,但學生不能來中心上課了。即便如此,作爲課程顧問,家在河北的Alex告訴我們,今年春節不回家,可能仍會被安排值班。

她回憶往年的春節值班,比較麻煩的是外賣很難定或者配送費很貴。因爲大家都回去過年了嘛,在北京的外賣小哥也少了。不過那幾天也是中心最清閒的幾天,大家都忙着過年,也沒什麼學生回來上課定課。而且法定假日的幾天,拿三薪也是蠻好的。

Alex說,以往春節前的幾天,校區的學生會相對少一些,北京之外的學生大多回家過年了,但仍有北京當地的學生或者晚回家的學生會來中心上課。也有不少來諮詢的學生。春節前中心也會相關的Party活動。而今年就在教育局“一聲令下”中,這些活動都臨時取消了。

2020年的疫情和今年初的反覆的確給Alex所在的線下培訓機構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明顯諮詢的人數沒辦法與正常時期的諮詢量相比,而且我們這種依賴於線下的交流和學習體驗。現在公司也在逐步探索線上售賣課程的方式”,Alex說。

現在,報了線下課的學生只能暫時把課程轉移到線上。Alex認爲,好在經歷了疫情之後,系統、網絡連接等方面也都成熟了,學生也能習慣。對於何時能恢復“常態”,Alex告訴我們,“重新再次開放的時間也要3月初了吧,現在還沒有確定的通知。”

2021年的新春,我們感受着用一種不同的方式來迎接全新的一年,或許有鄉愁,或許有遺憾,但更多是對未來美好的期盼。

回想已經過去的一年,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面對新冠病毒這一陌生的敵人,全世界都爲之驚慌失措;1月26日,黑曼巴科比巨星隕落,無數人爲之悲泣;2月份,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山火燃燒了整整7個月,終於完全熄滅,它導致了超10億動物死亡,1200萬土地過火……猶記得,在2020年剛剛開年時,它就被稱作了“魔幻2020”。而告別魔幻2020,讓一切如常,成爲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會祈禱的新年願望。

當新年如期而至,大家似乎都驚喜的發現在艱難和痛苦中,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了。我們用新技能來面對變化,讓生活繼續;我們習慣了線上辦公和社交,通過攝像頭來與彼此相見;我們嘗試着線上學習,用打卡來自我督促;我們接受了居家健身,不再給懶惰找藉口。

而在諸多微小的變化中,我們的生活和工作被重塑並繼續向前。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