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趙東山

2020年3月，字節跳動八週年之際，創始人張一鳴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張一鳴決定退身中國，將自己定位爲字節跳動全球CEO，與此同時，張楠成爲字節跳動中國CEO，全面協調公司中國業務的產品、運營、市場和內容合作，包括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搜索等業務和產品。

外界都很好奇：張楠是誰，能讓張一鳴放心地將中國大本營交給她？

在加入字節跳動之前，張楠是一位互聯網創業者。2013年，張楠創業上線了圖片社區APP，之後公司被字節跳動收購，而張楠也帶領團隊加入字節跳動，開始負責字節跳動的UGC（用戶生成內容）業務。2016年，在張楠的帶領下，字節跳動推出抖音、火山等產品，2018年起擔任抖音CEO。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楠是讓字節跳動實現二次飛躍的關鍵人物，是她帶領抖音從0到1，在起步比競品們晚的背景下，完成對對手的反超，成爲字節跳動的大殺器。對產品思維的偏愛和敏銳，讓張楠在字節跳動大顯身手。

從0到1反超對手

張一鳴曾在2014年至2015年多次跟團隊討論做短視頻，但是當時國內已有不少短視頻產品，而且做得風生水起，已經佔據先機，當時騰訊微視的廣告甚至覆蓋了字節跳動附近的知春路地鐵站。

2015年，張一鳴帶領團隊在日本團建時，在一間居酒屋裏他再次提出了做短視頻的想法。2016年團隊重新討論，始終沒有實際行動。

接招的是張楠。

火山小視頻是張楠在小視頻領域最早的嘗試。項目啓動的時候，團隊受到過各種質疑，覺得這件事太難。但2016年火山小視頻上線後迅速在全國、尤其是東北、華北等地獲得了衆多用戶的喜愛，日活迅速超過5000萬。

2016年9月，抖音上線，爲了差異化發展，火山小視頻和抖音在短視頻領域主打不同的用戶羣體，抖音主打一二線城市，火山小視頻則更下沉，兩者合力圍攻短視頻市場。

2018年春節，日活躍用戶不足3000萬的抖音，借勢對早已日活過億的快手完成了一次反超。

字節跳動不惜砸下數十億重金在京九鐵路沿線、成都等地大量投放抖音廣告。此外，字節跳動還增加各大移動互聯網渠道的投放預算，甚至連移動端電影票選座信息也被當做廣告位。據QuestMobile統計，在2018年春節期間抖音的日活增長了3000多萬。

如今，抖音日活用戶超過6億，成爲字節跳動巨大的流量池，並在此基礎上衍生出團購、社交、視頻搜索等各種新的業務。

完成對快手反超之後，張楠還不忘在輿論場展現自己的高情商，稱她“沒有快手，抖音的DAU增長也不會如此飛速，在短視頻賽道上，跟快手之間的競爭是緊張的、愉快的，因爲我們是用產品在比拼，在產品上突破創新，在用戶體驗方面追求極致，讓我和團隊一直都保持着緊迫感，保持良好狀態。”

也是在2018年，張楠擔任抖音CEO兼字節跳動市場品牌負責人，負責抖音、火山、市場品牌等工作。此後，張楠還牽頭字節跳動的相機業務，帶領團隊研發出輕顏、剪映等廣受歡迎的新產品。

抖音的成功成爲張楠手中的“王炸”，讓她從一個被字節跳動收購的創業公司負責人，成爲IES部門（互娛部門）的總負責人，統管着抖音、火山小視頻、Faceu激萌等多個產品，掌管着字節跳動重要的文娛生態板塊，直到現在成爲字節跳動中國CEO。

藝術薰陶的產品觀

張楠自述很小的時候就對藝術有着濃厚的興趣，從小學習繪畫，甚至高考還是個藝術特長生。在產品經理的世界裏，這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存在。

藝術的訓練和薰陶，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着張楠的生活。雖然畢業後已經很少再認真畫畫了，但張楠對美和美好事物的追求，卻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2016年抖音剛啓動時，張楠在品牌定位、ICON、界面交互的設計上，都提出了很高的審美要求。例如抖音的logo，創意靈感其實來自電波干擾後的視覺效果，像是一種“故障藝術”，有種視覺的眩暈感，令人印象深刻。

此外，抖音在業內最早採用全屏、高清的產品交互設計，用戶只需要上下滑就能獲得無盡的內容，這給初次接觸抖音的用戶帶來前所未有的體驗，張楠堅持認爲，“好的產品功能設計，不需要用戶引導”。

張楠強調：“不要迷信成功人士的那些方法論，大多數是事後總結，跟這些所謂的方法論相比，我更相信世間萬物或者事情最本質的意義和價值，然後條條大路通羅馬，做正確的事，一切會自然發生。”

在張楠看來，每個人都有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有人喜歡旅行，通過“出去看看”來感受這個世界；有人喜歡看書，通過“閱讀”來領悟這個世界；而對於她，瞭解世界的方式就是“做產品”，透過產品這個介質，對世界有更豐富的體驗和觀察。

“如果這款產品還非常幸運地被很多人使用並且喜愛，那就太棒了，你可以透過它感受到更廣闊的世界，以及世界上千姿百態的人和生活。而最寶貴的，這些豐富的體驗，會讓你對這個世界更懷有希望，更積極地看待周圍的人和事。”張楠在微頭條寫道。

“又把抖音想小了”

張楠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又把抖音想小了。”

抖音的成功，會引起外界從各個方向去解讀，比如變現、競爭、流量等等。在張楠看來，抖音團隊唯一的考量就是用戶實實在在的價值增益。她從來不覺得哪種功能或者服務能構成產品的競爭壁壘，如果真的有一個所謂的“壁壘”的話，就是用戶實實在在的獲得感。

於張楠而言，人才是抖音的根本，短視頻和直播只是人們用來表達自我的工具，而人，自然、鮮活、有生命力，擁有無限可能。因此，用任何一個狹義的詞來表達，都是在限制抖音的想象力。

張楠某種程度上確實減輕了張一鳴對未來增長的焦慮。

今日頭條之後，在過去的數年中，張一鳴一直在尋找新的增長引擎，做搜索便是。張一鳴曾經談到，“如果沒有搜索場景的拓展和優質內容，今日頭條的增長空間可能只剩4000萬DAU。”而如今，在今日頭條的基礎上，字節跳動基於抖音開始探索視頻搜索。

2020年疫情期間，電影相關業務受到嚴重影響，抖音藉此跟當時的春節檔熱門影片《囧媽》玩了一場備受關注的跨界營銷，請大家免費在抖音看電影。而這個創意從確定想法到聯繫影業公司老闆、談判價格到確定簽約，緊跟着的是產品專題頁的研發，以及在線觀看的壓力測試，整個過程只用了36小時。

張楠常常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她有一個計算時間的維度，是用天來計算，“人一輩子3萬天，也就是82年的時間，仔細想想，你可能花了前1萬天在長大和學習，後1萬天在老去和身不由己，只有中間的1萬天，你是年富力強，最有創造力和爆發力的時刻。這一萬天對你的人生這麼重要，非常值得你好好去規劃和利用起來。”

“和優秀的人做有挑戰的事，會讓你的人生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