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的時尚與古典

□孫勇

一

那年，我站在姑蘇河邊賞水，那溫潤、豐滿的清甘氣味，使我忘乎所以。暢想着有一天，鄭州市區金水河清澈見底，閒暇時光濱河觀水就心滿意足了。這個當年有着夢幻似的隨想，今天卻成真了。

出老城區向東走，方圓百餘平方千米的開闊新城，就是鄭東新區了。我從這條河岸走向那條河岸，與水親近，在姑蘇時那種舒服頓時洇潤，看那河河牽手，感那水水連襟，不同的是那一座座如彩虹似穹廬的橋樑，與姑蘇的古典拱橋比擬，顯得既時尚又風騷。

我沉醉在綠水和植物的懷抱中，盡情地享受人民創造的這座城市，這個生命活體。看啊，那一幢幢造型別致的高樓大廈，那一條條或半圓或圓圈外形的寬廣大道，以及那如韻律似交響的高架快速路，怎不叫人激情滿懷。多少外地人到此讚歎，感嘆鄭州建築的時尚，感嘆鄭州文化的豐厚。是啊是啊！現在我就站在千璽廣場，四周的樓房牢牢地擁抱着我，這一圈又一圈四通八達的道路和聳入雲端的樓房，就是以成都三星堆出土的太陽神鳥金箔造型爲基礎，塑造出了這環環相扣、獨具特色的建築風景。令人震撼的是河南省藝術中央的建築羣，誇張地再現出古老樂器的外觀原形。那五個橢圓體的“金蛋”，是由河南出土的6500年前古代樂器陶壎造型演變而來；兩片翻卷上升的藝術牆像黃河波瀾翻卷的浪花，又像河南出土的2500年前古代管樂石排簫；中間晶瑩剔透的裝飾柱，是根據河南出土的8700年前中華第一笛——賈湖骨笛而設計的。河南藝術中央整個建築羣體均取之於古代樂器的抽象造型，使中原文化與現代建築藝術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它讓歷史走動起來，而且讓我們感觸感染到古代文化和現代文明交融的氣味，好像在告訴我們，歷史不會在一個地方住手，老是鮮活走過來，見證現代，明示未來。

二

身爲鄭州人，我時常感佩鄭州的接納和包容，在各種風起潮湧的新時代，老是在傳承中迅速創造或吸收時尚的新生事物。古玩交流與書畫推廣風行起來，甚至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私企個體書店和茶藝館應運而生。這些書店大都建立在繁華的大型超市或人流如潮的娛樂休閒地帶。與以往書店不同的是，這些書店更加正視店面的佈局和多功能使用性，融喝咖啡飲茶於一體，讓讀者在讀書的過程當中，享受到恬靜的休閒環境，溫馨的個性化服務。我曾擔心這些書店在經濟建設大潮中會好景不常，它們卻排山倒海般咆哮着飛躍起來。書店分別與媒體人、作協以及文學院聯手，推出一場場精緻的文化盛宴，一場場獨具特色的讀書流動，讓鄭州的寫書人和看書人風騷起來。

茅盾文學獎獲得者、河南省作協原主席李佩甫在讀書會上說，作家是生長出來的，不是培訓出來的。一語激起雷鳴般掌聲，喜歡文字的鄭州人情緒亢奮起來。

三

人們習慣地把中州大道稱作新老城區的分界線。

由東經由金水立交橋向西，就是所謂的老城區了。和新區比擬，老城區的路面顯然狹窄擁堵了點，生活小區的樓房低矮了點。就在這“狹窄了點”“低矮了點”中，一座3400年前的國際大都市，影響、奠定了今天鄭州在中國的古城地位、基礎。

古城的城牆已經很破舊了。

這座綿延七公里長的“L”形城牆，就是商代仲丁王朝都市的內城護城牆。

風吹。草動。

漫步城牆之上，腳步被蒿草牽扯着。塵土擊打褲管兒，似有馬蹄疾風由遠而近。這匹馬應該是仲丁的坐騎。仲丁狩獵或者巡城歸來，馬鞍上搭着獵物或者民衆贈予的穀穗，享受着先輩給予他的大樹下的陰涼。

我站在齊腰深的蒿草裏，藍天白雲下，都市村莊——白莊，在秋色中安逸地依傍古老的城牆。白莊村向附近蔓延二十五公里的地下，仲丁的都市以及繁華的街市生活，令人產生豐碩的聯想。仲丁從太戊手中接過傳承棒，在現在的鄭州市中央偏東南的一塊豐水土地上，經營起了一個朝代的風光。仲丁爲什麼看好鄭州這塊土地呢？難道說這裏離黃河更近？難道說站在這個位置更能看清嵩山的懸崖峭壁以及風景名勝？或者是黃淮大平原物產豐富？不管怎樣，鄭州的這塊土地因仲丁入住，在二十一世紀初葉，擠進了中國八大古都的行列，成爲名副其實的歷史文化名城。鄭州人因仲丁而古典起來，鄭州市政府幹脆把橫穿古都城牆東大街貫通東西的大道東段命名爲商都路。

四

城牆，的確是破舊了。被秋風高高吹起的抓地草下面，黃色的土壤已經被歲月風化成了灰黑色。

在這座破舊的仲丁時代的城牆上行走，我對當年城牆內外的繁華市井肅然起敬，還對一個王朝的一路風光讚不絕口。固然仲丁在位僅僅十三年，但有商一族仲丁一段的沿途風光是夸姣的。僅從內城城牆牆基最寬32米、地面上殘留最高約5米左右的商都城牆來看，仲丁的國力不用懷疑一定是雄厚的。如今，城牆固然破舊了，但它的堅固卻並沒有削弱，護城的功能固然失去了，這個“老古董”的觀賞性卻增加了。鄭州市被增補進中國古都名錄後，我們對商代所能直觀感觸感染到的，就是這段仲丁時期商都的城牆。鄭州市政府把這段城牆當作法寶，拿這段古典城牆出彩，把商朝仲丁時代的表情，用來豐碩、厚重中國“八大古都”，使鄭州在中國的版圖上更加刺眼。

走出齊腰深的蒿草，站在白莊村城牆的豁口向西遠望，城牆上長方形的木製棧道向鐵路關鍵的鄭州火車站方向舒展，極目遠眺，棧道在遠方呈45度角上揚，有遊人順坡而下，如仲丁的勇士騎馬揚鞭衝出城來……這個45度角上揚的純木質遊覽步行棧道，增加了遊人對仲丁時代的無窮遐想。鄭州市政府把鄭州商城仲丁內城的城牆進行科學合理的開發，除在南城牆東西兩段的城牆上分別修築觀光木質棧道外，還在商都遺址的地面上修建了主題公園。公園以“玄鳥生商”爲主題，通過玄鳥廣場、商文化浮雕牆和考古名家雕塑，展示商都文化。同時，通過具有商文化元素的標識牌、垃圾箱以及抽象的商代青銅器紋飾符號石凳等來體現厚重的商代歷史文化，供遊人休閒觀光。

春天來了，大片大片的銀杏樹綻出柔嫩的葉子，冬青也透出一層油綠，月季花更加嫵媚妖嬈了。穿行商都遺址公園，我忽然覺得，遠古融入現代，像不遠的黃河一樣，納百川而飛躍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