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廣西小米蕉發展成爲大產業,日銷30萬斤,市場供不應求

早晨6點多,天剛剛放亮,金陵鎮的東盟農貿城裏已經停滿了紅色的三輪電動車,附近的村民們,正排隊將剛剛割下來的青色小米蕉,送往分揀、包裝的集散處。在長超過100米、寬近40米的農貿城主道上,疊滿了整整齊齊的快遞箱,三輛9.6米的貨車停靠在農貿城大門外,等待着將小米蕉送往全國各地。

作爲南寧周邊的農產品集散中心之一,東盟農貿城曾長期爲南寧市區供應農產品。但在過去的2年時間裏,這裏多了另一個更重要的身份:小米蕉的全國集散地。

沿着東盟農貿城一路向西,從金陵鎮、雙定鎮到那龍鎮,近幾年來村民們幾乎將所有適合的耕地換成了小米蕉,漫山遍野,鬱郁蒼蒼。但極速擴張的種植面積,絲毫沒有影響小米蕉的市場價格:從2018年的4、5毛錢一斤,到2021年穩定在1塊5左右,小米蕉的身價在短時間內翻了3倍。今年初最冷的時候,它的收購價甚至一度攀升至一斤2塊5。

在電商的帶動下,這個廣西獨有的香蕉品種,成了“小水果大產業”的典型之一,一條覆蓋金陵、雙定兩鎮數萬人的產業鏈也迅速鋪開。在金陵、雙定鎮之間唯一的一條水泥路周邊,坐落着十幾個包裝倉庫,每天有200多附近村民從事封裝、打包工作,工人一天能掙300元左右;爲了滿足電商需求,兩個鎮在過去一年時間裏新建了3家包裝箱和膠帶生產工廠,且一直處於滿轉狀態;在主產區雙定鎮有20位在拼多多經營的商家,他們每天的發貨量超過30萬斤。

金陵鎮武陵村水泥路口的包裝倉庫,已經成爲村裏的經濟中心。(攝影:安舜)

甚至,2020年下半年,這個新產業還吸引了大量來自東北、湖北、雲南的主播們,他們在一望無際的蕉田裏做直播,變着花樣給更多北方消費者科普這個“個小肥胖”的新奇果品。

不是所有村民都懂得如何經營網店或是做一場直播,但幾乎所有村民都從這股浪潮中掙到了錢——最直觀的景象,就是在蕉田的兩邊,不少三四層樓的新住宅正紛紛拔地而起。

皮薄清甜的小米蕉火出圈

小米蕉是廣西特有的香蕉品種,口感特殊,既酸且甜,外形短小粗壯。主產區之一的武陵村距離南寧大致50公里,是一座典型的農業村,幾乎沒有工業基礎設施,標誌性建築是一座包裝倉庫,倉庫的背後就是幾株7、8米高的小米蕉樹。一位上年紀的村民表示,自己小的時候,這幾棵小米蕉樹就在,直到今天還在產蕉。

2018年以前,“除了南寧附近的菜攤、超市,其他地方都不會賣小米蕉,連傳統流通的渠道都進不去。傳統批發是以貨車爲單位的,但是很多客商的需求量都達不到一整車,所以發不到北京上海這些地方,很多北方人都沒有見過這種皮薄清甜的香蕉。”金陵鎮商家龍傑說。

而現在卻不同了,小米蕉藉着新電商平臺的下沉之力,開始走向全國,“火出了圈”。

武陵村的清晨是從小米蕉包裝倉庫的喧騰開始的。每天早上6點,村民們走進倉庫,分揀打包,到中午時,小米蕉的快遞件已經堆得和旁邊的蕉樹一樣高了。

一個村的生活圖景和主要經濟來源,都圍繞着這個倉庫展開。村裏大多數農戶,都有20畝至40畝左右的小米蕉田,隨着小米蕉身價的攀升以及打包等工種的需求,不少村民的年收入超過了十幾萬,是電商入村以前的三四倍。

村民們都很清楚,自家的香蕉在拼多多上廣受歡迎,“賣到了全國各地”。同時,他們也對其他地方“蹭名牌”的行爲感到憤慨。2020年以來,因爲在網上大火,不少商家會將“粉蕉(西貢蕉)”“蘋果蕉”等類似的矮腳品種,標註爲“小米蕉”進行售賣。剛開始消費的普通消費者對此辨識度不高,但已經有幾十年的種蕉經驗的武陵村民們卻不認同:南寧是全國香蕉的主產區,圍繞這片土地,他們種植過各種香蕉,而只有“小米蕉”是這片水土養育的最好香蕉品種,“因爲黃葉病,現在其他香蕉都不好種,只有土生土長的小米蕉不受影響,皮薄清甜,果肉緊實。”武陵村民李如創說。

在南寧市西鄉塘區的金陵鎮、雙定鎮、那龍鎮,村民們幾乎把所有可用耕地都種上了小米蕉。(攝影:安舜)

“整個鎮子都勤快了起來”

變化源自一家網上店鋪。2018年,家住金陵鎮的龍傑,是鎮上的小米蕉種植大戶,他的父親承包了100畝的種植園。爲了解決賣難問題,他聽從了在網上銷售海南菠蘿蜜朋友的建議,在拼多多上開設了一家店鋪,嘗試網上銷售小米蕉。

從最開始的幾十單,到一百單、一千單,最多的時候,龍傑一天賣出了8000單、超過6萬斤的小米蕉,幾乎承包了當時金陵、雙定兩個鎮一天的所有產量。“後來爲了找蕉,周圍所有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在每個村都請了人來幫忙進行收購和打包。”龍傑說。

當一個全新的市場出現時,市場經濟無形的手讓所有的資源都自然而然地運轉和優化起來。龍傑的示範作用和日益上漲的收購價,激勵了所有的村民。2019到2020年期間,以武陵村爲中心,延伸到附近的雙定鎮、金陵鎮、那龍鎮,村民們把能利用的土地,都更換成了小米蕉。這期間,鎮上也陸續出現了20多家拼多多店鋪,不少村民過上了早上砍蕉白天打包的“雙工種”生活,運輸包裝盒與快遞的大貨車,每天都從唯一的水泥路上駛過……“東盟農貿城的保安大哥,都會在農民們離開後,扛着自家的小米蕉來到收購點。”龍傑說。

自從小米蕉大火後,不少村民都過上了早上砍蕉白天打包的“雙工種”生活,一天滿工時的收入接近300元。(攝影:安舜)

儘管鎮子之間偶有點競爭和摩擦,但在來自於天南地北的批量訂單支撐下,幾乎每個人都受益其中。

2020年,武陵村民李如創夫婦倆,圍繞着家裏的30畝小米蕉,砍蕉整田、封裝打包,一畝地一年能產4000斤,家庭年收入可達20萬元。而龍傑的父親,也將種植園內全部種上了小米蕉,老人家每天早上4點多起牀,和工人們一起砍蕉,“越砍越年輕”。

在龐大線上需求量的帶動下,線下的跨區域通路也被首次激活。幾天前,龍傑剛剛發貨一車到北京,裝了整整5萬斤的小米蕉。隨着小米蕉被一二線城市接受,大量網紅也開始駐紮金陵鎮和雙定鎮,通過直播的方式向更多消費者介紹小米蕉。“相較以前,整個鎮都更有活力,感覺大家都勤快了起來。”一位雙定鎮的商家說。

“中國市場實在太大了”

實際上,早在2014年,雙定鎮就有人嘗試把小米蕉放在網上賣,但訂單斷斷續續,始終沒有什麼大起色,難以“入網”是當時小米蕉受困的主要原因。而通過電商銷售農產品,最核心的是流量問題——商家需要通過直通車、坑位費等方式,來購入流量,商品纔會被消費者看到。而客單價低、利潤率低的農產品和農戶,無疑是承擔不起這樣的費用的。

另一方面,在傳統“人找貨”的搜索場景之下,很少有人會主動搜索“小米蕉”這個詞,尤其是網購的年輕人羣體,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果品。受制於傳統電商的流量分配模式,互聯網更多是將產品賣到了農村,而不是幫助村民們把農產品賣出去。

創立於2015年的拼多多,建立了一個反向通道。這個起家於農產品的平臺,在創立初期只賣農產品,並且逐漸摸索出了農產品批量上行的模式和算法。他們以商品流的方式,幫助包括小米蕉在內的中國各地特色農產品,精準匹配到喜歡它們的消費者,從而在雲端建立起一個超級大市場,並且藉此繞開傳統農產品流通的限制,將農產品流通的基本單位由貨車變成了包裹,通過產地—快遞的方式,直接送到消費者手裏。

2020年,拼多多一共實現了2700多億的農產品成交額,其中類似小米蕉這樣的特色農產品,超過了1500款。依託農產品帶來的高消費黏性,拼多多也一舉成爲全球用戶規模最大的電商平臺之一。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和數千個類似雙定、金陵的村鎮,形成了穩定的利益共同體。

在市場的推動下,這個共同體仍在持續的進化當中。武陵村打包的村民們,學會了根據不同的收貨地址,來分配不同熟度的小米蕉;龍傑和其他商家們,逐漸掌握了一套完整的“小米蕉”知識普及,以解答北方消費者們的好奇“爲什麼香蕉會這麼小?”

在市場價格的推動下,武陵村不少村民的年收入達到了十幾萬元。(攝影:安舜)

因爲其消費和供給市場發展過於迅速,小米蕉還沒有種植和管理標準,甚至其整體種植面積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數字,但一個小水果在帶動三農、促進鄉村振興的歷史作用已經逐步顯現。作爲產業鏈中的關鍵人之一,龍傑對於小米蕉發展成爲更大的產業充滿信心,“因爲中國市場實在太大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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