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欄的話暨邀請函

從2017年1月3日創辦至今,“基層傳真”版已開設幾乎涵蓋旅團以下單位各個層面的專欄,從“士兵日記”到“排長方陣”,從“指導員之家”到“帶兵人手記”,從“兵說兵事”到“營連日誌”……可以說,從新兵到班長,從排長到營連長,都可以在這塊版面上找到屬於自己的“營地”,都可以講述他們的故事、發出他們的聲音。

今年以來,隨着“基層傳真”進入第5個年頭,我們這些新老編輯一直在思考,關注基層、服務基層、報道基層還有哪些新視角、新切口,“深耕”基層該如何升維、如何突破?直到本版組織刊發了《我爲什麼公開自己的微信號——與第73集團軍某旅政委孫博一席談》,並引起良好反響後,那個我們努力找尋的“新的增長點”慢慢浮出水面——

開設一個訪談專欄,邀請旅團領導和機關幹部就基層建設的熱點問題、制約部隊發展的瓶頸問題、官兵關心關注的現實問題,進行一對一或者一對多的深入探討。

在此之前,“基層傳真”版上還沒有一個直接服務於旅團領導和機關幹部的專屬空間,他們或淹沒在一篇篇新聞稿件之中,或藏身於一個個創新做法背後,即便偶爾“出面”發聲,也只是說兩句提綱挈領的話。至於他們對抓建基層、管理部隊有哪些具體困擾、有哪些睿智思考、有哪些合理建議,往往外界很難知悉,但鑑於他們的身份和職責,這些內容卻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影響工作決策、影響戰鬥力建設、影響軍心士氣。

“基層有約”專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在這裏,旅團領導將分享他們帶兵帶隊的經驗教訓,機關幹部將對基層官兵反映強烈的問題作出回應,各軍兵種的旅團領導和機關幹部將共同就基層建設的普遍性傾向性問題集思廣益;在這裏,我們也歡迎營連長、班排長把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重要問題和主要困惑發過來,請旅團領導和機關幹部指點迷津……

一言以蔽之,這個欄目的目標就一個——打破各個營盤之間的“圍牆”,把有豐富基層經歷、帶兵經驗的旅團領導和機關幹部請過來,和我們一起話基層、謀發展!期待您的關注和加入!

欄目主持人 張 良

“微”教育, 大能量

——專訪西部戰區某保障隊政委朱毓姝

■餘秋霖 本報記者 郭豐寬

前段時間,本版陸續刊發了西部戰區某保障隊執行任務中的感人故事,這些故事的素材均來自該保障隊的“微平臺”“微課堂”“微閱讀”“微講壇”,而這“四微”,正是保障隊政委朱毓姝組織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有力抓手。

朱毓姝任過副指導員、指導員、教導員、政治處主任等職,是原成都軍區優秀“四會”政治教員、全軍優秀青年標兵。多年來,她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新形勢下進一步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時代性和感召力問題。今天,讓我們聽聽她組織開展“微”教育的心得。

搞教育不一定非要拉開架勢

■組織開展教育的方法很多,爲什麼要選擇“四微”?

朱毓姝:首先要說明,這裏的“微”,是指方式簡單靈活、便於操作運用,隨時可以組織開展。它不是指作用小,可以忽略不計,而是能夠起到“四兩撥千斤”“滴水見太陽”的大作用。當然,教育中還有其他方法,比如“網絡+”、情景式授課、聲光電課堂等形式,我們也在使用。可作爲工作任務多、人員長時間在外且高度分散的單位,“四微”更適合我們。搞教育不一定非要拉開架勢,正襟危坐,搞“堂堂之陣”,現在的問題是個別單位不顧自身實際,過於偏重形式,表面上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卻沖淡了內容。“四微”雖然不新,也不夠“潮”,但對我們而言好用、實用、管用。

比如有兩年,保障隊離婚的官兵和大齡青年越來越多。我瞭解到,他們大部分人面對婚姻都說兩個字:心累。特別是離異女軍人,好像對婚姻產生了恐懼和錯覺。其中有一個人,重新談戀愛卻很快拒絕了男方,原因竟然是人家沒有讀過《霍亂時期的愛情》,她就說那個人不是她的Mr.Right。

遇到這種事,完全可以把大家集合起來搞一次婚戀觀教育,但我沒有這樣做,而是將一篇題爲《即使是98歲,我也還要戀愛,想乘上那天邊的雲》的文章轉發到微信羣,並配上感言“我們不能總活在柏拉圖式的精神世界裏,生活的本質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組織大家討論。這就是“微課堂”的一種方式。

當然,“四微”從來不是單打獨鬥的,要注重把解決思想問題與解決實際問題結合起來。我讓機關有意識但看起來非刻意地與共建單位開展聯誼活動,引導這些單身官兵多與異性接觸,早日“乘上那天邊的雲”。當年,就有3名大齡青年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微”教育因其小,可以無處不在、無時不有,有時一句話、一個動作、一條信息也能收穫意想不到的效果。2019年10月至12月,我帶隊到高原執行任務,好多地方沒有手機信號,加上工作忙,有的官兵幾周不給家裏打電話,有的家庭已經開始鬧矛盾。到了元旦前一天,我特意找了一個手機信號好的地方,要求每個人給家裏通視頻、報平安,而我也代表單位介紹了官兵們的工作表現,並向他們的家人問好,感謝他們的理解和支持。

就因爲這簡簡單單的舉動,很多人都哭了。上等兵蘭盾對着手機屏幕指着我對他的母親說:“媽,這是我們政委。她和我們在一起呢,您還有啥不放心的?”他說着說着就哽咽了。而他的母親也在視頻那邊眼含熱淚,一個勁兒叮囑蘭盾在部隊好好幹,不要辜負組織的培養。

那天晚上,我明顯感到官兵的精氣神特別高漲。這個過程我做了什麼?就是臨時搭了一個“微平臺”——找了一個地方,說了3句話,但效果比把大家組織起來搞教育要好得多。

適合的就是最好的

■從事這麼多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您對教育組織方式怎麼看?

朱毓姝:“四微”教育更多的是隨機教育。過去我在團裏任指導員、教導員、政治處主任時,講授政治教育課多是統一組織、集中進行,課堂是會議室、學習室、大禮堂等場所,教案是製作精美、吸引眼球的課件,官兵們在臺下拿着筆記本聽聽記記,坐姿挺直。說實話,這種方式能夠一定程度上保證人員、內容、時間的落實,至於質量和效果,也就是教育進入思想、進入工作,有時並不明顯。

我以前帶過一個女兵叫黃秋瑩,下連後工作勁頭不是很足,性格比較內向,每次上教育課都比較平靜,從她的眼神裏看不到內心反映。於是,每次我在報紙上看到好的文章,就打一個標記,請她幫我剪下來,貼在本子上。時間一長,她就開始主動讀那些文章,還會經常問我那些文章到底好在哪裏。就是在這樣的一“讀”一“問”中,我看到了她的進步和改變。2008年汶川大地震發生當天,黃秋瑩一個人獨自堅守機臺,接轉了很多重要電話,確保了救援指揮順暢。儘管眼睛佈滿血絲、聲音沙啞,她仍幹勁十足。

我們保障隊還有一個幹部,工作乾得很好,年底民主評議得票卻很低。這是爲啥?經過了解才知道,他是屬於“埋頭幹工作、抬頭鑽技術”的那種人,不喜歡扎堆娛樂、聊天,很多人不懂他,他也懶得融入集體。在決定找他談心之前,我給他推薦了一篇題爲《室友:是故意不讓我進宿舍嗎》的公衆號文章。這不,還沒等我去找他,他就開始有意識地到戰友的辦公室“串門”了。

這兩個例子,都與“微閱讀”相關。像我們這種技術型單位,官兵文化素質高、悟性比較強,不需要講太多的大道理。所謂“響鼓不用重槌”,很多時候,我們帶兵人、教育者適時點撥一下,他們就會自己捅破那層窗戶紙。

當然,並不是說一般意義上的集中教育不搞了,集中教育非常重要,而且不可或缺。我的意思是做經常性思想工作,其方式手段要因時因人因事而變,沒有一定之規,不必非要如何,適合的就是最好的。

真實的力量最動人

■你們在“四微”裏播放的短視頻,看起來有點粗糙,可爲什麼如此打動人?

朱毓姝:這些短視頻是我們保障隊官兵自己拍攝製作的,裏面的事是我們自己的事,人是我們身邊的人。按說,大家天天朝夕相處,互相知根知底,有啥可感動的呢?

記得以前聽過一句話,叫“牆裏開花牆外香”。爲什麼這麼說?就是因爲有的“典型”把別人的事蹟都安在了他一個人身上,身邊同志看到後一對照,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就很不服氣,自然也不會學習這樣的典型。

思想教育無非“情”與“理”,但連接兩者之間的“路”與“橋”恰是一個“真”字。不真,“情”是虛情,“理”是歪理,沒人願看願聽。

而我們蒐集的身邊人身邊事,首先要確保真實,然後在真實中發現閃光點。千萬不要以爲大家都很熟悉,表現也差不多,沒有啥可感動的,可能平時是這樣,可是一旦任務來臨,每個人的表現就不一樣了,而感動,就在“與衆不同”裏。

比如助理工程師馬申佳在某河谷面對激流的縱身一跳。馬申佳剛畢業分配到隊裏時有點心高氣傲、眼高手低,幹工作經常往後躲。如果不是戰友拍攝的視頻真實“曝光”了他在高原執行任務時的不佳表現,他就不會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也無從作出改變。

比如政治工作幹事馮雅與戰友光着手在嚴寒裏擰完72顆螺絲。馮雅在平時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沒想到上了高原,面對嚴重的身體不適,卻表現得像個“拼命三郎”,爲了完成任務,最後癱倒在地,令大家刮目相看。任務結束歸隊,我讓她把這段經歷整理出來,利用“微講臺”給大家上了一課。

“拔足再濯,已非前水。”時勢造英雄,也考驗着官兵。這就需要我們帶兵人要時刻睜着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採擷真實的細節,讓身邊典型看得見、夠得着、學得來,切忌對官兵的點滴進步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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