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翟元元

圖片來源 | IC Photo

否認裁員、否認業務收縮、否認上市……過去兩年，曾經的明星創業公司VIPKID對外界的諸多傳言予以一一否認。但眼下，VIPKID似乎確實在裁員，同時籌備上市，以及砍掉“1對1”之外曾被寄予“第二增長曲線”厚望的業務線。

Tech星球獨家獲悉，VIPKID內部已於今年4月正式啓動上市，新上任的CMO趙一成在首次亮相時向部門員工宣佈了公司籌備上市的消息。

2020年VIPKID宣佈的第二增長曲線大幅度調整，其中，“大米網校”業務已在4月關停，“啓蒙英語”業務線被砍掉，“數學思維”業務收縮。

伴隨着業務大幅調整，裁員潮接踵而至。多位VIPKID員工稱，此次涉及裁員業務裁員比例高達50%。中外教培優（VIPKID內部稱爲“雙優”）裁員50%，啓蒙英語和數學思維合併，裁員50%，而且最新一輪裁員沒有N+1賠償。

Tech星球昨日就此向VIPKID方面求證，截至發稿，對方尚未回覆。

自4月以來，VIPKID半個月時間已經裁員500多人。進入5月，VIPKID釘釘全員羣人數跌破7000人大關。而去年10月，VIPKID創立七週年時，員工人數爲8000多人。2019年，VIPKID員工人數接近12000人。

昔日明星創業公司VIPKID，正在經歷籌備上市前的人事與業務大震盪，除了裁員、寄予厚望的“第二增長曲線”業務受挫，還有多位高管相繼離職。

據悉，從2019年下半年開始至今，VIPKID高管層已先後離職四位：去年3月任命的COO劉歡，2019年年底加入的CFO桂鐳、市場部高級副總裁徐曉菲以及首席學術官劉駿。目前，VIPKID高管職位COO、CFO皆處於空缺狀態。

Tech星球昨日就上述信息，向VIPKID方面求證，截至發稿，對方尚未回覆。

多個部門裁員，業務線收縮

進入2021年，VIPKID已進行多輪裁員。

春節前一週，VIPKID開始第一輪裁員。此後，曾被寄予厚望的子業務“大米網校”關停，負責大米網校相關產研、運營崗位員工部分被裁，部分員工轉崗至公司新成立的增長運營中心。

5月初，VIPKID全員工作羣人數跌破7000人，半個月時間離職500多人，目前爲6400多人。裁員仍在繼續，涉及多個部門。

一位接近VIPKID的消息人士稱，啓蒙英語業務線被砍掉，數學思維業務收縮。業務裁撤後的冗餘人員要麼被裁，要麼轉崗到其他業務線。“啓蒙英語和數學思維爲今年裁員重災區，內部表明了要保留最小火種。”

另有信源稱，除了“大米網校”業務線關停，裁員和轉崗，中外教培優將會裁員50%，啓蒙英語和數學思維合併，裁員50%，並且最新一輪裁員沒有N+1賠償，“人事正在挨個找員工談”。

而以增長爲核心的部門，則相對來說安全，“大概率不會被裁掉。”

事實上，VIPKID此次人員大調整，與今年戰略重點變化直接相關。

去年8月18日，VIPKID召開了一次戰略發佈，強調在主營業務“1對1”北美外教之外，要在橫向和縱向上尋求“第二增長曲線”。彼時VIPKID的產品線，除了原有“1對1”北美外教在線英語教育業務需要做大做強，公司重點推出大米網校、中外教培優課、英語啓蒙課、數學思維四大課程產品，即形成“1+4”的產品矩陣。

而今年，VIPKID悄然將產品矩陣調整爲1+3。3月份開學季內部全員直播時，創始人米雯娟最新對外口徑變成了“1+3”，除了其核心的“1對1”北美外教課程，VIPKID新產品線只剩下啓蒙精品課、中外教培優課、數學思維，大米網校不再是核心。

今年4月《第一財經》報道稱，VIPKID旗下大米網校全面收窄業務，不再做資金和人員支持。VIPKID當時回應：此次產品升級旨在提升學習效果和體驗，不會對大米網校的用戶產生影響。

VIPKID對外宣傳的產品“升級”，實際上是大米網校業務關停。此前被調去負責大米網校的聯合創始人張月佳，重歸銷售運營中心，迴歸老本行。VIPKID日前一封內部任命信顯示，公司任命張月佳擔任銷售中心負責人，負責銷售中心業務和人員管理。

從“1+4”變爲“1+3”，再到中外教培優課裁員50%，英語啓蒙課與數學思維合併並裁員50%，這意味着，VIPKID 曾寄予厚望的“第二增長曲線”發展戰略受挫。

而隨着VIPKID砍掉非核心且虧損業務，收縮子業務線，公司戰略重點重新聚焦在了核心的“1對1”業務。

人事大變動，數名高管離職，COO、CFO空缺

據天眼查顯示，VIPKID核心人員爲13人，除了米雯娟、張月佳、陳媛三位創始人，其他重要高管包括，CTO鄭子斌、COO劉歡、市場部副總裁徐曉菲。事實上，劉歡與徐曉菲早已離職。

劉歡於2018年加入VIPKID，2019年底進入董事會。去年3月，劉歡被任命爲公司首席運營官，負責銷售中心、LP（班主任）中心、客服中心的業務及人員管理。然而，任命不過半年時間，劉歡便離開了VIPKID。

張月佳目前負責的銷售中心，此前爲劉歡負責。多位知情人士告訴Tech星球，劉歡離職原因是，與公司聯合創始人張月佳關係不合。Tech星球昨日就此向VIPKID方面求證，截至發稿，對方尚未回覆。

另有知情人士稱，劉歡新動向是去了字節跳動旗下的大力教育。Tech星球就此向字節跳動方面求證，對方回應稱無法確認。

徐曉菲於今年初離職。此前徐曉菲爲VIPKID市場部副總裁，主管公司品牌、市場，廣告投放等業務爲其負責。

VIPKID的CFO桂鐳也於今年離職。據瞭解，桂鐳於2019年底加入VIPKID擔任CFO，主要是爲上市做準備。然而，如今VIPKID傳出啓動上市計劃的消息，CFO桂鐳已經離職。公開報道中，桂鐳最後一次亮相是去年底以VIPKID的CFO身份參加歐洽會。

此外，VIPKID在2019年8月任命的首席學術官劉駿，也於日前離職。

這是繼VIPKID上一次多位核心高管離職之後，又一輪高管人事大變動。上一輪高管離職人員，包括研發副總裁朱會、研發 SVP 向碧波、法務總監孫谷、財務總監楊力今、戰略負責人葉瀾等。

接近VIPKID的消息人士稱，公司目前COO、CFO皆處於空缺狀態。“傳聞說要來一位CFO，但現在還沒動靜。”

招聘任命首席營銷官CMO，今年大力做增長

在一些高管離職的同時，VIPKID新加入一位首席營銷官（CMO）趙一成。

據Tech星球瞭解，這是VIPKID新組建的業務部門——品牌市場增長運營中心，也是VIPKID首次設立首席營銷官崗位。該崗位主要負責整體品牌市場營銷以及增長運營中心，向聯合創始人張月佳彙報。

知情人士稱，趙一成春節後加入VIPKID時，品牌市場增長運營中心尚未組建，待4月中旬運營中心組建完成，趙一成組織架構即調到了新部門，“屬於先挖來負責人，後搭建團隊。”

據公開資料顯示，趙一成此前在“有得賣”、大聖車服、樂視、噹噹、凡客誠品等公司先後擔任高管，歷任“有得賣”首席執行官、大聖車服副董事長、樂視高級副總裁、噹噹網副總裁、凡客誠品市場推廣高級總監。

趙一成負責的增長中心此前爲VIPKID大市場中心，徐曉菲爲部門負責人，向總裁彙報。後來因爲一些變動，市場中心拆分爲多個部門。時隔兩年後，今年內部又將此前拆分的各個部門重新整合到了一起，同時該部門接納了一些從大米網校業務線轉崗過去的員工，“新部門100多人，換了新領導，要大力做增長。”

內部宣佈將啓動上市計劃

4月中旬，品牌市場與增長運營中心舉行第一次內部大會。會上，新上任的CMO對在場參會員工宣佈，VIPKID要融資，啓動上市計劃。

這是趙一成第一次在VIPKID正式公開亮相，也是公司內部今年第一次提到啓動IPO計劃。

幾天前，有外媒報道稱，VIPKID計劃在美國進行5億美元的IPO。不過該消息很快遭到VIPKID否認，對方稱，公司沒有明確上市計劃。

但接近VIPKID的消息人士稱，公司的確在籌備上市事宜。“內部早就知曉了，已啓動上市計劃。趙一成開會對所有參會人員說過。”

早在2019年，VIPKID就被傳出籌備上市。彼時，VIPKID邀請桂鐳擔任CFO，被外界解讀爲“梳理財務，爲上市做準備”。

但對於VIPKID而言，2019年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

經過2018年在線教育燒錢大戰，“1對1”市場格局初步確定，VIPKID以市佔率第一的成績遠遠將51talk、噠噠英語、VIPJR等競爭對手甩在身後。細分賽道市場第一地位確立，2019年，“在線教育四小龍”之一的VIPKID開始減少大規模廣告投放，優化做增長的渠道，捨棄一些高成本低轉化的渠道，激進的燒錢投放方式改爲“投社羣，投線上增長渠道。”

“猿輔導、作業幫現在燒錢模式，就類似兩三年前的VIPKID。現在是四家打架，2018年那會也是四家。VIPKID被稱爲在線英語燒錢四小龍之一。但到了2019年以後，VIPKID電梯、戶外廣告投放都做得少了。”

也是從2019年開始，VIPKID的明星創業公司光環逐漸褪去，裁員、高管離職、數據造假、資金鍊斷裂等傳聞不斷，創始人米雯娟參加活動時無奈自嘲，“今年都被‘破產’了好幾回”。

此後，VIPKID公司在行業和市場上的聲量逐漸趨於沉寂。知情人士透露，相比以往，去年以來米雯娟甚少對外公開露面，只在內部3次開學季期間，向全體員工解讀戰略方向，爲員工加油打氣。

公司開始自上而下“練內功”，聚焦核心業務，強調做大做強“1對1”業務，提出“不靠融資實現獨立盈利，一節課賺一塊錢”的戰略目標。

資金承壓，盈利問題待解

“VIPKID未來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考慮盈利。現在已經過了先跑規模、再通過規模去盈利的階段”，去年8月18日公開對外宣佈單位運營成本（UE）爲正時，張月佳曾如此說道。

按照張月佳公佈的盈利路徑，英語業務要做大做強。在英語產品線上，每個產品線都要是行業最好、體量最大的。中外教培優課、啓蒙課都符合這一戰略。達到這一目標後，要做好獲客，量化到產品上就是數學思維、語文乃至素質教育課程。

橫向擴科目，縱向挖掘用戶需求，VIPKID試圖通過讓用戶在生命週期中選擇更多的學科、支付更多的錢，將用戶價值的天花板撐得更高。

VIPKID清醒地認識到，“只做1對1業務，用戶規模可能只有200-300萬人；如果啓蒙課+‘1對1’+網校，可能就是在1000-2000萬的用戶規模裏獲客，效率無疑會更高。”

但啓蒙課、大米網校、數學思維等被視爲“第二增長曲線”的業務，在過去一年受挫。大米網校獨立融資8000萬美元，也沒能在市場上激起太大水花。

VIPKID核心業務已面臨發展天花板。數據顯示，2019年，VIPKID平臺付費學生71.2萬人，2020年VIPKID成立七週年，公司對外公佈數據稱，擁有80多萬在讀學員。增速放緩，UE爲正，但仍距離盈利甚遠。

自我造血能力不足，外部輸血又在2020年停滯。

據公開信息顯示，從2013年成立至今， VIPKID共獲得9輪融資，過去融資速度幾乎保持在一年一輪，巔峯時期，VIPKID在2016年一年融資三輪。然而，資本的風向標很快向大班課轉移，“1對1”模式從以往的資本寵兒，到2020年幾乎淪爲“資本棄兒”，2020年VIPKID全年未對外宣佈新的融資消息。

而在大班課賽道里，猿輔導2020年一年時間就獲得4輪融資，融資金額高達35億美元，作業幫2020年獲得2輪共23.5億美元融資。

據AI財經社報道稱，VIPKID每年虧損在18億元左右。多位知情人士稱，VIPKID內部資金緊張，去年就在尋求融資。

此外，另一個資金承壓信號是，公司辦公職場搬遷。據其公司官方微信公衆號“VIPKID文化”今年2月發佈的一則信息顯示，預計公司將在7、8月份搬到新的辦公地，北京惠通、達美中心兩地的辦公人員統一搬到朝陽姚家園附近，“我們的北京新職場位於CBD東擴核心區朝青板塊，姚家園路和朝陽體育中心西路交接處，佔地1.7萬㎡，地上地下建築總面積3.4萬㎡”。

在上述接近VIPKID的消息人士看來，VIPKID辦公地搬遷也側面見證了公司的發展勢頭。2018年，VIPKID風光無兩，公司辦公樓選在了高端商務區核心地帶的達美中心，2019年公司發展轉折，公司將一部分員工安置在了北京四環外的惠通中心，租金因此一年省了大幾千萬。如今公司再次搬家，“據說也可以省一筆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