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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冷澤林  編輯 | 王潘

來源：光子星球

近日，光子星球從多位VIPKID內部人士處獨家獲悉，VIPKID聯合創始人、總裁張月佳在上週與同事們喫了一頓散夥飯，已於近日從公司離職。爲此，我們向張月佳本人求證，獲得了對方證實。

資料顯示，VIPKID創辦於2013年，由米雯娟、陳媛以及張月佳三人聯合創辦，主打北美外教1對1在線少兒英語，最高時其在細分領域佔據了近80%的市場份額。

據內部人士透露，張月佳以在VIPKID爲驕傲，同時也是這家公司的靈魂人物之一。“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米雯娟與張月佳互相制衡，其中張管着公司銷售、運營等主要業務部門，而米管着財務、投融資等業務部門。”

創始人米雯娟此前跟隨舅舅做過多年線下教育，另一聯合創始人陳媛則是米的朋友，研究生畢業後在外企工作了七年，兩者都缺乏互聯網背景。

米雯娟在2018年接受採訪時曾提到，在投資過程中對我們幫助很大的是找到了聯合創始人之一，張月佳，整個運營都是由他負責。

“如果沒有月佳也就沒有我們VIPKID。”

在張月佳沒加入VIPKID之前，陳媛形容他們的市場、運營很長時間裏處於盲人摸象的處境，直到2015年初聯合創始人張月佳加入後才真正組建起市場、運營部門。

而張月佳在接受米雯娟的邀請時，實際上已經是百程旅行網的聯合創始人，更早之前，張月佳還曾在智聯招聘的市場部任職七年，從基層做到了市場總監。

接手銷售部門後，VIPKID營收以每月30%的速度增長，到2015年底，VIPKID全年付費用戶達6000名，平均客單價接近一萬三千元，續費率高達80%。2016年現金流即轉爲正向。

不過，VIPKID的增長並非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由於沒有企業可以借鑑，張月佳曾形容其爲“摸石頭過河”，他嘗試過傳統的流量渠道，也去了線下分發傳單，不過轉化率仍舊十分低下。

在VIPKID早期投資人林路看來，張月佳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2016年初VIPKID賬面上還沒有多少錢的情況下，第一筆廣告就投了6000萬元，使得公司在該賽道迅速形成了品牌認知。

2020年8月，在VIPKID產品戰略發佈會上，張月佳正式對外披露，公司單位運營利潤已經連續兩個季度爲正，90%的渠道首單實現盈利，獲客成本同比降低45%，業績保持持續增長。

憑藉掌握絕大多數的北美教師資源，VIPKID成爲這條賽道上首家實現盈利的企業。

彼時的張月佳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自信滿滿地說道：“北美外教一對一賽道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壁壘，我們把這個行業能打的仗都打過了。”

乾涸的“護城河”

不過好景不長，就在VIPKID宣佈盈利後的一年雙減政策落地，爲在矇眼狂奔的線教育踩下了急剎車，股價膝斬、收縮業務、裁員、過冬、轉型成爲了在線教育行業的常態。

俞敏洪在去年9月底就迅速公佈了新東方的轉型路，一是迴歸大學生考研、四六級、出國留學和各種證書培訓業務；二是繼續做圖書出版業務；三是學起了羅永浩開啓直播帶貨。

除了K12以及學科培訓機構，主打北美家教的VIPKID也難以避免。“雙減”政策中明確規定：嚴禁聘請在境外的外籍人員開展培訓活動。使得VIPKID長達7年所建立起來的護城河一夜間乾涸。

8月，VIPKID宣佈不再售賣涉境外外教的新課包，同時不再對老用戶開放涉境外外教的課程續費。11月5日，VIPKID在線外教一對一直播課正式停課，70000多名北美外教一夜間失去了工作。

核心業務受損，此前張月佳負責的另一項開拓業務也在運營一年後“夭折”。

2020年1月，VIPKID宣佈正式推出旗下網校品牌“大米網校”，由張月佳負責，定位K12直播課產品，主打英語、數學兩門學科。同時宣佈的還有來自騰訊、紅衫資本等機構的8000萬美元的A輪融資。

不過運營剛滿一年，次年4月，VIPKID便宣佈不再對大米網校進行投入，張佳月也重回集團再度接管銷售團隊。

當下，我們進入VIPKID官網，熱門課程中僅出現了成人英語教育課程，使得VIPKID這一名字不再名副其實。

而由於多數在線教育採用“預付制”模式，在業務停擺後還面臨着售後問題，如大量用戶要求退還未上完課時的費用，而集中退款將使得企業現金流承受巨大壓力。

特別是在2020、2021年經歷了行業大規模燒錢營銷的情況下，顯得尤爲困難。

VIPKID推出了“換課”行動，希望用戶把剩餘課時換成智學AI課，即線上AI錄播口語課。不過不少用戶拒絕了該方案，此後VIPKID又實行退款20%剩餘80%課時可以在橙團易購中兌換生活用品的方案，但仍然未得到消費者認可。

根據黑貓投訴平臺顯示，當前VIPKID投訴量高達5533條，其中絕大部分都與退款有關。同一時期好未來投訴爲1600條，新東方爲2179條，猿輔導爲536條。

實際上，在行業最爲火爆的2020年，整個在線教育融資金額達到了539.3億元，超過了前五年之和，不過衆多融資名單中唯獨並沒有VIPKID。

據企查查數據顯示，VIPKID在2019年完成了E輪1.5億美元融資後便再無融資消息爆出。當下的現金流還夠用多久？或許只有VIPKID自己知道。

理想與現實

2021年的最後一天晚上，張月佳在朋友圈發文，“歷史上的今天：一個帥小夥滿懷理想加入了教育行業，轉瞬七年，精彩紛呈，激情四射。期待下一個七年，可以創造更多！”

單看這段文字，大多數人還會認爲張月佳對在線教育依舊信心滿滿，不過放在當下語境來看，或許彼時已經初現端倪。

跨過零點，VIPKID迎來了自己的第九個年頭。

而這一年，教育部公佈了最新的數據，義務教育階段線下學科類培訓機構已經由去年的12.4萬個減少至今年初的9782個，壓減率爲92.14%；原來的263個線上校外培訓機構也壓縮到34個，壓減率爲87.07%。

據業內人士爆料，大部分企業都未找到合適的轉型路徑，處在生死邊緣上，VIPKID同樣如此。

實際上從2019年下半年開始，VIPKID已經先後有多位高管離職，2020年3月任命的COO劉歡，2019年年底加入的CFO桂鐳、市場部高級副總裁徐曉菲以及首席學術官劉駿。

而一直以VIPKID爲驕傲的張月佳，或許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