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新聞:

當地時間6月17日,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以可能“危害美國家安全”爲由,繼續禁止聯邦通訊網絡安裝華爲和中興通訊等中國公司的設備,美國政府對中國高科技企業的無理打壓可謂是變本加厲,在你看來,美國爲什麼要這麼針對中國?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

通常我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止步於,美國打壓中國的高科技產業是爲了整體上遏制中國的發展,是爲了不讓中國在綜合國力、社會發展水平以及國際領導力上超越美國。但仔細想想,這些回答都是拿現象去回答問題本身,某種程度上也是陷入了一種零和博弈的思維中。

事實上,美國人這麼做有着更深刻,也更迫切的理由。美國打壓中國的高科技產業的確是因爲高科技產業是任何國家現代化發展皇冠上的明珠,但這種打壓本身是出於中國成功且快速的現代化發展已經開始動搖美國人的國家自信、體制自信乃至是意識形態自信。

1992年,弗朗西斯·福山在美國雜誌《國家利益》上發表了《歷史的終結及最後之人》一文,提出所謂“人類社會的終極發展形態”在於“西方式的體制”,而這一概念也逐步被放大爲西方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司法、教育制度等方方面面纔是現代化發展最好的。

美國社會認爲,自己是西方體制的集大成者,也就是任何國家可以達成的最完美形態,因此有責任以自身爲範本去進行體制和意識形態輸出。美國人認爲,自身的國家意志就是全世界現代化發展的福音,利己地追求自身的國家利益就是促進全人類的福祉。

但我只想說,這個世界肯定不會終結於美國的體制,中國的崛起向世界提供了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而這是美國社會所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的。絕對零和博弈思維讓美國人陷入“如果中國的現代化發展道路是對的,那美國的現代化發展道路就是錯的”這種絕對二元認知之中。此外,如果美國的道路不是現代化發展唯一或者最好的答案的話,那此前美國在體制與意識形態輸出過程中所犯下的種種暴行,造成的種種混亂,就不再是爲了行善而不得不付出的惡,而是一種純粹的惡。

既然無法承擔“自己是錯的”這一結果,那美國的選擇自然就是要去千方百計證明“中國是錯的”,去扼殺中國的現代化發展之路,高科技產業便是其中非常受關注的一環,但卻不是唯一一環。事實上,美國對中國的打壓體現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教育、話語權等方方面面。這也是爲什麼拜登從上任後首場記者會到近期G7峯會後的記者會上,反覆闡述中美之間的競爭是兩種不同體制之間的競爭,並強調西方世界要有勇氣和自信去證明自己。

直新聞:

近期我們還注意到,美國結束了波音與歐洲空客漫長的補貼法律大戰,美國貿易代表戴琪就此宣稱,此舉是爲了與盟友“一起面對一個共同的威脅”。一段時間以來,美國上上下下有關“中國威脅論”的渲染甚囂塵上,你認爲,爲何美國社會如此熱衷於炒作“中國威脅論”,真的是因爲中國在某種意義上威脅到了美國嗎?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

我最近就注意到,一個名爲“政府監督項目(Project on Government Oversight)”的美國非政府組織發表報告稱,2020年,有關中國的軍事威脅出現在了全美15186篇新聞報道之中,較2019年增加了57%,而今年僅前四個月就已經被提及8528次,超過了2020年的半數。連美國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認爲對“中國威脅論”的渲染已經到了一個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問題是,美國人所渲染的“中國威脅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僞命題。至少就國家戰略意志層面上而言,中國無意對美國或者是任何的其他國家去構成威脅,更不要說是一種存在主義威脅。

歷史上,自上世紀70年代重返聯合國後,中國就致力於實現一套更加公平也更加符合發展中國家利益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而且中國遂行這一目標的手段是極盡可能避免暴力,更熱衷於通過談判,通過協商,通過建立一套國際或是區域多邊體系來達成這一目標。無論這是否是一種出於“韜光養晦”的戰略隱忍,“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好和平”都是一種既定的歷史事實。正如前面我提到的“政府監督項目”在報告中強調,“中國威脅論”完全是基於一種想象之中的,從未真正出現過的,純粹理論上的威脅,它更像是一種帶有目的性的“有罪推定”。

與此同時,如果把美國帶入到中國這個角色之中,美國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美國前四星上將韋斯利·克拉克在2007年接受採訪時聲稱,美國早在2001年“9·11”恐怖襲擊之前,就擬定了一個龐大的戰爭計劃,謀劃在5年內推翻7個“非民主”國家,其中包括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利比亞、索馬里、蘇丹以及伊朗。你可以說這是陰謀論,但我也可以告訴你,截至2013年,這個名單上只剩下伊朗沒有被美國直接軍事侵略或是軍事滲透,而伊朗也早已在區域內和美國處於間接軍事對抗之中。

而我當年在美國求學時,在系主任辦公室前看到的一副B-52投彈的畫面,上面有這麼兩行字,“如果你不走向民主,民主會走向你”。我當時就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不盡然是一種諷刺,而是代表了一種國民性格,在美國人看來,爲了一個看似正確的目標,戰爭不過是家常便飯。就像歐洲議會議員華萊士所言,中國在過去40年裏沒有轟炸過任何人,而美國天天都在轟炸別國。這段話裏當然存在一定的修辭誇張,但我還是可以自信地說,如果這個世界在冷戰後真的存在某種真實可感知的國家威脅論的話,那也應該是“美國威脅論”。

其次,大量美國學者癡迷於“修昔底德陷阱”這一概念,他們看到崛起國和霸權國之間往往會陷入不可避免的衝突之中,卻看不到中國和過去所有的崛起國都不一樣。中國是目前近現代史已知的唯一一個,沒有在崛起過程中推行一套封閉經濟體系的國家。中國的崛起之路始於融入國際社會,實現共同發展。如果說中國是當前國際社會開放秩序的最大受益國,那美國就是中國崛起的最大受益國。這就決定了中國在崛起過程中和美國的國家利益不盡然是一場零和博弈遊戲。

但遺憾的是,正如美國現實主義戰略學者米爾斯海默所言,中國的和平崛起不僅僅在於中國自身的選擇,更在於周邊國家的回應。而美國是如何回應的呢?正是“中國威脅論”。

作者:張思南,深圳衛視直新聞特約評論員。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