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 呂晉揚 澎湃新聞記者 賀梨萍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週報（英文）》（China CDC Weekly）近日發表的一篇研究報告了兩例新冠IgM抗體病例持續陽性的病例。兩名患者核酸檢測陰性、不存在未復發或再感染新冠病毒可能性，但是兩者IgM抗體檢測結果持續8個月爲陽性。

研究者認爲，兩名感染者IgM持續陽性或與抑制性的和/或失調的免疫系統活動有關；兩例病例中lgM持續陽性表明存在長期、間歇性的病毒脫落（virus shedding）的可能。病毒脫落即人們可以在病毒感染後排出或釋放病毒。

前述研究的作者單位爲中國醫學科學院成都新發傳染病防治工作站、成都市公共衛生臨牀中心、成都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在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新型冠狀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八版）》中，新冠確診標準在原有的核酸檢測基礎上增加了抗體檢測。感染新冠病毒可引起機體的適應性體液免疫應答，通過檢測感染者血液中特異性IgM、IgG可以間接判斷機體是否攜帶病毒。其中IgM一般在感染初期產生，提示近期感染； IgG爲病原體刺激效應細胞二次應答後產生的抗體，可提示感染進入恢復期或已康復。

免疫球蛋白M （Immunoglobulin M， IgM） 通常出現在早期階段，維持時間很短，因此通常被用作診斷是否感染病毒的指標。西班牙此前一項研究估計，lgM的持續時間爲1.95個月，比此項研究中兩個病例的lgM持續時間短得多。在該研究隨訪一年的共34名患者中，只有患者A和B的lgM呈持續陽性。患者A和B都符合了出院標準，但第一次隨訪時核酸檢測結果又出現了陽性，而他們的新冠特異性lgM檢測結果持續陽性超過8個月。

研究者提到，一般而言，持續lgM陽性結果與再感染或復發有關。由於這兩例病例在住院和康復期間沒有與其他感染新冠的患者密切接觸，再感染可能性很小。此外，患者A和B在第二次隨訪後沒有再復發。因此，研究者認爲，兩名患者的lgM持續陽性意味着兩人體內的病毒並沒有完全消除，有可能病毒複製維持在一個較低水平，因此病毒量低於檢測的極限。

患者A爲一位41歲的男性。2020年1月22日從武漢市回到成都市後其出現發熱症狀，溫度爲38℃。經成都市疾控中心確診爲新冠陽性，於2020年1月26日住進成都市公共衛生臨牀中心。胸部CT檢測顯示患者A右肺上、中、下葉和左肺上、下葉有多個斑塊狀的磨玻璃陰影，並有心包積液。

患者B爲一位45歲的女性。2020年1月23日從日本回到成都後出現氣短、肌肉痠痛和肌肉力量減少的狀況。五天後，其出現發燒症狀，最高溫度爲38.3℃，隨後被送入四川省人民醫院進行治療。2020年1月29日，其被成都疾控中心檢測出新冠陽性。胸部CT檢測顯示多葉多節的斑塊狀、磨玻璃密度陰影和結節狀陰影，尤其是在雙肺上葉。大約在半個月後，另一次胸部CT檢測顯示有少量心包積液。

根據《COVID-19診斷和治療方案（試行第五版）》，患者A和B被歸類爲COVID-19的普通型病例（編注：具有發熱、呼吸道等症狀，影像學可見肺炎表現）。入院時的實驗室檢查顯示，患者A的淋巴細胞計數、血小板計數、CD4+ T細胞計數和CD8+ T細胞計數均低於正常範圍；患者B只有CD8+ T細胞計數低於正常範圍。隨訪期間，患者A的血小板計數始終低於正常範圍（100×10^9/L-300×10^9/L）；最低水平爲32×10^9/L，最近期水平爲75×10^9/L。患者B在醫院被確診爲可能患有焦慮症，因爲其在近期的的抑鬱-焦慮-壓力量表-21項（DASS-21）測量中總分達到23分（DASS-21評分表如下圖）。兩位患者的CT檢測成像中都出現了心包積液，意味着存在心包炎的可能；心臟核磁共振成像（MRI）結果顯示心肌微循環損傷。兩名患者的身心健康都受到了影響。

截至2021年2月9日，患者A和患者B在一年內被隨訪了7次（如下圖）。兩位患者在出院後約半個月的第一次隨訪中，核酸檢測結果均顯示陽性，立即再次入院。第二次出院後，兩名患者繼續參與定期隨訪，他們的核酸檢測均爲陰性。然而從第四次隨訪（發病後約四個月）到最近一次隨訪（發病後約一年）中，他們的新冠病毒特異性IgM抗體檢測結果一直保持陽性。

對於大多數新冠患者，CD4+ T細胞和/或CD8+ T細胞水平隨時間推移而增加。A和B均非嚴重型新冠病例，儘管接受了免疫調節的治療，但他們的CD4+ T細胞計數和/或CD8+ T細胞計數在住院期間低於正常範圍，且在康復期間沒有顯著增加的跡象。

該研究推斷，患者A和B之所以存在新冠特異性lgM持續陽性，或與其抑制性和/或失調的免疫系統活動有關。免疫系統活動可能需要花費更長時間將病毒完全清除乾淨，剩餘的病毒能夠刺激身體產生抗體，導致新冠特異性IgM持續陽性。此前研究表明，IgM減少可能是病毒清除的指標。

研究者認爲，儘管患者A和B自從第二次隨訪後沒有再復發，但兩位患者的新冠特異性lgM檢測結果持續陽性表明存在長期、間歇性的病毒脫落的可能。這意味着lgM持續陽性的患者依然存在傳播病毒的風險。

在此情況下，研究者建議，應重視密切隨訪和定期進行核酸檢測，並需進一步研究以確定患者感染性。此外，在患者A和B中還觀察到潛在的心肌微循環損傷，因此也應仔細考慮新冠患者的心血管損傷後遺症以及心理問題。

2020年11月，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曾報道過一起新冠無症狀患者核酸陽性持續105天的病例。頂級學術期刊《細胞》（Cell）在線發表了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NIAID）等機構的研究人員聯合完成的一項研究，爲這一問題提供了更多新細節，或可爲公共衛生決策提供一些建議。

研究團隊報道了一例特殊的新冠病例：一名患有白血病的免疫功能低下的女性感染新冠病毒至少105天，至少70天排毒都有潛在傳染性，而且始終保持無症狀。這也提示了，在新冠大流行期間，需要對免疫力低下人羣格外關注。

責任編輯：李躍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