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長津湖》3天票房破10億,揭祕電影幕後故事

主旋律大片只有抵達觀衆,才能實現主流價值的傳遞。

據燈塔專業版實時數據顯示,截至10月2日19時28分,電影《長津湖》上映第三天,總票房突破10億元,成爲中國影史第90部票房破10億元電影,目前已經打破11項影史紀錄。

作爲博納影業獻禮建黨百年的“中國勝利三部曲”的中堅之作,電影《長津湖》的製作規模、投資規模、拍攝時間跨度、動用的演職人員數量都創下了中國影史之最。5年多的劇本打磨,超過7萬人次的羣衆演員參演,超大規模的服裝道具、軍事裝備準備,超百公里的戰役戰術設計,都已經爲中國電影重工業發展寫下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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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質要有、場面要有,

《長津湖》三位導演原來這麼分工

編劇蘭曉龍的《長津湖》初版劇本有187頁,13萬字,精修後還有6萬字;因爲疫情關係,影片籌備期就長達兩年多;三位導演率領三組人馬,全部演員在三個組中協調檔期,歷時6個月拍攝,如果把重疊的拍攝時間完全展開,劇組拍攝了460個工作日;本片也創下國產影片服裝道具數量之最,是中國電影史上前期人員最多的一次,達到了7000多人,加上後期,參與電影的人次達到了1.2萬。影片的後期特效由中國內地、中國香港以及韓國、英國、俄羅斯等全球80多個特效團隊共同完成。該片總製片人於冬說,影片最可貴的是,從一開始就決定不用一個資料鏡頭。仁川登陸短短一場戲,特效就製作了10個月。新京報專訪總製片人於冬、導演徐克、導演林超賢及部分演員,請他們講述影片拍攝的幕後故事。

“往前走,把電影做完”

“還撐得住嗎?”監製黃建新問總製片人於冬。於冬來回踱步,連抽了六七根菸說:“那也得撐啊。”

讓兩位在電影圈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炮兒”愁眉不展的,是目前中國電影史上投資最大的電影《長津湖》。因爲疫情影響,這部體量龐大的項目,命運多舛。

2019年底,經過9個月前期籌備,導演劉偉強已率領團隊前往東北,準備在丹東和長白山拍攝《長津湖》。突如其來的疫情,打亂了原定拍攝計劃,省際交通阻斷,人員需要隔離,之前從好萊塢工會請來的200位羣衆演員,全部坐專機送回了美國。電影還沒開拍,已經扔進去了1.8億元。監製黃建新急壞了,只能馬上調整計劃進行補救。

到底還拍不拍?接着拍意味着還得繼續往裏砸錢。當時於冬只有一個信念:往前走,把電影做完。

2020年,原定導演之一劉偉強因爲需要拍攝《中國醫生》而不得不退出《長津湖》劇組,換成了陳凱歌、徐克、林超賢三位導演聯合執導,三人分別於2020年11月24日、2021年1月18日、2021年2月15日開機。監製黃建新說,之前電影原定於今年8月份上映,時間緊迫,一個導演絕對拍不完。他大概估算了下這部戲純拍攝的鏡頭數,有19000多個,還不包括正反打剪碎後的鏡頭,而特效鏡頭也有4000多個。

陳凱歌提升開場氣質,林超賢主抓動作場面

徐克令故事完整生動,黃建新負責查漏補缺

三位導演聯合執導,如何融合爲一個完整的故事?徐克最初進到這個項目時,也特別擔心,之後他找到了解決辦法,“只要把故事講清楚,讓觀衆看懂就沒問題”。於冬說,三位導演各有分工,故事還是按照時間線來走的。

陳凱歌導演主要負責影片史詩級的藝術氣質、時代氣息與人物性格的塑造。影片開場前半小時,七連主要人物形象就立起來了。後面的兩位導演就要根據陳凱歌在人物塑造的基礎上往下接力。

志願軍跨過鴨綠江,執導筒就交給林超賢,他比較擅長處理驚險刺激的戰鬥場面,在動作戲中塑造人物情感。

而徐克注重電影完整性和生動性,情感表達十分細膩。在於冬看來,這部電影如果不是三位導演各司其職,而是隻有一個導演拍,可能會出現短板,“陳凱歌導演在戰爭場面的設計上肯定不如林超賢,而林超賢也拍不出凱歌導演前面所展現出來的時代氣息”。

2021年1月,陳凱歌導演劇組部分殺青。徐克導演和林超賢導演劇組陸續開拍,兩組戲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需要很好的統籌協調。比如拍攝美軍的坦克,林超賢拍仁川登陸,坦克必須是新的。而徐克拍後面的戰爭戲,坦克要被炸爛。那一定要先拍完林超賢的戲,才能讓徐克去炸坦克。演員同樣如此,兩組拍攝需要協調好演員的通告。徐克之前沒有想到的一個困難便是:演員不夠用。都是講述七連的故事,兩組人用同一批,可能就會有時間衝突。“如果某一組遇上困難拍戲延遲了,整個時間表就都亂了”,徐克說,這時候就要考驗導演的應變能力,只能在有限的可能性裏找可以拍攝的東西。

監製黃建新在《長津湖》中,負責三個劇組統籌協調。“在這種工業電影裏,監製不是一個虛位,是幹活的”,不管是前期籌備、拍攝片場,還是電影后期,每個環節都有黃建新的身影。黃建新說,劇組只有二十幾輛坦克,允許炸幾輛,什麼時候炸,要統籌部門,一羣工作人員算,算完了給出一個時間表。

於冬說,黃建新在幾個劇組當中還要查漏補缺,去補拍一些戲。因爲提到長津湖戰役,一定會提到新中國第一位特等功臣和特級戰鬥英雄楊根思,所以黃建新帶着八一廠的寧海強導演,拍攝了楊根思在長津湖用生命守護陣地的3分鐘戰爭戲。

劇本改過37稿,導演現場加了很多細節

編劇蘭曉龍爲《長津湖》的故事打下了紮實的基礎。《長津湖》第一版劇本有13萬字,蘭曉龍爲出場的每個人物都建構了豐富的前史。但對於通常4萬字的電影劇本來說,13萬字已經是電視劇劇本的體量。

監製黃建新,以及陳凱歌、徐克、林超賢三位導演對劇本進行了大幅度的調整。在片中飾演七連神槍手平河的韓東君說,從他進組到殺青,劇本一直在做改動,共改了37稿。

原劇本中,易烊千璽飾演的伍萬里乘火車入朝作戰,他扒着車窗縫,看到了巍峨的長城,內心被震撼。但陳凱歌對劇本做了調整,將萬里的個人視角變成一個全景式的視覺呈現,當萬里想要跳火車拉開車門後,出現在七連戰士面前的是雄關萬里的長城,浪漫主義被無限放大。電影中還出現了火車在水面中的倒影,那是火車正在過黃河。

在飾演七連火力排排長餘從戎的李晨眼中,徐克是一位特別開放,給演員很多創作空間的導演。“徐導開機之前,我們至少開過十次以上的會,跟他開會是最多的。”李晨說,大家每天拍戲都會提前到現場,聊人物。易烊千璽也坦言,徐克導演有時候會突然蹦出一些很奇妙的想法,在現場就做一些改動。

讓黃建新感動的是,影片到了最後要上映的時刻,導演還極爲認真,想着要補拍一些鏡頭。毛主席在雪地裏走的鏡頭,陳凱歌調整完之後重新做的特效。而林超賢又讓李晨補拍了在坦克裏的戲份,林超賢覺得,那場戲一直都是李晨和吳京兩人在打,如果後面的坦克不是由李晨來開的話,會有點失落,就搭了一個坦克的內景,完成了補拍。

對於片中的文戲部分,林超賢儘可能會聽取演員的想法。比如胡軍飾演的炮排排長雷公,因爲經常放炮,左邊臉被藥渣子崩得變成了黑顏色,耳朵也不太好使。他就和導演商量,爲自己設計了一個助聽器。林超賢覺得,這個點不錯,就調整一些劇情上的表達,有機會讓他展示這個東西,在細節上做一些微調。

片中史彭元飾演的小戰士張小山這個角色,也是林超賢導演在前期做準備的時候加上去的。導演覺得,萬里只是當年志願軍戰士中的一個縮影,觀衆只是看到萬里這位年輕的志願軍戰士跟着一羣老兵,“顯得有一點刻意”,就設計了張小山這個角色,兩個同齡人會比較有話題,但兩人剛剛認識沒多久,小山便在萬里眼前犧牲了。“這就是戰爭”,林超賢說,小山是幫助萬里成長的一個角色。

寒冷讓拍攝進度放緩,最怕下雨將雪地變泥漿

《長津湖》基本都是在河北張家口拍攝,最低氣溫可達零下20多℃。這對整個劇組來說,是個巨大考驗。

導演徐克雖然之前在東北拍過《智取威虎山》,但還是不適應冷空氣。而林超賢更是三位導演中最怕冷的一個,最糟糕的情況是,寒冷會影響拍攝進度,“以前我一天可以拍五十幾個動作鏡頭,但是拍這部,可能20個都不到”。

電影有很多在大雪中的戰爭場景,拍攝過程中下雪的機會不多,大部分是人工造雪,也有遇到下雪的情況。“哇,輕鬆了,可是下完雪之後,工作人員就辛苦了,因爲雪下得很密,後面的戲要接之前雪的密度”,徐克說,最怕的還是下雨,“一下雨,什麼都不用搞了,之前鋪的雪地,就變成了泥漿,只能想辦法解決。”

電影在今年5月份殺青,當時天已經很暖和,如何再營造出朝鮮戰場的那種嚴寒,也是個問題。徐克的方法是藉助大風扇,吹得演員受不了。林超賢拍萬里拿子彈扔給雷公那場戲時,後面背景的樹全都綠了,只能後期通過特效處理,哈氣也要加上去。有時候哈氣太大,也會有問題。有場在山洞裏開會的戲,由於哈氣太大,每個人講話都變成很多煙霧,最後還要用機器抽走一些哈氣。

仁川登陸軍艦等都是特效製作

在文戲部分,林超賢覺得,有一些空間可以讓大家去討論,但是在動作戲上,還是要按照他的節奏來拍,他的習慣是先要做好大量前期準備,“因爲我的動作鏡頭中包括很多大型的表演,需要前期所有部門去配合,我下了命令,就要去執行,不能讓大家等,來不及。”

對林超賢來說,這部戲最大的挑戰就是時間。三位導演中,他是最後一個進組的,進組後分到了70個動作戲,只有兩個半月的籌備時間。他迅速搭建班底,找來合適的特效公司。

仁川登陸那場戲,光特效就製作了10個月。林超賢一進組就與特效公司溝通鏡頭如何表達,因爲這場戲除了軍艦上的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外,其他全是特效做出來的。“每個細節都要討論,比如轟炸應該在什麼時間,特效效果最好,跟真實轟炸時間有沒有很大沖突”,林超賢說,光是討論光線就用了很長時間,最後還做了一些預覽,進行各種測試。

胡軍評價林超賢導演:“已經完全把電影裝入他的腦子裏了,他想要的效果一定會出來。”七連過亂石灘那場戲,面對美軍偵察機的空襲掃射,七連戰士無處躲藏。林超賢之前拍過很多類似的戲,但這次他想嘗試不一樣的方式,讓演員不動,用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拍攝,讓觀衆爲他們緊張。這是林超賢進組拍攝的第一場戲,前期做了很多籌備,要試驗機器怎麼走,如何在演員的特寫與全景之間切換,一般器材室很難做到。後來,林超賢用了專門拍足球比賽的“飛貓”索道攝像系統,有時候可以拉到全景鏡頭,有時候又可以跟着球員運球,但嘗試了幾次,穩定性達不到林超賢的要求,最後還是用不同的機器和鏡頭,再結合特效完成。這個“一鏡到底”的特效也製作了10個月。

魔鬼導演炸得吳京措手不及

李晨也深深歎服林超賢導演對於動作戲的掌控能力,“他在運鏡、拍戲的節奏上有非常獨到的方式,學習了很多”。半山民宅那場戲,是七連戰士和美軍一次十分激烈的夜戰。李晨回憶,對於整個動作戲的掌控,林超賢做出很多設計,“從最開始的沙盤就在討論,誰先怎麼打,戰術是什麼,誰壓制的誰,怎麼贏的,不但想得非常清晰,而且拍得還要清楚”。

片場的林超賢,行事果斷,特別是在動作戲部分,在保證質量的同時,還強調高效。“開機之前,我們就要確定所有的東西,基本上開機之後,我就朝着自己設計的方向走,不能改”。“魔鬼導演”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他覺得演員應該去克服問題,爲電影付出,這是一定要做的事。

拍動作戲時,林超賢認爲沒有經驗的演員,有時要比有經驗的演員反應更真實。比如易烊千璽,他有一場在槍林彈雨中奔跑的戲,短短不到十米的距離,腳下卻埋了不止50個炸點。因爲他沒有經驗,不知道炸點在哪,什麼時候炸,反應就很真實。

有時候動作導演也會有些顧慮,爲了演員的安全,讓炸點晚爆一會兒,但就沒有了那種現場的效果,重新佈置炸點又要浪費很多時間,這是林超賢不允許的。他拍的動作戲,大部分爆破按鈕都掌握在他手裏,炸點爆炸時間他說了算。吳京每次拍爆破戲前,都會跟導演大聲招呼,引爆炸點前給個“一二三”的手勢,但每次導演都是從“一”直接跳到“三”,“炸”得吳京措手不及。“我們都拍了這麼多年,知道安全是什麼,但也要抓到最險的一瞬間。”林超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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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

《長津湖》火爆國慶檔:

最好的主旋律電影就是直抵人心

特約撰稿人/從易(媒體人) 編輯 徐秋穎 校對 陳荻雁

因爲疫情影響,今年電影市場的整體表現相對平淡。但國慶檔的到來,得益於《長津湖》《我和我的父輩》等頭部電影的帶動,電影市場再度火熱。

今年國慶檔首日票房達到6.3億元,總觀影人次1375.4萬。《長津湖》以4.09億的單日票房奪得冠軍,《我和我的父輩》以1.83億元的單日票房奪得亞軍。

值得注意的是,《長津湖》和《我和我的父輩》都是主旋律電影。在春節檔、國慶檔這樣的重磅檔期,主旋律大片已經成爲一種“標配”,這亦是中國電影市場的特色。

主旋律電影從“大片化”走向“精品化”

爲何主旋律電影屢屢激起觀衆的觀影熱情?

首先,這些主旋律電影,都是大投資、大陣容、大製作的頂級大片。

一直以來,頂級大片都是電影市場的剛需。畢竟頂級大片無論是從演員陣容、製作投入還是視聽效果,都代表了電影工業化的最高水平,能夠給予觀衆震撼的觀影體驗。

中國電影市場雖然龐大,但主要是人口基數大,我們的人均觀影人次與發達國家仍有不小的距離。對於低觀影頻次的觀衆(比如一年就春節檔、國慶檔才走進電影院的人羣)來說,大片幾乎就是他們觀影的最佳選擇。因此,電影市場需要更多大片進入,調動觀衆觀影熱情。

這些年,主旋律電影正在“大片化”。從《戰狼2》《紅海行動》到《八佰》《金剛川》,都是重磅投資、重磅製作。

這一回《長津湖》的製作規模、投資規模、拍攝時間跨度、動用的演職人員數量都創下了中國影史之最:5年多的劇本打磨,兩年多的細緻籌備,超過7萬人次的羣衆演員參演,超大規模的服裝道具軍事裝備準備,超百公里的戰役戰術設計……

真金白銀砸在製作上,它的視聽效果達到了國產戰爭片的巔峯,對觀衆的吸引力毋庸贅言。

《我和我的父輩》延續2019、2020年國慶檔《我和我的祖國》《我和我的家鄉》的“拼盤”模式。雖然沒太多特效和大場面,但它調動的導演陣容、演員陣容,都是國產電影的頂配,值得一看。

其次,不僅“大片化”,主旋律電影也在走向“精品化”,追求高質量、高口碑。

主旋律大片只有抵達觀衆,才能實現主流價值的傳遞。因此,比起“大片化”,主旋律電影更需要做到的是“精品化”。爲了確保精品,越來越多成熟大導演涉足主旋律創作。

《長津湖》由陳凱歌、徐克、林超賢三個大導演聯合執導。陳凱歌主要抓人物塑造、主題表達等文戲部分,充分還原了每個戰士普通人的那一面,他們的犧牲和付出尤爲讓觀衆心疼與震撼。徐克與林超賢負責戰爭場面的調度,把戰爭的驚險慘烈體現得淋漓盡致,也有充滿導演個人特色的動作設計,令人印象深刻。

《我和我的父輩》由《乘風》《詩》《鴨先知》《少年行》四個單元組成,以革命、建設、改革開放和新時代爲歷史座標,講述父輩奮鬥的故事。四個單元的質量都很高,吳京執導的《乘風》,“戰狼”變“戰馬”,依然很燃;章子怡的《詩》充滿詩意、蕩氣迴腸,最爲驚豔;徐崢的《鴨先知》充滿人情味,有笑有淚;沈騰的《少年行》喜劇效果十足……電影就像是精美的水果拼盤,總有一款能對着觀衆的口味。

主旋律電影與市場、商業並不矛盾

主旋律大片叱吒國慶檔,說明主旋律電影其實與市場、商業並不矛盾。

反觀“票房、口碑”雙豐收的主流電影,很重要一點就是,影片藝術創作迴歸電影本體,越來越多的宏大敘事中,凸顯了小人物帶來的家國情懷,表達了對個體命運的殷切關懷,電影中主流價值觀表現的深度和廣度進一步被拓展。

《長津湖》《我和我的父輩》正是如此,所以電影傳遞出的主流價值才能直抵人心、引發共鳴,在市場形成強大的感召力。

總而言之,主旋律大片火爆電影市場,是電影大製作、高質感與觀衆愛國熱情同頻共振的結果。

我們期待更多有口皆碑的主旋律作品面世,也期待電影市場能夠百花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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