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發放23週年紀念版NFT:共72000枚,僅供內部轉贈

作者 /周蕾

編輯/王亞峯

“NFT在國外的‘頂流’熱度,很難在國內複製。大廠的名頭給NFT的加持十分有限。”阿杰(化名)從2018年就開始關注NFT,在談到互聯網巨頭的入局NFT時,他這樣告訴雷鋒網。

在阿杰這樣的資深玩家口中,2021年的夏天被喚作NFT Summer。這三個字母似乎憑藉知名藝人和NBA球星的參與,和數次令人咋舌的鉅額交易,成功破圈,成爲今年大火的關鍵詞之一。

NFT,即非同質化代幣(Non-fungible Token)。大家熟知的比特幣、以太幣,則屬於同質化代幣(FT)。每個NFT作品都具有獨一無二的鏈上序列號,成爲其在區塊鏈上唯一的權利憑證。

簡單來說,NFT的性質有點像是紀念幣:可以流通,每一張都獨一無二,可以看做是一張證明其獨特性和絕對歸屬權的電子憑證。它的交易形式、指代的資產類型幾乎不受限制,甚至有人說“萬物皆可NFT”。

無論你是否瞭解NFT的真正含義,但你多少聽說過這樣的事蹟:NBA球星庫裏花了116萬人民幣買下一個猿猴頭像,或是一副NFT作品在佳士得拍出了近7000萬美元的天價。

騰訊阿里京東等一衆互聯網巨頭,也紛紛躬身入局。

上週四是騰訊的23歲生日,當天發佈的內部特供版QQ形象NFT刷屏朋友圈;同樣在本月,由螞蟻鏈提供底層技術和平臺的「神舟五號」3D數字藏品,限量發售的10000份也是上線即售罄。

但這股熱度被不少業界人士批評爲“只是虛火”。多位長期關注NFT交易的業內人士都向雷鋒網表示,大廠推出的NFT“興趣不大、意思不大”,直言缺乏吸引力,也不大看好它們的未來,“在持續性和規模化上會有一定的瓶頸。”

是大廠們真的做不好?若論入局時機,他們或許來得不算晚,但在數道看不見的紅線包圍下,可供大廠施展的舞臺其實非常有限。

也有投資人認爲,這類NFT其實只是互聯網巨頭們出於社會責任的考慮,支持傳統文創的一種手段,“可能就沒打算給多少延展性和增值空間。”

是大廠力不從心,被迫讓其淪爲雞肋,還是在按兵不動,等待潮水退去?

大廠與NFT的“第二次親密接觸”

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需要注意到,2021年並不是國內互聯網公司與NFT的初次相遇。

如果你留心過區塊鏈這些年的熱潮,你可能對四年前風靡整個區塊鏈圈子的CryptoKitties(簡稱加密貓或以太貓)還有印象。此次接受採訪的多位業內人士都表示,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關注到NFT的存在。

虛擬小貓們通過一套基於區塊鏈的“基因算法”進行世代“繁殖”,每一隻都有獨特的屬性,用戶可以購買、繁殖、出售虛擬小貓。

這款養貓遊戲多次造成以太坊網絡擁堵,最貴的一隻當時拍出了17萬美元的價格——到了2021年,它已經升值到了80萬美元了。

2017年底加密貓的火爆,讓區塊鏈上一夜之間開滿動物園,互聯網大公司也不例外:網易發佈過招財貓,百度推出過萊茨狗……但無論是哪個項目,基本都沒有了下文。

而今年“翻紅”的NFT,已不侷限於區塊鏈寵物一種形式,遊戲、藝術品、域名、保險、收藏品、虛擬資產等領域均有它的蹤影。

阿杰告訴雷鋒網,“翻紅”的誘因之一應該是Larvalabs(也就是今年大火的CryptoPunk的發行方)發佈meebits,和現象級項目bayc的出現。“更深層的原因,應該是去年大紅的DeFi(去中心化金融)已經到了階段性高點,資金又需要新的炒作題材。”

隨着數筆天價交易的出現,這場NFT Summer就這樣到來,互聯網大廠也集體決定乘上NFT的東風。

入局的首要原因,不少業內人士認爲,還是賽道佔坑的思維。

“錯失熱點肯定比追錯熱點要嚴重,大廠肯定不想看見‘人有我無’這種情況,必須在市場成型前把主動權抓在手裏。”

這位區塊鏈從業者也告訴雷鋒網,大廠更有餘力追逐行業熱點,爲現有業務帶來一些創新實屬正常。

而各家的NFT分別基於螞蟻鏈、騰訊至信鏈、京東智臻鏈等,從更深層次來說,這正是讓互聯網巨頭們原有的區塊鏈佈局,找到了一個熱度和功能性兼具的落腳點。

“在NFT出來之前,大家都在做金融相關的區塊鏈應用,但大多賺吆喝不賺錢。”加密空間的創始人Mars分析稱,不少大家熟知的NFT項目都是內部業務團隊在主動佈局、積極推進,但“目前還沒看到從上到下的戰略傾向。”

無論戰略規劃清晰與否,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大廠基本都是從自身基因和擅長的領域出發,向人文屬性邁進。

阿里似乎更側重電商,依託於螞蟻鏈發佈的NFT裏,最具螞蟻特色的莫過於付款碼皮膚。自6月份至今,螞蟻鏈粉絲粒已發售10餘款付款碼皮膚。阿里也在淘寶拍賣等平臺上,陸續推出了以公益、青年藝術家等爲主題的NFT數字藝術拍賣專場。

騰訊則側重文娛,在自家NFT交易平臺“幻核”上,首期限量發售的,正是騰訊新聞知名節目《十三邀》的有聲數字藏品NFT。23週年慶的NFT藏品,也是基於經典的QQ形象理念。

百度在這輪熱潮中沒有直接發行NFT,但百度超級鏈不久前推出百科藝術計劃,表示幫助藝術家將原創作品,用區塊鏈保護版權、流通變現,形式上與NFT藏品頗爲接近——三年前,百度已試圖結合區塊鏈和自身搜索生態,搭建圖片版權平臺。

不難看出,對於原先就有文創佈局的互聯網大廠來說,NFT正是優化、壯大其內容生態的好機會。

因爲每個NFT作品與現實中對應的藝術品形成唯一的映射關係,NFT作品的擁有者具有相應的數字所有權,這對創作者的知識產權和內容創新起到一定積極作用。例如網易的首批NFT,就是通過網易文創旗下的“三三工作室”發行。

IP價值在此被更具體地放大,和自有IP、外部IP都形成良性互動,爲內容創作者引流、變現,將優秀的創作者和高質量IP更好地留在自己身邊。

不過,能把NFT的優勢充分發揮的,或許未必是目前已經入局的互聯網巨頭。

Mars表示,縱觀市場上已佈局NFT的企業,大家都各有側重點,“比如對於一些資金與實力雄厚的企業來說,他們主要佈局在自身的生態體系內,服務的是品牌自身。”Mars認爲,這種方式從現階段來看具備一定優勢,但長遠看,也有可能掣肘未來的發展。

相比之下,Mars認爲UGC的模式相對來說更符合用戶創造價值和商業模式,而字節跳動就是其中的代表企業。

爲什麼大廠NFT不夠香?

互聯網巨頭們的NFT,何以被認爲缺乏吸引力和持續性?

技術,可能是最不用擔心的問題。接受採訪的從業者多認爲,通證流轉、防篡改等基礎技術並不欠缺,不過大廠的NFT多半基於聯盟鏈發行,而無法基於比特幣、以太坊這樣的公鏈,這對資深玩家而言,還是影響了NFT的稀缺性價值,成色和公信力會折損不少。

爲躲炒作,主動收縮?

“很多玩家看不上大廠NFT,就是因爲炒不起來,但是爲了合規,大廠寧願主動犧牲熱度。”一位投資人告訴雷鋒網,國內的監管紅線已經很明顯,阻止市場野蠻生長、避免無序追捧再度上演,纔是他們的頭號任務。

在加密貨幣的“前車之鑑”下,大廠確實十分謹慎。這從他們對NFT的命名上可見一斑:

在實際發行和宣傳的過程中,他們往往會用“數字藏品”“數字藝術品”取代NFT的叫法,儘量避免突出token(代幣)屬性,減少合規風險。

國盛證券區塊鏈研究院院長宋嘉吉向雷鋒網指出,NFT流入市場還是會被炒作,“大廠其實能做的不多,比較受限制。”

主動監測、處理惡意炒作,是思路之一。此前就有用戶將螞蟻鏈推出的“亞運會數字火炬”,擡出了高達百萬的離譜拍賣價。螞蟻鏈與阿里拍賣很快聯手下架了這起涉嫌網絡欺詐的交易,並要求用戶持有藏品180天以上才能無償轉贈。

2021年10月底,《數字文創行業自律公約》發佈,螞蟻集團、京東科技、騰訊雲等也是簽約的一份子。

“公約到底能有多少約束力?市場教育是非常漫長的道路,大量用戶對NFT是流於表面的認識和判斷,只有炒作牟利的情緒。”該投資人強調,要既不傷害交易熱情、又不縱容炒作,把握好流動性的尺度非常重要。

價值挖掘不充分?

阻礙大廠NFT發展的,不只是危險的炒作者們。

德鼎創新基金創始人王嶽華向雷鋒網解釋,人們看似只是在追捧NFT的稀缺性,但在表象之下,支撐NFT價值的核心邏輯其實是定價權。

這或許有些令人費解,但我們可以注意到:在NFT出現之後,一個IP、一項權益、一件自主打造的遊戲道具,這些無形資產在以往很難被合理定價,或者不見得有被交易的價值,但如今有了更多可能。這也是爲什麼有業界觀點認爲,NFT使得人類所能擁有的資產類型和空間呈指數級增長,資產的流動門檻會進一步降低,流通會變得更加簡單。

因此,大廠集中佈局的數字藏品,只是衆多NFT品類中的一種。

“其實還有功能性、資產性的NFT,應用場景很多,也已經跑出了一定的市場,這些讓NFT未來真正有被投資的價值。而收藏品的流轉範圍比較小衆,在規模化和持續性上會有一定的瓶頸。”

Nike此前基於以太坊ERC-721協議發出的限量版NFT通證,歐足聯推出2萬張NFT形式的2020年歐洲足球錦標賽VIP門票,都屬於NFT加密應用的“出圈之作”。

甚至DeFi的特性也已在NFT上有所顯現:例如借貸平臺Rocker NFT,允許用戶將NFT藝術作品在平臺上抵押並借出一筆加密貨幣。

但這無數的可能性,在國內能否成真,仍是未知之數。

NFT的機會,與日漸龐大的數字經濟市場密不可分,王嶽華也強調,NFT功能性的體現不能只是憑證數字化、NFT化,必須賦予其數字經濟的含義,和在此之上產生的溢價——不過在現有監管之下,大廠的施展空間確實受限。

結語

當然,大廠做NFT並非一無是處。

它可以與傳統文創掛鉤,例如阿里幫助博物館、藝術家試水數字藏品,對傳統文化的宣傳助力效果顯著;或是像騰訊這樣,通過NFT完成一次企業文化的傳播,一種形式特殊的“團建”。受訪者們也表示,看好互聯網大廠前期做NFT的普及教育和市場宣發。

在監管風險未知、市場不成熟、有大批潛在炒作者“蹲守”的情況下,大廠以謹慎的姿態進行佈局,實屬正常,但外界對他們的期望,一定不止於此。

這個新興領域如迷霧一般,亟待討論的問題數不勝數。在那些不看好的聲音之外,人們也在提問,互聯網巨頭作爲其中重要的生態建設者,可以承擔、應當承擔多少推進行業發展的責任,能否做出具有中國特色的NFT。

“說不定中國的NFT會有自下而上的發展,會有與國外截然不同的新生事物成長起來。屆時可能會衝擊大廠的生態,也可能是大廠坐等成熟之後再收割。”那位投資人告訴我們,路徑或許會有所不同,但大廠與NFT的緣分,遠遠不會停留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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