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市人民對外友好協會等單位主辦的“第十九屆斯諾研討會”於9月15日在京成功召開,引起廣泛反響。中國國際友人研究會顧問——何理良女士作爲斯諾的好友特意撰文表示祝賀,並詳細介紹了與斯諾的深厚友誼。讓我們一起來聽聽這位95歲高齡的歷史親歷者——何理良女士的講述吧。

尊敬的各位朋友:

我謹以中國國際友人研究會顧問的身份,簡單介紹一下我丈夫黃華與斯諾的交往史,並在此祝賀第十九屆斯諾研討會的成功舉辦。

可以說,黃華是同斯諾交往最久的中國革命同志之一。

早在1935年“一二.九運動”爆發前,爲了躲避反動政府的抓捕,黃華就同他的燕京大學同學及北平學聯其他同志來到斯諾與海倫在北平的住所,盔甲廠衚衕13號(現北京中安賓館所在地),在那裏,他們給宋慶齡寫信,請她爲北平學生指點鬥爭方式。十二月初,宋慶齡通過史沫特萊和斯諾轉來答覆,明確建議平津學生“行動起來”。這有力推動了“一二.九運動”的發生。

1936年6月中旬,黃華同志在《大公報》上看到中央紅軍到達陝北的消息後,決定去陝北參加紅軍,恰在此時,斯諾祕密地告訴黃華,中共中央已經同意他去陝北蘇維埃地區參觀採訪,並問黃華是否願意陪他去陝北,並給他當翻譯。黃華覺得這真是喜從天降,立即高興地答應了斯諾的要求,並直接向中共北平市委的黃敬同志彙報了同斯諾去陝北的計劃,獲得了同意。

黃華與斯諾到西安後,分頭以不同方式向陝北出發。在西安他們還遇到了也要去陝北的馬海德醫生。斯諾和馬海德都是經宋慶齡介紹赴陝北的。斯諾和馬海德先期到達保安(現志丹縣),黃華經過種種周折,隨後也到了保安,在那裏同斯諾見面後,斯諾告訴黃華,他已經幾次採訪過毛澤東主席,是吳亮平和陸定一幫助翻譯的,他收穫極大,紀錄了好幾本。在保安,斯諾採訪過毛主席之後,又採訪了許多中共領導人和紅軍指戰員,他們向斯諾暢談了紅軍在長征中創下的大量不可思議的人間奇蹟。在蘇區的工業區和兵工廠所在地,在紅軍的後勤基地,斯諾採訪了工人、工程師和管理人員,瞭解了包括女工待遇等問題。關於農民和土地革命的問題也一一得到回答。8月下旬,斯諾在陝北的採訪計劃大體完成,將要去寧夏前線採訪,黃華同斯諾向毛主席告別,斯諾提議給毛主席照一張相,看到毛主席頭髮比較亂,斯諾便摘下自己頭上嶄新的紅軍帽請毛主席戴上。這張照片成爲斯諾最得意的作品,後來更成爲全國家喻戶曉的毛主席頭戴紅軍帽的照片。離保安前,毛主席請斯諾先把他此前講述的關於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與政策的談話記錄整理出來,要黃華譯成中文即時送回保安,以便他覈定。在去前線途中休息時,斯諾用打字機分三次打出筆記記錄,黃華譯成中文後就由紅軍通訊員送達保安交給了毛主席。

黃華同斯諾和馬海德到達寧夏前線預旺堡之後,斯諾採訪了紅一方面軍總指揮彭德懷、參謀長左權、政委聶榮臻和徐海東、陳賡、張愛萍、楊成武、楊得志、肖華等許多紅軍幹部和戰士,參觀了部隊的訓練和演習。

斯諾在陝北和寧夏採訪的近百位紅軍高、中級幹部,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感受和生動活潑的印象。他看到中國紅軍的領導人是知識豐富、舉止文明、懂得革命理論和政策,善於組織領導和愛護人民羣衆的英才,完全不是蔣介石所咒罵的“土匪”。紅軍戰士個個都是堅強、團結、守紀律和好學的工農子弟,是滿懷革命抗日鬥志和樂觀精神的年輕人。

九月七日,斯諾完成採訪後要返回北平,在預旺堡與前敵委的同志及黃華和馬海德道別。黃華和馬海德準備跟着陳賡的紅一師向甘肅南部進發,紅軍一、二、四三個方面軍將在陝甘邊區會師。斯諾回到北平後立即發報道給英美各大報刊,宣傳紅軍的事蹟和主張,讓全世界知道中國有這樣一支思想先進、作風優良、朝氣蓬勃的抗日救國力量。這些報道成爲當時最轟動的新聞。接着,他廢寢忘食,全身心地把他在蘇區的所見所聞打字成書,並首先在英國出版,書名爲《RED STAR OVER CHINA》,出版後一個月內就再版五次。它震驚了世界。1938年,上海地下黨員胡愈之、梅益等同志把斯諾的書譯成中文,爲規避國民黨的新聞檢查,書名改爲遊記式的《西行漫記》。此書在進步知識分子中廣泛地祕密傳閱,成爲一本打破國民黨新聞封鎖和反擊對中共污衊的書。它讓讀者開闊視野,認識革命,引導人們追求光明。成千上萬的愛國青年讀了這本書之後從四面八方奔赴延安,投身革命。

新中國成立後,斯諾曾三次來華。六十年代的兩次訪華黃華因出任大使,沒有參加接待工作。1960年斯諾在中國度過了五個月的時間,訪問了14個省和16年城市,觀察中國發生的變化。其後他寫出了一本介紹新中國的書《大河彼岸》。他在此書開篇引用了法國哲學家巴斯卡爾的一段話:“有一種奇怪的法律,竟以河爲界!一個人居然有權殺死我,僅僅因爲我住在河的彼岸,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加可笑呢……”這是在諷刺美國敵視中國的政策。

斯諾再次來華是1970年8月。周總理指示黃華和我陪同斯諾夫婦在北京和外地參觀。在北京,參觀了北大、清華、協和醫院、二七機車廠等,在外地,去了延安、保安(志丹縣)、瀋陽、鞍山、廣州、杭州、上海、南京和武漢等地。特別是,十月一日,黃華陪同斯諾夫婦登上了天安門城樓觀看國慶遊行,在城樓中間,毛主席同斯諾夫婦一起站了約四十分鐘。事後毛主席說,這是放個試探氣球,觸動觸動美國的感覺神經。

1971年2月,斯諾結束長達半年的訪華回到瑞士。他的訪華報道,最重要的是毛主席和周總理同他的談話,先後在意大利的《時代》雜誌和美國的《生活》雜誌上發表。4月,美國白宮發言人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尼克松總統已經注意到斯諾文章傳達的信息,他希望有一天能訪問中國。後來斯諾患了胰腺癌,住進了醫院。在醫院他收到一封來自尼克松的信,信中說,對斯諾“長期傑出的生涯”表示敬佩,還說他將訪問中國,如果斯諾能先期作爲他的訪華特使,他將感到極大的榮幸。

1972年1月,斯諾病重,馬海德收到斯諾夫人寫的求援信,中國即派由馬海德率領的六人醫療小組趕赴瑞士。2月初,斯諾病危,周總理指示正在國外開會的黃華去看望斯諾,代毛主席和周總理問候斯諾。黃華到後,馬海德對斯諾說,“你看誰來了?是黃華!” 虛弱的斯諾伸出雙手,緊緊抓住黃華和馬海德的手,用盡全身的氣力說:“啊,咱們三個赤匪又湊到一起了。” 他們又想起了36年前那風雨同舟的時刻。

1972年2月15日,尼克松訪華的前六天,斯諾與世長辭。毛主席、周總理和宋慶齡發了唁電。根據斯諾的遺言,他的部分骨灰安放在了北京大學的未名湖畔,葉劍英元帥書寫了碑文。

中國人民的摯友走了,我們永遠懷念他!斯諾研討會是我們紀念他的好形式。祝研討會越辦越好!

作者:陳 醫

編輯:劉鑫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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