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訂後的職業教育法進一步創造了學歷職業教育的市場機會。

正逢教育上市公司年報季，“雙減”之後的首份年報，披露了教育公司怎樣的轉型前景？

近日，新東方（NYSE：EDU）介紹的五大轉型方向中，意外地包括了專升本考試培訓。一個大學生業務裏的細分賽道，何以能與素質教育、智能學習系統及設備、遊學與研學營等動輒幾十億元規模的業務相提並論？

對於新東方來說，這是其迴歸並做強大學生傳統業務的動作之一，通過提升大學生學歷增強其發展能力和就業競爭力。

但對於行業來說，恰逢修訂後的職業教育法5月1日起施行。新法打通了職業教育學生上升的通道，職業學校的學生不僅可以讀大專，還可以上本科。自然，職教高考、專升本等考試培訓的需求也會增加。

K12教育公司轉型職業教育早已開始，但此前集中在非學歷職業培訓領域，尤其是職業考試培訓。如今，職業考試培訓市場競爭已趨白熱化，市場格局或將向頭部集中。

修訂後的職業教育法進一步創造了學歷職業教育的市場機會。有的上市公司打算興辦中職學校，有的則與職業院校合作辦學。職業教育的東風颳向了新的賽道。

職業培訓有喜有憂

弗若斯特沙利文近期一份報告中，將國內職業教育市場分爲學歷職業教育和非學歷職業教育，前者分爲中等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後者分爲職業考試培訓和職業技術培訓。

目前教育上市公司的轉型方向，主要是非學歷職業教育，但從近期披露的年報來看，業績有喜有愁。

高途（NYSE：GOTU）此前主營K12培訓，2021年營收佔比高達91.4%，但截至今年2月，高途已完全剝離K12業務，今後將主營職業教育和成人教育，涉及考證、考研、出國、IT、語言等幾十個品類。

然而，2021年這些業務營收僅5.61億元，比2020年還少了3.26億元。箇中原因在於，“雙減”後高途關停了多個運營中心，裁掉了大量輔導老師、營銷、研發人員，導致業務受到影響。

尚德機構（NYSE：STG）則實現了職業教育業績的持續增長，其主營業務爲自考等學歷提升培訓，但2021年營收佔比已降至65%，職業教育營收則漲至7.94億元，同比增長196%。

尚德機構的職業教育業務包括會計、人力資源、教師、金融等職業考試培訓，以及財商、配音、短視頻等職業技術培訓。

高途年報中寫道，中國的在線職業教育服務市場較爲分散，發展迅速，競爭激烈，在每個細分領域都面臨着來自其他服務提供商的競爭。

中公教育（SZ：002607）4月28日發佈的2022年一季報顯示，營收12.13億元，同比減少40.89%，歸屬於股東的淨虧損4.64億元。財報指出，經營環境的不確定性，客觀上對培訓業務開展造成衝擊，對公司業績造成一定影響。

隨着大學生人數的增長，以及對就業技能需求的提升，非學歷職業培訓市場仍有增長空間，但不容否認的是，經營環境的不確定以及競爭的激烈，整個市場很可能發生頭部化、集中化的格局變化，而不再是每個市場玩家都能實現增長。

中職學校迎來利好

修訂後的職業教育法5月1日起施行，讓更多教育上市公司看到了學歷職業教育的廣闊市場。

新法修改了“普職分流”的提法，改爲義務教育後實行“普職協調發展”。中等職業教育發生了基礎性轉向，注重爲高等職業教育輸送合格的生源，爲學生提供升學、就業、職業發展多種多樣的路徑。

“生源是辦學最重要的基礎，沒有生源就不好辦學，有了生源就好辦學。未來，中職生源會極大的改善。”北京民辦教育協會副會長馬學雷說。

在2月23日教育部新聞發佈會上，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司司長陳子季提出，要擴大職業本科、職業專科學校通過職教高考招錄學生比例，使職教高考成爲高等職業教育招生，特別是職業本科學校招生的主渠道。

馬學雷認爲，這意味着，高職和職業本科招生的主要計劃數量要放在職教高考上，從而吸引更多、更優秀的初中畢業生報考中職，而不是普通高中。

與民辦普通高中相比，馬學雷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民辦中職學校目前基本上可以在全省範圍內招生，甚至一些中職學校可以跨省招生。”

目前舉辦學歷職業教育的上市公司，以高職院校爲主，中職、技師學校數量較少，但近期發佈的年報顯示，中職將成爲發力方向。

傳智教育（SZ：003032）2021年12月設立宿遷傳智互聯網中等職業技術學校，這是一所營利性全日制統招民辦中職學校。在4月29日舉行的2021年度業績說明會上，傳智教育介紹，公司計劃未來在自有學歷職業教育的基礎上進行全國複製。

科德教育（SZ：300192）在剝離K12培訓業務後，旗下兩所中職學校的重要性顯著提升。其2021年年報中寫道，在職業教育板塊利好政策頻出的背景下，公司中職業務將獲得持續發展的機會。公司也將關注外延併購機會，緊抓職業教育紅利期，擴大辦學規模。

在去年11月16日投資者交流活動上，從K12國際學校業務轉型的凱文教育（SZ：002659）提出，新賽道將會拓展抗風險能力強、營收能力強的民辦學歷職業教育、校企合作和產教融合。

在今年1月29日投資者交流活動上，凱文教育又表示，“目前來看這個市場規模很大，且還沒有形成壟斷龍頭，國家也非常鼓勵教育公司、產業公司進行產教融合、學科共建”。

除了直接舉辦職業院校，教育公司還與職業院校合作辦學。

剝離K12培訓主業後，職業教育成爲學大教育（SZ：000526）最重要的轉型方向。其2021年年報中寫道，公司將和職業學校開展以職教升學、職教高考、職普融合、專業共建、合作企業學院和產業學院、共建實習實訓基地等業務合作。

公開信息顯示，3月以來，學大教育陸續與多所中職學校達成聯合辦學戰略協議。此前，學大教育已經在福建等省份與多所職業學校開展合作。

3月以來，凱文教育與山東、四川的高職院校共建產業學院，開設數字媒體技術等專業。

截至3月，中公教育在湖南等地與多所本科、大專、中專學校開展校企合作項目，共建人工智能、直播電商服務、軟件與信息服務等專業。儘管一季度營收負增長，但財報顯示，在培訓業務之外，中公教育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仍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經營性現金流淨額環比轉正。

學歷提升培訓的市場走向

面向職業學校學生提供升學培訓，也可看做是一種學歷職業教育業務。尤其是職業教育法修訂後，職業學校學生的升學通道大大暢通。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認爲，中職畢業後選擇升學的學生，將從目前約70%的比例，提高至90%以上。

4月以來，新東方在安徽、浙江、重慶等地推出了專升本考試培訓業務。可以說，越來越多的職業學校學生看到了升學的希望，自然會增長培訓的需求。

但職業學校學生的學歷提升培訓業務具有一定的替代效應。比如，專升本人數增長，會讓已經進入存量市場的自考業務受到影響。

自考的主要用戶是已經就業的專科學歷人羣，由於就業形勢等原因，專科學生的升學需求提前到畢業前，未來自考人羣勢必還會減少。

尚德機構2021年年報顯示，自考業務營收已連續第三年下降，2021年佔比僅爲41.3%，而在三年前曾高達80.5%。

更令人喫驚的是，其自考業務2021年現金收入僅3.62億元，同比減少71%。現金收入可視爲本年度新入學學員一次性繳納的學費，這些學費會在未來平均2年的學習週期裏，隨着上課進度被確認爲收入。現金收入的斷崖式下跌，可能預示今後自考業務的營收繼續負增長。

專升本考試的科目主要是大學語文、數學、英語、計算機，對於新東方來說，開展專升本考試培訓，可以複用其大學業務資源，低成本增加利潤，而並非是專升本考試培訓會是多麼龐大的市場。

因爲，職業教育法暢通了職業教育升學通道，會侵佔專升本的市場。

目前，多地中職招生政策都在提倡大力發展中高職貫通（五年一貫制）與中本貫通培養模式。熊丙奇介紹，部分省區這兩者的招生比例已佔到中職學校招生規模的一半左右。

熊丙奇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在貫通培養模式中有轉段考試，但不難，不需要什麼培訓，而專升本考試培訓針對的是非貫通模式。”

他認爲，大力發展貫通培養模式的一大好處，正是避免職業教育出現升學導向，偏離以就業爲導向的人才培養定位。他還認爲，職業培訓機構不能以幫助職校提高升學率、職校生提高職教高考成績爲名，刺激、助長這種傾向。

（作者：王峯，韓甜 編輯：週上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