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廣發宏觀吳棋瀅】疫情和留抵退稅影響下的財政數據

文 吳棋瀅

來源 郭磊宏觀茶座

報告摘要

第一，4月財政收入增速下行幅度顯著，單月同比爲-41.3%。這裏麪包含兩個因素的影響，一是穩增長的留抵退稅政策帶來的一次性擾動，二是疫情衝擊下經濟活躍度的下降。以扣除留抵退稅後的口徑計算，4月財政收入當月同比約爲-10.2%，降幅較自然口徑顯著收窄；但依舊較前值的3.4%下行明顯，同步於當期經濟數據的表現。因增值稅同時涉及央地財政收入，故增值稅留抵退稅導致4月中央與地方財政收入均現下行；非稅收入相對更有韌性一些，非稅收入當月同比增速爲10.3%，較前期增速小幅放緩。

第二，就主要稅種來看，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國內增值稅1-4月累計同比較1-3月下行1.8個百分點，主要反映疫情影響。國內消費稅與企業所得稅均因基數因素而波動較大，扣除基數因素後二者表現均較爲平淡，其中消費稅相對更有韌性；但從消費稅徵收範圍來看，其受疫情衝擊幅度應較社零更大，這一衝擊或將反映在5月數據中。經歷3月補跌後的個人所得稅在4月增速有所回升，但仍處於負增長區間。

第三，和地產相關行業數據一致，地產相關稅收4月下行較爲顯著，五項稅種增速均明顯下滑，合併後較前值下行32.6個百分點至-22.0%。目前土地和地產數據尚在谷底，但一個積極的邊際變化是地方版因城施策出臺密集，預計後續或逐步好轉。汽車產業鏈在長三角分佈較多，疫情期間居家又影響線下渠道，所以4月汽車產銷數據均較爲低迷。與此一致，車輛購置稅在基數大幅下行的前提下，降幅依然擴大，同比至-53.4%。相對來說，外貿環節相關稅表現相對有韌性，外貿企業出口退稅增速較前期小幅上行，出口退稅與同期出口數據表現背離，應存在一定時滯效應。

第四，4月財政支出同比增速下行12.4個百分點至-2.0%；因一季度財政支出較爲積極，故1-4月支出進度仍不算太低，但已然與去年同期接近，今年明顯前置的財政節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4月數據的拖累。基建三項合併支出同比回落了5.7個百分點至3.9%，這與收入端波動、疫情支出分流，疫情影響開工施工環境，以及同期專項債發行收縮有關。4月支出增速分項由高到低依次有農林水事務、衛生健康、科學技術、債務付息、社保就業、交通運輸、環境保護、教育支出、城鄉社區事務、文化旅遊體育與傳媒。扣除基數因素後的三年複合增速中增速較高的分項爲衛生健康、社保就業、債務付息和教育，這一支出結構與2020年較爲相似，一定程度上反映疫情下的分流影響。

第五，增速下行的不止是稅收，4月土地出讓金同比下行15個百分點至-37.9%，因此從廣義財政的角度看地方財政短期壓力更大。而支出方面也類似，4月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同比下行56.6個百分點至12.5%，爲今年以來的首次回落，這與4月新增專項債發行規模大幅收縮有關。考慮到財政部對地方債發行節奏的要求，5-6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再次走高是大概率事件，但大部分額度在6月底前發完仍然難度較大。此外值得注意的是，4月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增速大幅走高，顯著超季節性，原因或爲2022年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中提及的中央本級支出的大幅上行至4528億元，抑或是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調入9000億元資金至中央一般公共預算，考慮到4月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支出並不高，因此前者的概率較大。

第六，總體來看，4月狹義廣義財政收支均現不同程度的收縮。一是在疫情影響下，財政收入短期快速下行；留抵退稅政策積極支持製造業投資又短期擴大了表觀下行幅度；二是因財政收入的下行，財政支出規模也受到掣肘；三是廣義財政收入在地產數據的拖累下降幅進一步擴大；四是因專項債發行的節奏而導致廣義財政支出也有所下滑。但反過來看，疫情在進一步得到控制，穩增長進一步成爲主要矛盾。4月財政支出的低谷也意味着二季度下半季和三季度的支出進度將承擔更大責任，專項債的加快發行和增量政策工具是下一階段的看點。

正文

4月財政收入增速下行幅度顯著，單月同比爲-41.3%。這裏麪包含兩個因素的影響，一是穩增長的留抵退稅政策帶來的一次性擾動，二是疫情衝擊下經濟活躍度的下降。以扣除留抵退稅後的口徑計算，4月財政收入當月同比約爲-10.2%，降幅較自然口徑顯著收窄；但依舊較前值的3.4%下行明顯，同步於當期經濟數據的表現。因增值稅同時涉及央地財政收入，故增值稅留抵退稅導致4月中央與地方財政收入均現下行；非稅收入相對更有韌性一些，非稅收入當月同比增速爲10.3%，較前期增速小幅放緩。

因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自然口徑下4月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增速大幅下行，錄得-41.3%（前值3.4%），1-4月累計同比-4.8%（前值8.6%）。扣除政策因素後累計增速仍在正增區間，1-4月累計同比增速5.0%，較前期的8.6%有所回落；以此口徑計算，則4月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增速約爲-10.2%左右，與前期3.4%相比下行幅度仍然較大，這一表現與同期的經濟數據表現相吻合。

由於增值稅留抵退稅同時涉及央地財政收入，故4月央地財政收入均現不同程度的下滑。1-4月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收入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增長4.5%（前值7.6%），按自然口徑計算下降5.7%；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本級收入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增長5.4%（前值9.5%），按自然口徑計算下降3.9%。其中，由財政部公佈的可比口徑累計同比可知，4月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收入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當月同比增速約爲-9.0%（前值-4.1%，高基數影響），下滑4.9個百分點；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本級收入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當月同比增長約爲-11.2%（前值8.9%），下滑20.1個百分點。

在稅收收入大幅下行的背景下，非稅收入表現如何則更爲重要，4月一般公共預算中的非稅收入同比增速錄得10.3%，較前期的14.9%小幅下行，拉高當月財政收入增幅1.1個百分點。非稅收入增速的小幅下行，或與能源資源價格放緩、建築業同期施工受疫情影響等因素有關，但總體來看邊際影響較小。

就主要稅種來看，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國內增值稅1-4月累計同比較1-3月下行1.8個百分點，主要反映疫情影響。國內消費稅與企業所得稅均因基數因素而波動較大，扣除基數因素後二者表現均較爲平淡，其中消費稅相對更有韌性；但從消費稅徵收範圍來看，其受疫情衝擊幅度應較社零更大，這一衝擊或將反映在5月數據中。經歷3月補跌後的個人所得稅在4月增速有所回升，但仍處於負增長區間。

本次受到政策影響而波動的國內增值稅在扣除政策因素後，累計同比增速依然較前期有所放緩。財政部數據顯示1-4月國內增值稅累計同比按自然口徑計算下降28.9%，扣除留抵退稅因素後可比口徑增長1.8%，較前值3.6%降低1.8個百分點。

其他稅種方面，國內消費稅同比增速反常上行5.8個百分點至14.3%，主要原因來自去年同期的低基數；從累計端可以看到4月消費稅收入表現平淡，但與同期社零增速下行表現相比相對更有韌性：1-4月國內消費稅累計同比增速15.5%，較1-3月的15.8%基本持平；絕對規模方面亦略超季節性。但需要注意的是，消費稅徵收範圍主要包括部分菸酒、金銀珠寶、小汽車、成品油等，其受疫情衝擊應較社零數據更大，這一衝擊或將反應在5月消費稅收入數據中。

與之類似的是企業所得稅同比增速受基數影響大幅下行，4月企業所得稅當月同比下行47個百分點至-1.3%，這與上個月的低基數和這個月的高基數均有關，基數分佈錯落導致了3-4月增速差迅速擴大，平滑來看3-4月合計同比增速爲5.3%，增速水平屬中性偏低。

對於受市場關注較高的個人所得稅，4月個人所得稅同比增速-9.5%，降幅較前期有所收窄，但仍處於負增區間。同期的就業數據表現也明顯偏弱。整體來看，3月個人所得稅的大幅下行存在一定補跌1-2月的現象，而4月個人所得稅增速較3月有所回升，但數據顯示仍有較大壓力。

和地產相關行業數據一致，地產相關稅收4月下行較爲顯著，五項稅種增速均明顯下滑，合併後較前值下行32.6個百分點至-22.0%。目前土地和地產數據尚在谷底，但一個積極的邊際變化是地方版因城施策出臺密集，預計後續或逐步好轉。汽車產業鏈在長三角分佈較多，疫情期間居家又影響線下渠道，所以4月汽車產銷數據均較爲低迷。與此一致，車輛購置稅在基數大幅下行的前提下，降幅依然擴大，同比至-53.4%。相對來說，外貿環節相關稅表現相對有韌性，外貿企業出口退稅增速較前期小幅上行，出口退稅與同期出口數據表現背離，應存在一定時滯效應。

除上述幾大主要稅種外，4月其他稅種均表現中性或偏弱。其中最爲顯著的是土地與地產產業鏈的五項稅種，均呈不同程度的下行趨勢，大部分與基數因素無關：4月房產稅同比增速下行32.6個百分點至-1.9%，契稅同比增速下行26.1個百分點至-43.4%，土地增值稅同比增速下行57.4個百分點至-31.7%，城鎮土地使用稅同比增速下行35.9個百分點至-4.1%，耕地佔用稅同比增速下行32個百分點至24.1%。五項合併後的同比增速下行32.6個百分點至-22.0%，三年複合增速下行2.4個百分點至1.9%。反映了從土地到商品房銷售等多個環節在4月均邊際轉弱，結合地產系方面的經濟數據來看，目前土地和地產谷底尚未有好轉跡象，一則需要疫情影響消退，二則需要其他政策的累加釋放。

同樣受到疫情影響的還有汽車數據，4月車輛購置稅在基數大幅下行的前提下，降幅依然顯著擴大了20.8個百分點至-53.4%，這應與汽車產業鏈受疫情影響有關，同期汽車系經濟數據降幅也較大。

外貿環節相關稅中，進口環節增值稅和消費稅、關稅均較前期有所下行，分別下行6.5、8.0個百分點至0.2%、-16.6%，兩項稅種的退坡與當前進出口環節的相對疲弱相符。但與之相悖的是外貿企業出口退稅，同比增速較前期小幅上行4.1個百分點至21.6%，應來自三月時滯。

4月財政支出同比增速下行12.4個百分點至-2.0%；因一季度財政支出較爲積極，故1-4月支出進度仍不算太低，但已然與去年同期接近，今年明顯前置的財政節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4月數據的拖累。基建三項合併支出同比回落了5.7個百分點至3.9%，這與收入端波動、疫情支出分流，疫情影響開工施工環境，以及同期專項債發行收縮有關。4月支出增速分項由高到低依次有農林水事務、衛生健康、科學技術、債務付息、社保就業、交通運輸、環境保護、教育支出、城鄉社區事務、文化旅遊體育與傳媒。扣除基數因素後的三年複合增速中增速較高的分項爲衛生健康、社保就業、債務付息和教育，這一支出結構與2020年較爲相似，一定程度上反映疫情下的分流影響。

留抵退稅政策不是通過財政補貼、財政支出的增加來實施，而是衝減收入，因此4月財政支出受財政收入減少掣肘而出現負增。4月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同比增速較前期的高增水平下行12.4個百分點至-2.0%，支出進度佔比也僅爲6.5%，爲2015年以來4月的最低水平。儘管一季度支出增速較高得以支撐1-4月支出進度不算太慢，但需要警惕的是1-4月支出進度已然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錄得30%左右，後續亟待繼續發力。

分結構來看，4月同比增速由高至低的支出分項依次有農林水事務（28.4%，低基數）、衛生健康（12.5%）、科學技術（0.2%，低基數）、債務付息（-0.2%）、社保就業（-4.9%）、交通運輸（-7.7%）、環境保護（-10.5%）、教育支出（-10.6%）、城鄉社區事務（-11.1%）、文化旅遊體育與傳媒（-19.3%）。但需要注意的是扣除基數因素影響後，4月當月同比支出增速較高的分項則變爲衛生健康、社保就業、債務付息和教育，這一支出結構與2020年較爲相似，2020年一般公共預算支出結構中衛生健康和社保就業增速均明顯偏高，因此這一支出分項特徵亦反映了一定的疫情影響。

此外，由農林水事務、城鄉社區事務和交通運輸三項合併組成的基建支出同比增速也回落了5.7個百分點至3.9%，基建支出增速的下滑與同期疫情支出分流、4月新增專項債發行規模大幅下行有關。

增速下行的不止是稅收，4月土地出讓金同比下行15個百分點至-37.9%，因此從廣義財政的角度看地方財政短期壓力更大。而支出方面也類似，4月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同比下行56.6個百分點至12.5%，爲今年以來的首次回落，這與4月新增專項債發行規模大幅收縮有關。考慮到財政部對地方債發行節奏的要求，5-6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再次走高是大概率事件，但大部分額度在6月底前發完仍然難度較大。此外值得注意的是，4月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增速大幅走高，顯著超季節性，原因或爲2022年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中提及的中央本級支出的大幅上行至4528億元，抑或是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調入9000億元資金至中央一般公共預算，考慮到4月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支出並不高，因此前者的概率較大。

與上文提到的土地和地產相關稅種大幅下行類似地，4月主要有土地出讓收入組成的廣義財政收入也出現了明顯的下滑。4月政府性基金收入同比降幅進一步擴大至-34.4%，其中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同比下行15個百分點至-37.9%，如上文所述土地收入低位徘徊的階段目前來看尚未出現拐點。

此外，今年1-3月政府性基金支出都因專項債發行規模的擴張與前置，而保持較高增速。但是在專項債發行規模創新低的4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同比也受此拖累出現顯著下行，即大幅下行56.6個百分點至12.5%。展望未來，我們在前期報告《財政收入和土地出讓承壓，支出進一步積極》中特別提到，“二季度是開工與發債的傳統高峯期，支出增加是大概率事件。此外需要注意的是，若各地政府能應要求於6月底前完成大部分新增專項債的發行工作，則二季度支出增速有望進一步提高”，因此5-6月支出增速較4月顯著上行是大概率事件。但仍然需要注意的是，考慮到地方債發行對市場的衝擊，往年約在9-10月才進入發行尾聲的專項債若欲在6月收尾是較難完成的。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4月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增速大幅走高，在往年同期支出規模基本低於100億元的前提下，今年4月中央政府性基金支出規模達到703億元這一規模，顯著超季節性。原因或爲2022年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中提及的中央本級支出的大幅上行至4528億元（往年規模基本爲百億元左右），抑或是中央政府性基金預算調入9000億元資金至中央一般公共預算，考慮到4月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支出並不高，因此前者的概率較大。對於2022年央地財政預算報告的詳細分析與拆解，詳見我們前期報告《財政預算報告有哪些關鍵信息》。

總體來看，4月狹義廣義財政收支均現不同程度的收縮。一是在疫情影響下，財政收入短期快速下行；留抵退稅政策積極支持製造業投資又短期擴大了表觀下行幅度；二是因財政收入的下行，財政支出規模也受到掣肘；三是廣義財政收入在地產數據的拖累下降幅進一步擴大；四是因專項債發行的節奏而導致廣義財政支出也有所下滑。但反過來看，疫情在進一步得到控制，穩增長進一步成爲主要矛盾。4月財政支出的低谷也意味着二季度下半季和三季度的支出進度將承擔更大責任，專項債的加快發行和增量政策工具是下一階段的看點。

核心假設風險。經濟下行超預期，海內外疫情超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