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首相安德松（右）和到訪的芬蘭總統尼尼斯托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參加新聞發佈會 攝影/新華

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5月18日，芬蘭和瑞典駐北約大使在布魯塞爾北約總部舉行的儀式上向北約祕書長斯托爾滕貝格遞交了兩國加入北約的申請。每份申請書放在一個印有各自國家國旗的白色文件夾裏。北約祕書長斯托爾滕貝格說：“這是一個歷史性時刻，我們必須抓住。”

此舉意味着，北約歷史上第六輪東擴正式拉開帷幕，“所羅門瓶子”已打開，全球地緣安全面臨戰略性失衡的格局。從歐洲安全來看，芬蘭和瑞典在整個冷戰期間都保持中立，兩國申請加入北約的決定是持續幾十年的歐洲安全架構最重大的變化。

毫無疑問，俄烏衝突是芬蘭和瑞典放棄“中立國”地位的導火索。瑞典、芬蘭長期保持中立，俄烏衝突爆發後，兩國擔心將來也有一天會像烏克蘭一樣，陷入戰火之中，所以“傍大腿”加入北約成爲兩國的戰略抉擇。

一段時間以來，圍繞加入北約問題，瑞典和芬蘭兩國國內政治力量進行了密集磋商，放棄“中立”地位成爲主流。5月16日，瑞典議會就加入北約舉行辯論，8個政黨中有6個贊成，88%的議員支持瑞典加入北約。同一天，芬蘭議會也開啓了相關討論，200名議員中有188名支持申請加入北約。

據歐洲媒體報道，儘管投票結果非常清楚，但芬蘭與瑞典國內依舊有批評人士認爲不能這麼迅速地放棄數十年來的不結盟政策，而應該放緩腳步，給人民時間去更好地理解與接受本國安全政策的根本轉向。

瑞典、芬蘭申請加入北約的背後是美國極力慫恿和鼓動。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表示，如果瑞典和芬蘭決定加入北約，美國將“強烈支持”。5月19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會晤到訪的芬蘭和瑞典領導人並表示，美國“完全支持”兩國加入北約，白宮將推動國會迅速通過相關入約程序。

美國之所以如此急切，背後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北約這個誕生於冷戰時期的產物，非但沒有隨着冷戰結束而解散，反而在美國主導下不斷擴張勢力範圍，肆意干涉其他地區和國家事務。從科索沃戰爭到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的戰亂，再到當前的俄烏衝突，都有北約的身影。北約早已淪爲美國掌控歐洲事務、推行對外戰略、維護自身霸權的工具。

讓美國高興的是，此舉讓歐洲的戰略自主極大受到損傷，歐洲對美國的戰略依附更加凸顯。目前，歐盟27個成員國中已有21國加入北約。如果瑞典與芬蘭加入北約，那麼歐盟中的非北約成員國只剩愛爾蘭、奧地利、馬耳他和塞浦路斯，其中前3個國家還是“永久中立國”。這意味着將有更多的歐盟國家以北約成員國的身份被綁上美國“戰車”，美國的霸權主義、干涉主義行徑將更加肆無忌憚。

自1999年以來，北約五次東擴，步步緊逼俄羅斯。在安全空間不斷受到擠壓的情況下，俄羅斯認爲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俄烏衝突由此爆發。面對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俄羅斯總統普京日前表示，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不對俄構成直接威脅，但北約軍事基礎設施在兩國領土上的擴張必然會引起俄羅斯的回應。一些分析人士認爲，俄羅斯目前集中力量解決烏克蘭問題，對瑞典芬蘭入約採取冷處理符合常理。不過，俄羅斯方面並不是無所作爲。芬蘭方面傳來消息，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已通知芬蘭，從5月21日早上開始切斷天然氣供應。

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將使北約與俄羅斯實力上的不平衡更加凸顯。北約的整體防務預算大約是俄羅斯的25倍，戰機數量是俄羅斯的4倍。北約共有29艘航空母艦，而俄羅斯海軍只有一艘。芬蘭武裝部隊擁有大約200輛坦克和62架F-18戰鬥機，芬蘭軍隊約有2.3萬名現役人員，一旦發生戰爭，可動員約87萬名預備役人員，其中約28萬人將可以立即部署。瑞典的軍事力量稍弱一些，但2017年重新引入了男女義務兵役制度。該國政府將增加軍費開支，並將很快達到佔GDP2%的目標。

總之，從地緣戰略層面來看，北約將隨着瑞典和芬蘭的加入而包圍整個波羅的海，同時加強其東北翼，削弱俄羅斯在該地區的地位。北約將大大延長與俄羅斯的邊界，並將孤立俄羅斯的飛地加里寧格勒。丹麥前首相、北約前祕書長拉斯穆森表示，如果俄羅斯與北約發生武裝衝突，鑑於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俄羅斯將被切碎”。在北約對俄羅斯具有壓倒性威脅的情況下，俄羅斯有可能被迫增加部署核武器應對。如此一來，歐洲安全會陷入新一輪“負面循環”，雙方都不會覺得安全，與瑞典和芬蘭的初衷背道而馳。

從技術上看，加入北約需要其所有成員國一致同意。目前，一向“愛出風頭”的土耳其跳出來反對。不過，明眼人看得出，土耳其只不過是要價提條件，一旦滿足了它的“小心思”，最終不會阻擋兩國入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