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壹快評丨醫保談判與集採暫別唯低價,但企業別掉以輕心

即便“唯低價論”正在告別歷史舞臺,但筆者提醒廣大醫藥企業不可掉以輕心,有兩類企業可能成爲醫保局的“殺價”對象。

6月29日,2022年國家基本醫保目錄調整工作方案正式公佈。自國家醫保局成立以來,第五輪全國醫保目錄調整工作啓動了。與此同時,第七批國家組織藥品帶量集中採購,也將於7月份啓動。筆者發現,上述兩項國家醫保局的年度重磅工作都在規則設計層面逐步脫離唯低價論,更多引入藥品質量、理性競價等因素。然而,各醫藥企業切不可掉以輕心,價格虛高者仍將被同行擠出市場。

醫保基金是全國公立醫療、藥品市場的最大埋單方。自2009年新醫改啓動以來,爲遏制藥品費用增長過快引發政府、患者巨大負擔,醫保基金管理方被賦予“控費”職責。通過藥品帶量採購、醫保國家談判等工作,國家醫保局實施“靈魂砍價”,一度將單一產品談出全國乃至全球最低價。

但問題是,我國的醫藥產業鏈面臨“雙軌制”:上游的醫藥產業高度市場化、資本化;下游的公立醫療服務業則要求迴歸公益性,自新冠疫情以來,更是強調去商業化、去資本化。上下游不同的訴求造成以下後果:控費措施在擠壓藥品流通環節過高營銷費用乃至非法醫療回扣的同時,擠壓了醫藥產業合理的回報空間,同時也擠壓了創新藥企業用於投入後續研發的充足利潤空間。

一個鮮明的信號是,今年,國家醫保局將穩住經濟大盤、支持醫藥創新作爲本職工作。國家醫保局近日的專題黨課上,該局局長鬍靜林提出,要堅決貫徹落實“疫情要防住、經濟要穩住、發展要安全”的中央指示,全力發揮醫保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筆者認爲,2022年國家藥品談判正在“親創新”方面取得若干突破:一是爲罕見病、兒童病等臨牀急需、價格攀高、供給不足的藥品設置了單獨的申報通道,離醫學界、產業界長期呼籲的給予單獨的談判通道、支付閾值,又近了一步;二是在企業申報資料方面,跳出單一經濟性(對醫保基金的影響)維度,引入藥監部門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衛生部門的(健康)公平性、產業和科技部門的創新性等維度,首次提供申報資料幻燈片統一模板,初步實現“三醫”主管部門價值模型在評估維度的統一;三是防止企業落選恐慌,競相報出最低價,國家醫保局破天荒地向企業開放自身品種的醫保基金支付數據,爲各企業理性競價提供數據支持;四是設置價格保護線,當企業報價低於醫保的意願支付價70%時,將按照後者支付,以避免出現不可預期的超低價,給該企業或同行其他企業後面幾年醫保談判帶來很大被動。

不光是國家醫保目錄調整,藥品集中帶量採購也在行動。在國家組織藥品帶量集採期滿後,各地開始組成省際聯盟續標。筆者瞭解到,在長三角的續標方案中,在上海醫保局和藥監局聯動下,首創性地引入“不良反應監測”這一臨牀療效指標。在國家醫保局將部分品種的採購權下放到省際集採聯盟之後,國家醫保局副局長陳金甫近日要求,堅持國家組織集採、省際聯盟集採同等標準推進。近期,部分發達地區的聯盟集採在競價規則中首次引入“規模分”(市場規模佔比)、“信用分”(其他地區集採的履約率),以遏制一些低小散醫藥企業的劣質產品通過惡意低價中標。我們決不能出現爲藥品安全性、有效性承擔成本的合規企業反而丟標的“逆淘汰”局面。

即便“唯低價論”正在告別歷史舞臺,但筆者提醒廣大醫藥企業不可掉以輕心,有兩類企業可能成爲醫保局的“殺價”對象:一類是長期利用信息不對稱中標/進目錄企業。國家醫保局已經在“十四五”時期啓動全國醫藥價格監測工程,並依託今年建成的全國統一的醫保信息平臺廣泛採集真實世界中的數據。國家醫保局一旦發現企業低報銷量、高報價格,不僅會狠狠地“以量換價”,還會藉助醫藥企業信用評價機制予以懲戒,甚至讓信用評級爲“嚴重失信”者喪失區域甚至全國的醫保市場。

另一類是繼續維持高額醫療回扣“帶金銷售”模式的企業。它們“重金”收買目標醫院、醫生,誘導其使用自家集採未中選/未進醫保目錄品種,排擠已中選/已進醫保目錄品種。這幾年,集采地區所有公立/民營醫療機構甚至連鎖藥店都參與集採,高價品種的“院外市場”越來越小;醫院通過低報用藥量以騰出空間用“回扣藥”的行爲也受到衛健委、醫保局嚴密監控。國家醫保局甚至聯合財政部將落實集採、目錄政策等指標納入對地方醫保局的醫保基金績效評價。從此,規避醫保砍價、維持虛高藥價的旁門左道有望被完全堵死。

(作者系價值醫療顧問專家委員會祕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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