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瘦了30多斤!這是謝華曬出的“成績單”。

一年前,謝華還在某互聯網大廠忙到飛起,從大廠離職後,他的生活狀態完全變了一個樣:自由支配時間,白天悠閒地見見客戶,晚上做做案頭工作,不僅一日三餐飲食規律,還有了健身的時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煥然一新。

這幾年,和謝華一樣,不少互聯網打工人或主動或被動地走出大廠,或停步反思,或轉型創業,或繼續打工,另謀生路。這些人現在過得怎麼樣?

從品牌大拿到餐館老闆

1991年出生的謝華,創業前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近年來發展迅猛的互聯網大廠,他從2018年幹到2021年,去年8月就萌生離開公司創業的想法,不過最終還是等到10月拿到期權後纔出來。

雖然之前一直在大廠上班,但有心人謝華早在2019年就看到消費升級的機會,在那時投資了一家主打牛肉麪的餐館,直到2021年,牛肉麪成了餐廳爆款,他認爲餐飲的模型跑通了,便放心出來專門做這件事。

“當時我從公司出來,也見過一些獵頭,權衡一番後,覺得打工永遠都是打工,還是做老闆自由一些。”謝華告訴《財經國家週刊》。

他向記者回憶起在互聯網大廠的工作狀態,每天從上午11點到晚上9點多,被安排了各種會議,晚上9、10點,等到一天的會開完了,再準備第二天的工作,如此往復。

離開公司前,他主要負責大部分產品的品牌策略和創意合作,並管理團隊十幾位員工,運營的項目一個接一個,永遠有新的需求連着需求,沒有空檔,而且與外部廣告公司、片場等有着大量合作,還經常出差,在公司內部還要向上彙報,幾乎連軸轉。

圖/圖蟲創意

“沒有人會享受那種狀態的。”謝華說,在公司時,CEO有什麼事情佈置下來,20多個人立即圍上前去執行,第三天就要彙報,永遠處於高壓之下。

“出來創業當然也有壓力,但由於先想好了方向,壓力的消化週期會更長,如何分配好精力和時間,這不是被動的,自己可以去調節好節奏。”謝華說,如今,他的時間分配自由又有序,比如專門拿出一個月白天拜訪客戶,和投資人聊天,瞭解一些市場上的新項目,晚上處理案頭工作,中間也會穿插一些必要的會議。

談及爲何從互聯網公司出來選擇餐飲創業,謝華說這跟他的個人志趣有關,他一直對怎麼做餐飲這件事頗有研究。他認爲,首先實業總是有好的自然流量,而且餐飲最終靠供應鏈掙錢,只要有規模化的集採優勢,就能給到加盟商更好的成本控制,也就更掙錢。

投資餐廳時,謝華把這個項目放在了上海,就是因爲他看到在上海餐飲做成了,供應鏈能輻射到周邊十幾個城市,最終就能做80家左右店面規模,而這在其他一些大城市就很難做到。

如今,謝華的牛肉麪店已開了4家,雖然受疫情影響,進駐一些商場的計劃延後了幾個月,但沒有影響他接下來的開店目標:今年年底開到10家。

有意思的是,今年上海疫情剛暴發時,謝華也跟着心慌了半個月,擔心房租、人工等成本壓力,不過他也沒閒着,趕緊帶着自己老本行的優勢,入股了一家北京排名前幾的廣告公司,“我可不希望自己閒着,一定要兩條腿走路。”他說。

談及最困難的時候是否會選擇回到大廠上班,謝華直言,再也不迴歸了,因爲他琢磨透了打工和創業的底層邏輯差異:大廠需要的是螺絲釘人才,創業之後就是全面複合型人才,信息面更廣,每天見到的都是各種牛人。

“雖然在大廠一個人的專業能力也很重要,但真正出來創業後,綜合創造性、認知等各方面的豐富性和完整性,才發現在大廠沉澱的社會資源還是很小的,而且在大廠的薪水也是有天花板的。”他說。

從大廠總監到互聯網白酒創業者

2000年,學新聞的劉飛一從武漢理工大學畢業,就來到北京當“北漂”,在金山、阿里巴巴小米等知名互聯網公司一干就是18年,身邊的朋友和家人從沒想過他會出來創業。

“很多人一畢業就想找個安穩的工作,而我這18年遇到的都是好的公司、好的老闆、好的同事,別人都羨慕不來。”7月初的一個下午,身在成都的劉飛跟《財經國家週刊》記者說道。

然而,伴隨2018年初公司的一些變動,他的想法突然變了:“我是一個喜歡奔跑、喜歡‘打仗’的人,這會讓我感覺自己還很年輕,突然讓我慢下來,我感覺天都失去了光彩。”

劉飛說,他從2011年就入職小米,伴隨小米從初創公司奮鬥到成爲一家大公司,自己也做到總監職位,此前他在阿里巴巴公關部也待了六七年,然而,公司突然大了,讓他有了好多不適應的地方,讓他這個年近40、從沒想過創業的人也萌生了自己出來單幹的想法,在互聯網行業待了近20年,他想給自己的人生換一個賽道。

出來做什麼呢?劉飛說,那時出現了新消費的熱潮,就是所有產品都可以用互聯網思維去做一遍,做什麼產品好呢?劉飛毫不猶豫選擇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單品——酒。

“當然要選自己喜歡的創業,不喜歡的品類無法堅持下去。”關於創業地,劉飛則選擇了老婆的老家——成都,四川、貴州等地知名酒廠也多。

創業當然艱苦。劉飛猶記得自己最早到四川深山裏各個酒廠跋涉詢問合作事宜。“我們是一個剛開始的不知名品牌,而酒產業是上萬億的賽道,我們去找他們合作,沒人跟我們聊。”聊起最初的創業艱辛,劉飛說,他們的設計師爲了做好產品的海報設計,到合作方那裏去蹲一個通宵;爲了跟着調酒,夏天凌晨兩三點跟着酒廠工人下酒窖。

“這些路都是實實在在走過來的,可跟在互聯網公司辦公室裏吹着空調不一樣。”他說。

劉飛告訴《財經國家週刊》記者,通過創業,他才體會到雷老闆(小米創始人雷軍)做出一家好公司有多難,他也跟着完全體驗了一遍,除了拿到社會上的資源,還得考慮怎麼能把產品和用戶體驗做到極致,還得讓用戶長期不斷地買,越買越多。

他認爲,自己在互聯網行業多年帶來的一大優勢,就是快,用互聯網速度進行產品研發、渠道建設等工作,效率快多了,傳統酒業需要幹一星期的事,一天就能完成。

與此同時,劉飛還看好用數字化的手段去改進白酒的生產過程。他認爲,之前的生產流程比較原始,如今通過數字化改進後,在電腦端和手機APP就能同步看到生產過程,以及科學的釀造過程等。“我們是按照全鏈條化來做,正在建設流程線,建成後,從糧食運來開始,全程無需人工參與。”

劉飛的狀態又年輕了,40多的他彷彿回到自己20多歲“北漂”時的狀態,天天想着在這個行業如何生存、發展,不同的是,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帶着一羣人重新出發。

雖然創業四年遇到三年疫情,他的公司也經歷多次調整和改進,但活得還不錯,從最初通過主流電商等互聯網渠道賣產品,到通過公司的私域流量以及線下獲得客戶,劉飛的渠道越來越多了。

今年,他仍充滿希望,準備大力進軍線下,在全國範圍內滿足更多的線下消費場景。“疫情這兩年對人的消費慾望是有阻隔的,但消費是人天然的追求,無法阻擋,我相信今年年底到明年,這個熱度就會恢復,做新消費的人要把握這個機會。”他說。

創業失敗再回大廠,身價猛增

馬明明1992年出生,2015年從西安電子科技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尋得一家互聯網公司產品經理的職位,雖然短短一年時間就獲得兩次晉升,做到高級產品經理,但他還是認爲在互聯網公司的工作太過枯燥。

雖然公司業務繁多,作爲產品經理的他天天守在同一個頁面,關注頁面上設計一個框,到底放左邊好還是右邊好,到底需要多大合適等,加之馬明明心中蠢蠢欲動的創業之心,他在第二年就選擇辭職,回到家鄉創業。

那時大家都在提新零售——把所有商品都通過線上渠道銷售,馬明明的老家寧夏正好盛產枸杞,而且他和合夥人剛好認識一位在當地做枸杞生意做得不錯的老闆,願意給他們投資上百萬,讓他們去做自家生產的枸杞電商渠道,馬明明和合夥人就此開始了農業電商的創業歷程。

他告訴《財經國家週刊》記者,剛回去創業時,他也非常緊張,以前在公司,最大的好處是隻要乾了工作就會達到目標,現在創業可不是這樣,充滿不確定,因此在創業之初,他常常處於崩潰邊緣。

馬明明說,從北京回到寧夏,很多行業在專業性上都要落後許多,比如爲了給產品設計一個6面的包裝盒,他們找當地設計師前前後後花了1個多月時間,“因爲從大公司出來,去毫無經驗的地方做這些事,還是有點落差。”

後來他的產品在各大電商平臺有了穩定流水,但因爲投資人在其他方面投資失敗,他的創業項目也受到影響。雖然感到遺憾,但這段經歷對馬明明而言,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和謝華一樣,他也深刻認識到,在互聯網大廠時,公司是把員工訓練成專業的業務大拿、技術大拿等螺絲釘,但創業不是,創業是無條件、全方位地吸收知識,讓自己快速成長的經歷。

“很多人把創業的結果當成目標,其實很難的。我做的很多事情,我總是當成人生的經歷,其實最應該投資的是你自己,成長到一定的狀態,再遇到好的機遇,一定會成功。”馬明明告訴《財經國家週刊》記者。

轉眼到2018年,看着自己的創業項目起色不大,馬明明還是決定回到北京找公司上班。他當時積累的工作經歷是:大廠前產品經理、失敗創業者,因此面試過不少公司,都因薪水太低,未能如願。“找工作那一個月,人都是抑鬱的。”他說,好在後來終於找到了現在這家互聯網公司。

進入新公司後,此前創業積累的眼界、格局等因素,很快幫助馬明明在這家新公司站住了腳跟,並且短時間內完成三次晉升。

他告訴《財經國家週刊》記者,剛到新公司時的領導是一位從大廠過來的副總裁,非常敬業,也喜歡經常詢問下屬對事情的看法。

“他經常半夜兩點或清晨六點給我們打電話討論工作,換作別的同事,肯定很煩,我卻特別享受。”馬明明說,“有一次他詢問我產品相比競品如何,我站在公司創始人如何去跟投資者講的角度,給他發去一大段話,還做了PPT,領導看後非常興奮,把我直接叫到酒店,繼續討論,隨後不久他轉去做投資人,我的職位也得到晉升。”

如今,馬明明的薪酬是6年前離開互聯網公司時的7~8倍,並且管理着一個18人的團隊。他說,正是由於創業當老闆時全方位考慮事情的視角和格局,讓他把握住了這次機會。

責任編輯:劉萬里 SF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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