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上午,首屆北京文化論壇正式開幕。中央電視臺知名主持人白巖松作爲論壇部分環節的主持人蔘會。白巖松認爲,北京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始終離不開包容、開放、創新。北京要更多地思考在成爲一個重要的世界文化中心後,更多可以作爲的空間。

新京報記者 吳小飛 編輯 胡杰 校對 劉軍

7月25日上午,首屆北京文化論壇正式開幕。

中央電視臺知名主持人白巖松作爲論壇部分環節的主持人蔘會,25日主題論壇結束後,白巖松向新京報記者暢談了他所感知和理解的北京文化。白巖松認爲,北京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始終離不開包容、開放、創新。北京要更多地思考在成爲一個重要的世界文化中心後,更多可以作爲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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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化離不開包容和開放

新京報:你覺得什麼是北京文化?

白巖松:很多人會探討什麼是北京文化,有人說是老北京人,有人說是作家王朔那種人物特質,我覺得這說的是北京的語言風格,但北京文化有更大的範疇。北京文化就是一種氣味,是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的一種感受。

別人問我哪裏人,我可以很坦然地說自己是內蒙古人,梁曉聲老師可以說自己是黑龍江人,即便我在這裏生活37年,梁老師也生活了近50年。我們不是不拿北京當作自己的家,而是北京從來不給人壓迫感,大家可以很坦然地說起自己的家鄉。文化無法定義,在我的認識裏,北京文化裏一定有包容、開放、自信。

在北京你想找到能跟你聊得來的人也很容易,在這裏不會簡單以個人擁有物質的多少來評價人,再比如朦朧詩的發展,搖滾樂的流行,都跟北京有密切關係。北京總在與時俱進,讓很多人覺得我在這裏可以得到平等的尊重。北京文化離不開這種包容和開放。

新京報:本屆文化論壇以“傳承·創新·互鑑”作爲主題。你是怎麼理解文化創新的?

白巖松:創新跟兩個詞有關,第一個是包容,第二個是自主。沒有自主就沒有創新。我們經過多少年纔不再歧視搖滾樂,我們見證過它從籍籍無名,主流舞臺上不去,到如今的流行。我們的很多限制是否可以變得相對更寬鬆一些?文化想要真正創新,沒有自主和包容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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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要有知音

新京報:你在北京生活的既往37年裏,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時刻,在怎樣的場景下,你感受到了某種獨屬於北京的文化烙印?

白巖松:北京有一個重要的文化特點,也許你不常去,但是當你想去的時候就一直都在。比如說首都劇場、音樂廳、國家大劇院、頤和園等。我經常聽好多人說,哎呀我都十幾年沒有去頤和園了,但當你想去的時候還在。

更重要的是人。1987年前後,我是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學生會外聯部的一個成員,當時學校要請人做講座,我們就想到梁曉聲老師,但又不認識,只是知道他是北京電影製片廠的,我們就去打聽他在哪兒住,結果到了他卻不在家。我們就坐在地上聊天等他,等了一個多小時,梁曉聲回來了,把我們叫進屋還請我們喝茶,過了幾天我們就來接他去做講座了。

這就是北京。你可能沒有想到,但當你想到的時候,就有,就在,當然是指文化層面的這種存在。

新京報:如果一個人第一次來北京,你會首先推薦他做什麼來品味北京文化?

白巖松:住在老城區裏,最好去跑步或者散步,一定要用腳。

我持續多年在衚衕裏跑步。順着衚衕跑“曲別針”,把東四那一帶的衚衕幾乎跑遍了,一個衚衕大概長750米,一個接一個地跑,跑個六七公里。衚衕一到傍晚,非常安靜,如果不用自己的腳來走,怎麼去體驗?

我跑了很多的衚衕,感覺鴿哨雖然少了但還在,下午的暮色光影在老城牆上的流動還在,叫賣聲不多了依然也還在,偶爾還有人邊走邊喊:收廢品、磨菜刀……這些東西都還在。

在上午論壇的最後,我說到希望北京的文化建設快一點,但人的生活節奏能慢一點,讓文化要有知音。想要體驗北京,作爲一個來旅遊的人,相對比較悠閒,你有時間,你可以去走衚衕、公園等等。

疫情期間我曾經給自己放假,有一天下午四點跟我夫人約了在什剎海跑步,從西海跑到什剎海,繞了完整的一大圈,大概六公里,感覺非常幸福。那天的太陽特別好,旁邊拉琴的、打牌的、游泳的,都在。

北京很多文化的東西還在,只是人們太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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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一個文化碩果的孵化地

新京報:你是如何理解北京“文化中心”定位的?

白巖松:北京毫無疑問是全國的文化中心。北京存續時間最長的幾乎未曾中斷的一個重要特點,還是文化中心的角色。北京有860多年的建都史,即便曾經叫過北平,首都功能也曾外遷,但依然是文化的重鎮。

全國很多國家院團、高校、文化“北漂”在此集聚,這裏不僅傳媒多,還有很多來自五湖四海且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使得北京具有巨大的放射能力。

以安徽省爲例,安徽省在歷史上就有兩撥人進北京,對全國產生過很大影響。一個是民國時期的胡適、陳獨秀等,他們就是來了北京纔在全國範圍內產生了影響;再一個是徽班進京,最後反而叫京劇。

再說當下,比如“舌尖上的中國”大火後,安徽的臭鱖魚也成爲北京人的家常菜,但在以前北京人可能對這道菜都不太瞭解,現在北京有很好的可以喫臭鱖魚的地方,安徽的安慶樓也在北京開起來了。

北京要做好全國文化中心,就是要繼續地包容、開放。對不適應的可以不適應,但依然也允許其發展,很多新的文化樣態在起步階段,都有點不適應,接受它,可能慢慢這個不適應也可以發展成爲北京的亮色之一。

剛開始朦朧詩在北京也不被很多人接受,但後來成爲一個重要的北京文化創造。北京就該是有的東西看起來不舒服,我就不說話再看看,看着看着這個東西就長大了,這就是一種很好的環境。

北京要更多地思考在成爲一個重要的世界文化中心後,更多可以作爲的空間。比如說我們的演出,如何成爲國際大型演出的一部分。就像人們去紐約就去看百老匯,去倫敦就要看音樂劇聽音樂會,這些都是標誌性的。

北京的音樂會演奏水平在世界範圍內已經達到了很高水準,但是從演出的角度,我們的音樂會能否成爲國際性的文化旅遊中的重要一環?

我建議北京不能只到首都劇場附近才能看見演出的海報,應該各個報刊亭都改造成文化的小微中心,都可以買票。北京也應該有個折扣票中心。紐約把時代廣場最好的位置給了折扣票中心,成爲這個城市文化演出的地標。

包括我們的博物館,現在中國特色的博物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們怎麼用更好的策略去傳播這裏的文化內核。另外隨着我們經濟實力的增長,我們如何擁有更多的國際性的展品,這都是下一步可以考慮的東西。

新京報:本次論壇請了很多文藝界的名人。你怎麼看知名人士的文化影響力?

白巖松:北京這個城市具有把很多半成品變爲成品的能力。有相當多的人,是在北京成爲成品的,也就是成名了。成爲文化界的名人,一定是產生了打動別人的作品,文化歸根到底是要靠作品說話。比如濮存昕、於和偉,很多今天到場的人,都是在北京成了名的。北京是一個文化碩果的孵化地,這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

提到濮存昕大家會想到他在話劇中演的李白,提到於和偉大家會想到他扮演的陳獨秀,諸如此類,他們都是在這塊土地上成名的。北京應該繼續保有讓很多半成品成爲成品的能力,名人越多,就說明這座城市孕育成品的能力越強。

成名了之後就會有反哺的能力。比如濮存昕成名了,他就能在國家大劇院帶年輕人、到上海戲劇學院帶西藏班,領着西藏班的孩子到首都劇場去演普通話版的《哈姆雷特》,這就是一種回報。我也在帶學生,請相信所有在這個土地上的人,絕大多數都在做反哺和回饋的工作。

在文化傳承領域,名人該有傳承力,傳承好比接力賽,搞好你這一棒,同時交好下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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