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貝殼財經

此前常常使用共享汽車的於一,在今年國慶前往江西旅遊時,放棄了這個選項。

“我不想再找不到地方還車”,於一回憶,以前他使用共享汽車聯動雲時,往往難以找到停車地點。要麼爲了還車需要花費較長時間,要麼就只能不還車,辦完事再開上同一輛共享汽車離開,也相當於租車一天。而共享汽車使用時間短時,總價比較低,如果全天使用,價格沒有優勢。

在廣州工作5年的徐小花認同上述觀點,她表示,5年前廣州街頭還有不少油電混動的共享汽車,但如今越來越多的是純電動車,就意味着駕駛員必須找到帶有充電樁的停車位才能還車,“很多老舊停車場沒有改造,本來充電樁就搶手,純電共享汽車還車更難”。

10月10日,記者聯繫Gofun就企業發展與相關事宜進行求證,截至發稿時暫未獲得回覆。記者致電聯動雲,電話未能接通。

“從長遠角度來看,共享汽車的發展前景與商業機會仍然向好,但現在市場不夠成熟、充電樁配套不夠完善,‘第一批喫螃蟹的人’如果能等待新能源車購置成本繼續下滑後,市場仍然有機會”,黃河科技學院客座教授張翔表示,歐美市場的共享汽車以燃油車爲主,而我國受益於新能源車“起飛”,共享汽車也超前發展,如今有許多路需要探索。

正如消費者張女士向記者所說,共享汽車的下行局面是從業者定位與市場環境所致,而不是共享汽車的概念錯誤,“這個行業前行艱難,但需求仍在”。

共享汽車如何與租車打車“打擂臺”

“共享汽車難還車的特點,推升了用車價格,既然價格高了,我爲什麼不租車呢”,談及以前使用共享汽車的體驗,於一表示,他所在的桂林租一輛長安悅翔或者觀致3,日租一天價格約49元,算上油費後每天花費估計在100元左右。而共享汽車按照時間和距離雙重收費,如果開車前往縣城分公司辦事或回老家探親,來回花費與租車幾乎一致。

如果在市內,他更青睞共享單車和電動車,前者價格低且還車方便,後者完全屬於自己,停車也比共享汽車方便。

“以前我們這邊使用共享汽車的基本是大學生,因爲當時租車企業對信用要求比較高,有的企業要求有信用卡,否則收押金3000元,或者抵押身份證,大學生的錢不夠多,會更願意選擇共享汽車”,於一介紹,現在租車企業門檻放寬後,共享汽車優勢不明顯了。

此前去廣西南寧旅遊的夏夜也向記者表示,共享汽車空間太小,續航里程也有限,只能用於代步,如果前往郊區或途經高速路旅遊,還是會選擇租車。

“只有在我連續去好幾個地方辦事,打車不方便的情況下,我纔會選擇共享汽車”,夏夜表示,共享汽車面臨的競爭對手太多,打車越來越方便,在能夠打車的環境下,共享汽車的價格需要再低三分之一,他纔會選擇自己駕駛。

除了收費不佔優勢外,停車困難、損耗多也是阻撓共享汽車發展的原因之一。

徐小花介紹,現在廣州的純電動共享汽車越來越多,許多老舊停車場沒有預留充電樁安裝位置,每一個停車點都需要共享汽車企業和停車場洽談,找到有充電樁的位置,劃出一片地方,“有的停車位的位置不好,倒車都很難倒進去,但換了純電動車後,共享汽車停車越來越麻煩,能有停車的地方已經不錯了”。

此外,北京特億陽光新能源總裁祁海珅向記者表示,使用共享汽車的用戶一般前往較遠的地方,在車輛不夠的情況下,如果在停車時車輛被其他人開走會帶來麻煩。此外,共享汽車的雜物、衛生也需要更多監管。

共享汽車需消費環境與規模效應市場兩極分化

此前2015年左右開始,共享汽車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

最先進入賽道的是首汽。2015年8月,首汽集團推出後來的共享汽車龍頭GoFun。2016年11月和2017年11月,GoFun先後獲得了兩筆融資,後者由大衆汽車、奇瑞汽車等多家公司投資。

隨後幾年,寶能汽車在2016年成立了聯動雲,上汽集團成立了Evcar、北汽旗下擁有摩範,此外,盼達用車、烽鳥等品牌也先後成立。

多家媒體報道,在最鼎盛的時期,杭州等多座城市的商圈和重要交通樞紐處都佈滿了GoFun的停車位,甚至於消費者可以從一座城市租車前往機場,在另一座城市降落後,繼續租用GoFun的車抵達目的地。

然而,從用戶端感受到的停車難、損耗多、價格無優勢,到企業端的運維成本高、用戶黏性跟不上、細分市場未找準,這些問題最終都成了共享汽車頭上的“緊箍咒”。從2019年開始,多家共享汽車企業艱難求存。

從2019年開始,包括GoFun在內的多家共享汽車公司接連傳出業務收縮、裁員的消息。4月,Evcard的昆明站點陸續公告稱暫停分時租賃業務,並在此後一年內將業務入駐享道出行。6月,戴姆勒旗下Car2go宣佈退出中國市場。

2020年10月,GoFun進行品牌升級,當時發佈會上稱,考慮到共享出行行業運維成本過大,2.0平臺涵蓋車輛生產、金融、保險、二手車買賣等車輛全生命週期。

但是到了2021年,GoFun仍然出現了CEO譚奕離職的情況,而盼達汽車也選擇在2月1日暫停運營。

今年8月,天眼查顯示,聯動雲新增多條恢復被執行人信息,執行標的共計5.6億餘元,執行法院均爲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10月10日,記者聯繫包括Gofun在內的多家共享汽車企業員工,對方均表示已離職。

“北京是我們投放車輛相對較多的城市,目前全城有33輛共享汽車可以租用”,Gofun客服人員10月10日下午2點30分向記者表示,由於共享汽車損耗較大,有部分車輛在維修保養中,有部分已經被租用。同時段,上海沒有可用車輛。

Evcard客服人員向記者表示,此前不少車輛運營城市已經下線,目前全國只有上海、廣州、武漢、三明等城市和江蘇部分城市支持使用。

Wind提供極光數據顯示,共享汽車頭部平臺中,GoFun出行的日活躍用戶在2019年9月達到最高值,接近40萬,聯動雲位居第二名,Evcard位居第三名。除了聯動雲之外,其餘幾家公司在2019年9月之後的日活躍用戶量均出現下滑。

極光平臺分析稱,在融資環境緊張的2019年,共享汽車已經加速進入精細化運營階段,一方面,擴張過快的平臺網點收縮並退出,另一方面,頭部平臺開始賦能產業鏈新模式,兩極分化愈發顯著。

IPG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向貝殼財經記者分析稱,共享汽車單車成本過高,投入數量與市場擴張速度有限,難以形成消費環境與規模效應,用戶體驗受損,從而導致企業經營現金流難以維持生計。

柏文喜表示,當年共享汽車賽道開始兩極分化,主要是因爲小型企業在發展中布放點、還車點、投放車輛數量都太少 ,讓市場面難以打開,“部分共享汽車企業的商業模式在實踐中並未跑通,自然導致相關企業無法維持運營而被迫退出市場。”

中關村智慧旅遊創新協會創會會長張德欣也向記者分析稱,共享汽車當年的細分市場定位沒有找準,他面對的用戶是有自由用車需求的人羣,因此需要和租車、打車等多種模式競爭,但又存在需要駕照、自己駕駛等多個門檻。再配合驗車時難以精準發現車輛損傷,最終導致責任歸屬不明。

“共享汽車這個行業很久沒有成功融資的消息了”,TMT行業分析師龔進輝向記者表示,共享汽車的盈利遙遙無期。許多主機廠同時佈局了網約車和共享汽車業務,但時間一長,就會向網約車傾斜,這種“滾雪球”效應也加速了共享汽車的消亡。

市場超前發展玩家拼資金實力與投放規模

不過,如今仍有人看好這個行業。

消費者張女士向記者表示,共享汽車的下行局面是從業者定位與市場環境所致,不是共享汽車的概念錯誤,“這個行業前行艱難,但需求仍在”。

在張翔看來,不能說我國的共享汽車市場萎縮太快,而應該說我國的發展模式太過超前。受到新能源車補貼刺激,我國共享市場迅速發展,其新能源車佔比遠遠超過歐美、日本等共享汽車的比例,因此我國共享汽車要面臨的不僅僅是行業問題,而是這個行業太多新能源車後,配套如何跟上的問題。

龔進輝也指出,在2016年左右,受到新能源汽車補貼的促進作用,共享汽車品牌先後成立,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新能源車補貼後成本下降,另一部分原因是有企業爲了消化掉新能源車進行套現補貼。

另一方面,共享經濟愈發火爆,共享單車的走紅徹底帶火了共享經濟,凡是與共享經濟沾邊的項目,很容易成爲資本的寵兒,更容易得到融資。

張翔表示,今後共享汽車行業持續發展,除了國家爲新能源車共享汽車補貼外,還有一種模式,就是迴歸燃油車共享汽車,確保燃油車的保有量。“在目前配套難以跟上的情況下,這也是較爲穩妥的發展方式”。

不過並非所有品牌都無法堅持下去。

此前一汽-大衆在“新四化”的背景下推出了摩捷出行,主要從事分時租賃、長短租等。如今,摩捷出行已經存活了4年。在今年8月,公司進軍內蒙古赤峯,宣佈在運營初期投入100輛車投入運營,主要爲寶來、探歌兩款車型,後續將逐步增加車輛數量。

龔進輝向記者表示,車輛購置、運營網點建設、車輛保險投入的固定成本、運營成本是共享汽車主要投入,因此一方面共享汽車的租金價格很重要,另一方面,在前期必定是“燒錢”運動。

“共享汽車能否存活,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訂單多少,而訂單會受到投放規模製約,規模則取決於各大玩家自身資金實力”,龔進輝表示,隨着行業發展,能保證投放規模和週轉率的玩家最終會贏得這個市場。

(文中夏夜、徐小花爲化名)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林子 編輯 徐超 校對 盧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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