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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先之

來源/光子星球(ID:TMTweb)

MEG(移動生態事業羣)是百度的基本盤,過去一年,這個最賺錢的事業羣因爲在線廣告承壓,而面臨巨大挑戰。

今年5月5日,何俊傑走馬上任,除了針對數字人和萬象大會有較大動作之外,到目前爲止,整個MEG與話事人都相當低調。

光子星球試圖解讀百度高層的OKR,以探尋MEG接下來的業務發展方向。自從2019年引入OKR之後,百度自上而下每年都會針對業務重點作相應調整。其中,李彥宏的OKR具有綱領性與方向性的指引,而何俊傑的OKR既要對齊李彥宏,同時也要爲MEG的當下與未來,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方向與措施。

據知情人士透露,10月百度MEG曾召集了一次全員會,重點是圍繞第四季度業務目標,拉通對齊。

整體上,何俊傑第四季度OKR依然聚焦收入多元化與提升非廣告收入佔比。在內容生產上強化AIGC(AI創作),內容形式上all in 視頻,變現方面強調效率,並持續強化服務能力。此外,對於七貓、YY等持續收縮的業務,也制定了止跌方針,多爲進取型KR。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探索與保守”是何俊傑治下,MEG的兩個核心關鍵詞。

在線廣告雪中行

何俊傑接受MEG時,行業已入寒冬。

魏寧(化名)是一位在線廣告代理商,今年他所認識的四五家同行,到了第四季度只剩下一家。

廣告代理商扮演着三個角色,首先是廣告主與平臺旗下廣告聯盟(如百度聯盟)的連接器,其次是代運營,最後還扮演着防火牆的角色——一旦產生合規性問題,廣告代理商就是背鍋俠。

因此,在線廣告的溫度,他們有切膚之感。

“我手上的幾個大客戶都在砍預算,我們活得不好,肯定也會傳導到百度。”針對兩大在線廣告巨頭,百度與字節既針鋒相對,又各有千秋。魏寧認爲,百度聯盟在搜索廣告方面難以被撼動,多垂類爲之提供了更多元化的變現形式。而字節相對保守,相當依賴推薦引擎。

今年字節針對廣告業務板塊有了較大調整,百度這邊,倒是何俊傑赴任以來十分平淡,在其2022Q4OKR中,針對營收有非常明確的目標:移動生態跑贏大盤,主要涉及收入與利潤。很容易發現,目標中僅有規模,未提增速,說明高層並不指望增長。

爲了實現上述目標,何俊傑將O1分拆爲了四個承諾型KR(相當於必須完成的結果),依次涉及變現、用戶、行業與銷售四個方面,這個先後次序,反映了四者的優先級。

優先級最高的是KR1,要求廣告收入更強調效能,同時內循環收入佔比納入指標之中,顯然,這種表述說明MEG將着力內部挖潛,而非外部拓客,這也使得百度在線廣告的市場策略偏保守。

截至今年第二季度,百度App月活爲6.28億,百度MEG明確釋放了由規模轉向時長的信號,所以在KR2中,提到了矩陣DAU跑贏大盤,以及Feed(媒體流)總時長與搜索PV(頁面瀏覽量)的增長。

讓人意外的是,針對行業的KR3中,對於電商行業(爲電商平臺導流的收入)與直營電商廣告(度小店)都設置了收入佔比的指標。根據官方此前披露的數據顯示,推廣店鋪數3000+家,日均訂單25萬+,GMV600萬/日,照此類推,度小店全年GMV略顯寒磣,李嘉琦雙11預售首日GMV215億元,度小店全年GMV還不及十分之一。

此外,百度健康作爲MEG中變現能力較強的部門,也有收入預期,而且表述中針對創新收入設置了佔比要求(在線諮詢直播),結合後文提到的內容視頻化,百度健康希望在醫療服務領域走得更遠。

醫療服務可以視爲百度醫療健康廣告的2.0——從H5到私域。

某醫療廣告代理商劉航(化名)告訴光子星球,最近兩三年,百度健康謹小慎微,品牌口碑明顯回暖。“醫療和醫美是百度卡得最死的兩個板塊,合規性要求極高。”上述人士認爲,字節難以奪走這類客戶,因爲醫療健康廣告主的投放邏輯與百度搜索+推薦最爲貼合。

據瞭解,醫療廣告主既有正規醫院科室外包,亦有民營,門類上包括醫藥、醫療器械以及醫療服務商等等。這類廣告主投放週期短則按季,長則按年,主要以詞條競價和貼吧投放爲主。據劉航透露,“那些老闆都想立住‘不差錢’的人設,所以出手相當闊綽,單個項目起步就是百萬元。”

今年上半年,百度MEG調整了銷售架構,從何俊傑的KR4中那句“行業化改革明顯見效,繼續優化普代制,使之定型”可以看到,其保守的作風還將得意延續。

視頻化與all in AI背後的算計

在線廣告處於收縮之下,百度MEG這頭“現金奶牛”難以開源,爲了擠出更多利潤,勢必需要降本。

從何俊傑的OKR中,隱約看到兩個趨勢,一個是內容全盤視頻化,另一是內容生產模式,由UGC與PGC爲主,走向AIGC。尤其是後者依託數字人與TTV(Text-to-Video文本生成視頻)將導致內容供給側劇變。

何俊傑OKR第二部分圍繞生態品質展開,在第四季度首要目標便是通過搜索+推薦,拉開各個垂類與競品間的距離。

Q4並未提到圖文,反倒是視頻化被提到最爲醒目的位置。光子星球瞭解到,百度並不關注圖文,內部流量接近75%分配給了視頻,而視頻中的大頭分給了小視頻。需指出,小視頻不等於短視頻,前者是就分辨率、視頻體量而言,後者是根據時長維度劃分。

9月23日百度萬象大會分論壇上,百度短視頻生態平臺總經理、好看視頻業務負責人宋健提到,百度視頻化會尋求差異化競爭,主要面向30歲以上的中堅人羣。而該人羣對於內容-服務的需求明顯高於以Z世代爲主的年輕人羣,後者是娛樂內容消費的主力軍。

KR3與KR4存在明顯的遞進關係,強調主動經營作者的目的是爲了尋求UGC內容的分發路徑。這裏的“經營”既有內容運營的意思,可能還包括一些內容變現。考慮到視頻化壓制圖文的話語體系,有充分理由認爲,何俊傑所提到的內容作者更多是指視頻作者。

用戶生態方面,提到了“百度APP有資產的DAU滲透率”,這表明,百度內容生態短時間內,由知識導向轉變爲效益導向,設置Feed互動率,很可能會以百度動態or小視頻實現。

過去一年時間,作爲類似於微博的“百度動態”,日漸熱搜化,依靠推薦+搜索和明星、輿情焦點人物,形成了某種與微博類似的“廣場”生態。

除內容生態視頻化之外,MEG另一個明顯特徵就是引入AIGC,以增加內容供給,這集中體現在生產力和商業模式創新方面(O3)。

需指出,何俊傑第三個目標(O3)中的KR2實際上是向上對齊李彥宏。光子星球瞭解到,李彥宏2022年年度OKR的第一個O針對MEG,其中KR3爲:通過AI技術,提升搜索推薦質量,推出AI powered虛擬形象,並獲得xxx曝光率。

何俊傑分拆上述KR爲三部分,首先是探索1-2個數字人的試點,從目前情況看,很可能包括髮佈會(集度)與場景廣告(希壤)。第二個是小說生產方面引入AIGC,以走量的方式,結束七貓數據持續下滑的問題。第三個是提升TTV日均產量。

這裏需要着重提及TTV,早些時候Meta AI曾展示了幾個相關案例,其中一個是基於文本生成視頻結果的飛行狗,另一個是將一幅靜態的名畫變爲動態的視頻。

百度TTV的落地場景目前看來主要是數字人。目前,百度飛槳文心大模型基本不需要AI工程人員手動調參,其學習效率、泛化性以及對需求的解讀能力都有較大提升。可能看到技術上逐漸成熟,何俊傑纔會在OKR中,明確要求TTV日均產量。

AI大規模介入內容供給側,極大降低了創作者門檻,將加劇百家號內容的僵化與套路化,徹底走向“度式”八股文:

xx是什麼呢?——觸發搜索推薦

關於xx的介紹。——串聯百度百科與百度知道

好了,這就xx,您怎麼看呢?請留下您的看法——機械性地刺激互動

這種流水線化的內容生產模式似乎與目標2中的“提升移動生態品質”存在某種齟齬,何況搜索與推薦的欄位趨於飽和的情況下,AI所能產生的價值可能被高估。

魏寧告訴光子星球,AI大規模介入內容廣告,直接改變了傳統廣告的生產模式。“以前是先有idea,再圍繞其生產內容,現在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要麼堆量填鴨,要麼刺激多巴胺,提升轉化,專業、美觀、深度的廣告一去不復返。”

另外,何俊傑第三部分OKR中,還涉及七貓與“汽車”,只不過都屬於進取型KR,未完成無過,能完成有獎。

“整風”與年輕化

過去大半年,百度MEG無比沉寂。

“何俊傑代表着保守派,他到任之後,除智能小程序業務總監楊帆離職之外,再無任何大的人事與業務調整。”一位知情人士告訴光子星球,何俊傑熟悉投資,卻並不熟悉業務龐雜的MEG,之所以如此安排,很可能是方便李彥宏垂直管理。

此外,在百度的組織序列中,總監是典型的中層管理者,楊帆離職很可能來自於兩個原因,要麼未能完成業務指標,例如商業化;要麼就是因爲幹部年輕化、業務能力多元化兩大方針而離職。

李彥宏2022年OKR與何俊傑2022Q4的OKR都涉及到幹部年輕化的問題。

今年李彥宏的四個目標中,前三爲業務,第四個爲人事與組織目標:不斷適應市場變化,實現組織機制文化人員的新陳代謝。該目標之下的四個KR中,KR3爲:平均幹部年齡降低xxx歲。

爲了對齊李彥宏,何俊傑的O4是“落實幹部年輕化”,只是後面饒有趣味地補充了一句“確保新人好於池中人”。言下之意,只要“池中人”還能用,是不大可能提拔新人的,如無意外,MEG在第四季度不會有太多人事變化。

沒有變化並不意味着“池中人”的日子會好過。

MEG內部業務部門衆多,有數十位總監所組成的中層幹部梯隊,按照內部慣例,每三年輪崗一次。如果在任期間沒有業績,要麼輪崗至邊緣部門,要麼黯然離職,加之今年內部還在強化“反腐”力度,其氛圍更顯肅殺。

據瞭解,一些已經離職一兩年的總監因爲腐敗問題早前被追究了法律責任。

百度內部長期存在錯綜複雜的部門山頭,李彥宏的KR中明確提及要在文化上,降低地盤意識,但同時又要培養自信。這則KR似乎值得商榷,幹部不是聖賢,不可能既自信又“我爲人人”,如此要求只會適得其反,培育更多兩面人。

何俊傑關於人事的四條KR全部爲承諾型,其中KR4所提到的“與HCG(質量效能事業羣)、地圖、ACG(百度智能雲事業羣)、TPG(技術中臺事業羣)等BG的高效協同。”顯然是對齊Robin上述KR。

打破山頭並不那麼容易,許多部門的底層業務邏輯就存在衝突,比如究竟什麼是好內容,搜索、百家號、好看視頻各有各的標準。可以想見,隨着AI大幅介入之後,問題將變得更復雜。

因爲主推數字人的部門,既不從屬ACG,也不隸屬MEG;但是技術來自ACG,場景又是MEG,在沒有建立模塊化組織架構的情況下,恐怕只有發揮Robin的魅力,纔有可能消弭部門間的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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