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億美元天價保釋金,他家居然還真拿出來了,百億美元驚天巨騙舒舒服服地回家過年了。

詐騙百億卻回家過年

上週五,美國加密貨幣平臺FTX創始人山姆·班克曼·福瑞德(Sam Bankman Fried,以下簡稱SBF)的一組候機照片成爲了推特討論熱門。30歲的他因爲涉嫌挪用FTX投資者超過百億美元的資金,面臨着美國聯邦政府的欺詐、洗錢等八項罪名起訴。他本人對此並不認罪。

儘管剛剛從巴哈馬引渡回到美國紐約受審,但SBF卻很快就獲得取保候審,舒舒服服坐着飛機頭等艙,從紐約回到硅谷Palo Alto的父母家裏過聖誕。接下來SBF所需要做的,就是呆在家裏,準備在1月3日回紐約出庭受審。如果八項罪名全部成立,他將至多面臨115年的監禁。

當時正是美國聖誕節之前回家過節的“美國春運”高峯,很多網民都在紐約肯尼迪機場見到了SBF。看起來,這位聲名狼藉的詐騙嫌犯就像和所有趕着回家過節的年輕人一樣,在機場的貴賓候機廳打開筆記本上網,在飛機上喝着果汁與同排乘客輕鬆閒聊。如果不是認識他的人,沒多少人會相信,這個一頭捲髮的年輕人竟是詐騙百億美元的驚天巨騙。

爲什麼這起美國曆史上最大規模的金融欺詐犯可以如此舒服輕鬆,不用蹲看守所,還能過節陪父母過節?SBF家裏又是什麼背景,怎麼能拿出2.5億美元讓他回家過年?

儘管FTX在11月初就已申請破產,投資者幾乎是血本無歸,但SBF卻一直呆在FTX總部所在的加勒比島國巴哈馬的豪華公寓裏,還數次通過網絡接受媒體採訪。直到12月12日,美國司法部提出訴訟之後,巴哈馬警方纔將他逮捕。

上週四,剛剛被引渡回美國的SBF穿着黑西裝,出現在紐約南區的聯邦法院,接受保釋庭審。整個保釋庭審過程只持續了半小時,SBF只說了一個詞“明白”,隨後就完成了這個走過場的程序,在父母的陪同下走出了法庭。

或許是考慮到FTX欺詐案百億美元金額,聯邦地區法官格倫斯坦(Gabriel Gorenstein)給SBF設置了高達2.5億美元的天價保釋金。但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SBF父母居然拿出了這筆保釋金,把他們的兒子帶回了家。如果他沒有取保候審,那麼SBF會在紐約南區的看守所渡過這個難忘的聖誕,正好是愛潑斯坦“自殺身亡”的那個看守所。

接受引渡換取保候審

爲什麼美國法院會允許SBF這樣揹負百億美元欺詐案的焦點嫌犯被保釋?

實際上,早在SBF被引渡回美國之前,他的辯護律師就和紐約南區檢察官達成了保釋協議。他放棄在巴哈馬辯護,接受被引渡回美國,檢方就允許他被保釋。如果SBF此前拒絕被引渡,那麼美國檢方將和他的律師在巴哈馬進行了一場漫長的引渡訴訟,甚至可能長達數年時間。

因此,無論是檢方還是法院都已經提前接受了SBF被保釋的結果。檢方向法官提出,SBF此前自願被引渡回美國,在美國潛逃的可能性較低,他在美國還有家人,而且他是經濟犯罪,不會對社會造成直接傷害。

在這樣的情況下,法官甚至寬容地沒有對SBF使用通信工具做出任何限制。他可以自由地用手機電腦上網聯絡。這就是他輕鬆自在在紐約機場喝咖啡上網的原因。不過,SBF需要交出護照,帶上GPS監控的電子腳鐐,接受精神健康評估。

2019年才創辦的FTX曾經是加密貨幣領域最大的交易平臺之一。作爲聯合創始人,SBF的個人資產最高時一度超過了320億美元,就在上個月FTX爆雷之前,他的個人資產還超過了百億美元,當然這都是紙面資產。但隨着FTX在11月8日申請破產,SBF的個人身家在一天之內從105億美元跌到不足1億美元,創下了個人資產縮水之最。而僅僅三天之後,SBF就宣佈自己已經沒有實際資產,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2.5億美元保釋金在美國曆史上也可以排入前三位。2003年紐約房地產大亨繼承人杜斯特(Robert Durst)因爲殺妻案被捕時,最初保釋金設爲10億美元。財大氣粗的杜斯特棄保潛逃,再次被捕之後的保釋金則設在了30億美元。這起離奇殺妻案還有諸多後續,杜斯特一度被無罪開釋,又再次遭到起訴,最後死在了看守所。

但經濟犯罪的此前最高保釋金額是被稱爲“垃圾債券之王”的米爾肯(Michael Milken),他和SBF有着諸多相似之處,都是因爲欺詐投資者入獄,也都熱衷於慈善事業和政治捐款。米爾肯是共和黨的大金主,和共和黨國會兩院領袖都保持着密切關係。

1989年米爾肯因爲美國因爲欺詐、內幕交易以及逃稅等罪名被起訴時,保釋金也是2.5億美元。不過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如果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因素,米爾肯依然是“華爾街罪犯”的最高保釋金記錄。

最後米爾肯被判入獄十年(減刑到兩年),支付6億美元罰金和5億美元民事賠償金。在政治獻金的作用下,2020年米爾肯被前總統特朗普特赦,連案底都被撤銷了,今年76歲的他依然是身價超過60億美元的億萬富豪。

相比之下,2008年伯尼·馬多夫(Bernie Madoff)因爲龐氏騙局被起訴時的保釋金僅爲1000萬美元。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馬多夫的投資者開始試圖贖回投資資金,才揭開了他數十年的騙局。馬多夫實際給投資者造成損失180億美元,最終被判150年監禁,並在2021年死在了監獄。而在FTX崩盤之後,SBF也被稱爲“馬多夫第二”。

神祕富豪擔保上億

需要對美國保釋金制度做個簡單的解釋,SBF父母並不需要真的掏出2.5億美元交給聯邦法院,而只需要向法庭提供一份書面抵押擔保。這份抵押擔保書必須有四個人簽字,其中有一個人必須是非家庭成員。四人共同擔保SBF不會畏罪潛逃,其中包括他父母在硅谷價值400萬美元的房產。

SBF的父母都是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教授喬·班克曼(Joe Bankman)和芭芭拉·福瑞德(Barbara Fried),他本人也出生成長在斯坦福校園。外界目前無法獲知他父母的資產規模,但他們也面臨着聯邦政府的調查。SBF父親班克曼是美國知名稅法專家,與FTX存在着合作關係,更曾經爲FTX工作了近一年時間,兩人還從SBF獲得捐助運營慈善基金。

如果SBF準時出庭受審,那麼他的父母並不需要向法院支付保釋金,除了1000美元的手續費。目前外界還不知道其他兩名擔保人的身份,究竟是哪位神祕富豪擁有上億資產來擔保SBF。但外界猜測這個神祕富豪可能是與SBF有密切關係的幣圈人士。

就在SBF參加保釋庭審之前,負責他案件的美國紐約南區檢察官威廉姆斯上週三晚間宣佈,FTX欺詐案的其他兩名嫌犯卡羅琳·埃裏森(Caroline Ellison)和王加里(Garry Wang,音譯)已經承認犯下聯邦欺詐罪名並同意配合檢方調查。在達成認罪協議之後,兩人也都已經取保候審回家過節。

兩人還與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與大宗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達成了民事訴訟和解。這兩位核心人物轉作污點證人,站出來指證SBF,意味着SBF將在訴訟中處於非常不利的狀況。或許認罪換取減刑是他最好的結果。

年僅29歲的王加里是一位華裔軟件工程師,是SBF在麻省理工學院的室友,後來加入了谷歌Meta工作。2019年兩人共同創辦了加密貨幣交易平臺FTX,王加里也擁有16%的股份,一度成爲了身家數十億美元的億萬富豪。

而今年28歲的卡羅琳·埃裏森是SBF旗下投資機構Alameda的CEO,也是SBF的前女友。她已經承認了七項聯邦欺詐罪名,最高刑期可達110年;但鑑於她與美國司法部達成認罪協議,放棄辯護並積極配合調查,擔任污點證人,最終的刑期也會大大縮短。

根據美國檢方公佈的文件,卡羅琳已經指證SBF從2019年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將交易平臺FTX的客戶資金轉移到他們倆持有和運營的加密貨幣對沖基金Alameda。而爲了填補FTX這邊的虧空,SBF又通過Alameda基金購入FTX發行的加密貨幣FTT來抬高資產規模。

兩人用FTX客戶的交易資金購置奢華地產,投資其他公司,用於政治獻金以及結交諸多名流顯貴。在今年的超級碗期間,FTX耗資千萬美元買下黃金廣告位,向9200萬美國觀衆推廣自己的加密貨幣產品,並抽獎送出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獎金。被這些廣告吸引到FTX的投資者或許並不知道,他們的血汗錢隨後就變成了SBF揮霍的資本。

民主黨的超級大金主

隨着FTX炸雷破產和SBF騙局被揭穿,他的政治獻金問題也成爲了美國媒體與網民關注的焦點。高調做事的SBF從來不避諱自己的政治獻金,也被公認爲是美國執政的民主黨的最大金主之一。因此,負面新聞不斷的馬斯克拿SBF的政治獻金當擋箭牌,指責民主黨政客根本不敢出來指責給他們捐錢的這位大金主。

倘若FTX欺詐案沒有東窗事發,那麼SBF可能會成爲美國曆史上最大的直接政治獻金金主。直接政治獻金又被稱爲hard money, 即捐給候選人、黨派以及政治行動委員會,幫助候選人和黨派贏得選舉。SBF早早就對美國政治有着濃厚興趣,在18歲那年就捐出了1000美元給民主黨候選人。

成爲加密貨幣超級富豪之後,SBF更加慷慨地投資支持政治候選人。在202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期間,SBF給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的超級行動委員會捐出了數百萬美元。而在今年的中期選舉中,SBF也已經捐出了4000萬美元,主要給諸多民主黨候選人以及幾位敢於站出來反對特朗普的共和黨候選人。單是過去一年半時間,SBF就至少捐出了7000萬美元。

就在今年5月,SBF還財大氣粗地宣佈自己計劃在2024年總統大選期間捐出至少1億美元支持民主黨。如果前總統特朗普再次參選的話,SBF甚至打算最多捐出10億美元。當時FTX還沒有炸雷,《福布斯》雜誌統計SBF當時身家財富超過265億美元。

除了SBF本人之外,FTX的其他幾位核心高管(都是年輕人)也慷慨斥資支持民主黨候選人。FTX工程總監辛格(Nishad Singh)給支持民主黨的超級行動委員會Protect Our Future和Mind the Gap各捐了100萬美元。

據美國政治捐款統計機構Open Secrets的數據,此前的直接政治獻金最高金額是已故的拉斯維加斯地產博彩大亨阿德爾森(Sheldon Adelson)在2020年大選期間給共和黨捐出的2.18億美元。而民主黨這邊,億萬富翁湯姆·斯特耶(Tom Steyer)則在三次選舉期間累計捐出了1.5億美元,而索羅斯(George Soros)也在今年中期選舉捐出了1.25億美元。

兩頭下注收買議員

加密貨幣是一個全新又缺乏監管的領域。而在這個領域裏迅速發家的年輕富豪們,比其他行業更爲熱心於政治獻金,試圖通過瘋狂的砸錢來結交華盛頓的政要名流,影響美國立法者的監管立法決策。

SBF承認自己政治捐款是爲了獲得更好的監管環境,希望監管法律能夠有利於加密貨幣行業。“我更關注的是政策,而不是政治本身。隨着我們行業和公司獲得更高知名度,我們認爲與華盛頓特區的政策制定者搞好關係變得越來越重要。”

隨着大筆政治獻金,SBF也成爲了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的常客。去年12月和今年2月,他先後出席了美國衆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以及參議院農業委員會的聽證會,與國會議員們相談甚歡。因爲這兩個委員會分別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和大宗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直接監管部門。

在美國衆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中,民主黨衆議員熱蘇斯·加西亞(Jesus Garcia)直接收取了SBF的資金用於慈善用途,相當於用SBF的獻金收買人心,爲自己的選情鋪路。在SBF詐騙案發之後,加西亞也遭到了選舉競爭對手的炮轟。

就當所有人都以爲SBF是民主黨大金主的時候,SBF在上個月卻出人意料地在採訪中透露,自己實際上給共和黨也捐了相等金額的政治捐款,只不過都是通過間接政治獻金(Dark Money)的方式,因此不會被聯邦競選委員會所統計。

所謂間接政治獻金即並不直接捐給候選人和超級行動委員會,而是捐給各種智庫組織以及各種非盈利機構,這方面的捐款不會被聯邦選舉委員會監管。

此外,FTX的另一位高管瑞恩·薩拉美(Ryan Salame)在美國中期選舉中捐出了2400萬美元,而且主要是捐向了共和黨候選人及其政治行動委員會。或許薩拉美的政治捐款背後也有着SBF兩頭下注的影子。

SBF表示,“我給共和黨的捐款都是間接的”。他對此解釋說,這是因爲美國主流媒體都是偏向自由派的,如果知道他以個人名義給共和黨捐款,可能會影響主流媒體對他的評價。

不過諷刺的是,隨着SBF詐騙案東窗事發,此前收取他政治獻金的政要名流們卻紛紛假裝不認識這位曾經一擲千金的超級富豪,甚至不願意評論SBF案件。而SBF本人也因此多了一項指控:共謀欺詐聯邦選舉委員會,違反選舉獻金法律。如果罪名成立,他會因此多蹲五年監禁。

年僅30歲的斯坦福青年才俊SBF,會像世紀巨騙馬多夫那樣被判百年監禁嗎?( 文 / 鄭峻)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