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經濟日報

2月1日，工人在法國巴黎凱旋門附近修路。

新華社記者 高 靜攝

2022年，法國經濟儘管承受了新冠疫情反覆、俄烏衝突、能源危機、通脹高企等多輪衝擊，但仍展現韌性。當然，現在就宣佈法國經濟走出困境爲時尚早。一方面，烏克蘭危機的外溢影響仍未完全釋放，由此引發的能源衝擊等在很大程度上尚未真正到來。另一方面，消費低迷、通脹高企、企業面臨困境及多年的結構性頑疾也在持續制約着法國經濟復甦。2023年法國的經濟形勢依然嚴峻。

法國經濟部門近期公佈的多項2022年經濟運行數據顯示，法國經濟儘管承受了新冠疫情反覆、俄烏衝突、能源危機、通脹高企等多輪衝擊，仍展現充足韌性。但宏觀經濟的多個領域逐漸浮現危機跡象，凸顯在結構性經濟頑疾持續未解下，法國經濟的韌性並不是可以無限透支的，未來的發展預期仍然喜憂參半，改革形勢依舊任重道遠。

法國統計局1月31日發佈的數據顯示，法國經濟2022年四季度環比增長0.1%，全年增速達2.6%，略低於法國政府此前預測的2.7%。受家庭消費減少、能源行業秋季罷工等因素影響，商品和服務領域出現下滑，在去年四季度下降0.2%。同時，受部分核電站維護等因素影響，能源領域生產仍處低谷。另外，外貿領域對經濟提振效果顯現，進口降幅大於出口。法國經財部長勒梅爾對整體數據表示讚許，認爲法國經濟在經歷疫情衝擊後實現了強勁反彈，在面臨系列衝擊中展現了足夠韌性，法國經濟基本盤依然穩健，企業投資和就業持續穩定，堅信2023年法國經濟將繼續正增長。但法國央行的預測數據較爲悲觀，認爲法國2023年經濟增長將有所放緩，經濟增速將僅爲0.3%，失業率也將進一步惡化，攀升至7.7%，並在2024年突破8%的警戒線。

對於2022年的經濟數據，法國統計局經濟研究和綜合部主任尼古拉斯·卡爾諾指出，這一數據對法國經濟而言是個好消息，打消了政府此前擔憂，但2023年的經濟形勢依然嚴峻。事實上，法國經濟在去年初一度表現亮眼，特別是在2021年末實現了2.3%的增長，但去年全年經濟活動明顯低於預期。卡爾諾提醒：“即使是2.6%的搶眼數據也無法掩飾企業間的巨大失衡與家庭消費在高通脹環境下遭受的重創。”卡爾諾預測，在經歷去年的系列衝擊後，法國經濟在2023年開局將僅增長0.3%，遠低於去年年初，如果後續每季度增速侷限在0.1%至0.2%的低迷區間，今年增速也僅能達到0.5%至1%的水平。同時，安聯貿易的經濟學家馬克西姆·達爾邁也提醒：“現在就宣佈法國經濟走出困境爲時尚早，2023年的經濟形勢將更加複雜，特別是烏克蘭危機的外溢影響仍未完全釋放，由此引發的能源衝擊等在很大程度上尚未真正到來。”

法國經濟學界認爲，經濟數據喜憂參半，特別提醒需高度警惕其中蘊藏的風險雷區，呼籲“不要因良好的數據表象而忽視其中的危險跡象”。具體而言，一是消費低迷。在高通脹背景下，法國家庭消費急劇下降，該領域一直是法國經濟增長的傳統引擎，但在去年四季度的傳統購物旺季，法國家庭商品和服務消費反而下降0.9%，全年消費僅增長2.7%，約爲2021年的一半。二是通脹高企。2022年法國全年通脹率達5.2%，持續處於歷史高位，使法國實際工資收入有所下降，雖然在政府相應補貼下有所緩解，但企業面對攀升的生產成本，正不斷將負擔轉嫁至消費者，進而引發惡性循環。據統計，2022年四季度法國消費者價格指數（CPI）同比上漲近6%，其中能源和食品價格增長明顯，涉及民生食品領域的意大利麪、肉類和雞蛋等價格漲幅突出。據預測，2023年，法國通脹或將繼續加速，並達到7%左右的峯值。三是企業困境。法國央行在近期發佈的報告中用“走鋼絲”來形容法國企業2023年將面臨的形勢，警告企業的現金流、企業間支付及企業償還銀行貸款、社會債務等將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並指出受現金週轉不當、還貸違約等影響，2022年企業破產率急劇上升。同時，受供應乏力、招聘困難、物價上漲等影響，接受國家擔保貸款企業進行債務重組的案例也在不斷激增，其中尤以建築業最爲嚴峻，也使公共財政遭受巨大損失。

同時，多年的結構性頑疾也在持續制約着法國經濟復甦與轉型的節奏和步伐。從內部來看，一段時間以來，法國國內罷工潮頻發，以“養老金法案”爲代表的退休制度改革成爲民衆抗議的焦點，並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一方面與法國社會多年來發展差異加大、高福利加劇財政失衡、生產力持續乏力等相關，另一方面更是在美捆綁歐洲不斷對俄烏衝突煽風點火背景下，以法國爲代表的歐洲國家持續承受着由此帶來的能源、電力、糧食等價格上漲衝擊，對民生領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性影響，迫使法、歐民衆成爲美戰略陰謀下的受害者，也成爲激化民衆對政府失望情緒的一大誘因。內部社會環境的動盪與民衆對政府改革措施的反對將持續制約未來法國經濟復甦效果，使政府後續系列刺激與提振措施大打折扣。從外部來看，美方利用《通脹削減法案》進行扭曲競爭，儘管設有多項防禦與刺激措施，但歐洲的人才、企業、資本等仍將面臨大西洋彼岸的吸引。屆時，歐洲多年搭建的綠色轉型、脫碳減排、節能創新等宏大願景將持續面臨掣肘，或淪爲空談，歐洲恐再次痛失發展先機，甚至失去未來經濟發展的主動權。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近期發佈報告指出，從多項數據來看，全球許多國家經濟都展現出很強韌性，並取得了超乎預期的積極成果，認爲2023年或將成爲一個轉折點，即全球經濟觸底反彈、通脹放緩，預計全球經濟增速到2024年將達3.1%。另有經濟學家認爲，2023年中國經濟將爲世界經濟增長作出重要貢獻。在如此積極的全球經濟預期下，法國的經濟決策者需要認識到，長久積累的堅實韌性並不是可以反覆透支的，真正的復甦是以本國民衆核心利益與民生訴求爲基礎，以強大的魄力和清醒的視野突破結構性桎梏，掃清外部別有用心的障礙，以真正自主的步伐爲本國民衆謀福祉、求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