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長江商報

欲速不達這一詞,用在鄭州速達工業機械服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速達股份”)身上頗爲貼切。

早在2019年,速達股份就衝擊A股IPO,但因重大關聯交易等問題被否決。時隔一年多,公司再度衝擊IPO,排隊近一年,剛剛完成問詢。

長江商報記者發現,速達股份與其二股東、A股公司鄭煤機(601717.SH)之間的關聯交易,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有擴大之勢。2020年至2022年,二者之間的重大關聯交易累計超過6億元。且這些關聯交易中存在異常,包括低價交易、免費服務等內容。這其中是否涉嫌利益輸送?

近幾年,速達股份深陷增收不增利困境。2022年,公司實現的歸屬於母公司股東的淨利潤爲1.05億元,而早在2018年,公司的淨利潤就達到1.04億元。

速達股份的業務招待費也較驚人。近三年,其業務招待費合計近3000萬元,這對於一家員工總數不到700人的民營企業而言,明顯偏高。這些錢,真的只是用於招待客戶嗎?

重大關聯交易頑疾尚存

重大關聯交易,往往被質疑存在利益輸送、缺乏獨立性等嚴重性問題。作爲一家IPO企業,速達股份的關聯交易問題尤爲突出。

2022年6月22日,速達股份遞交IPO上市申請,並進行了預披露,擬登陸深交所主板。

這是其第二次IPO。2019年12月,速達股份就申報創業板上市,但2021年1月20日遭創業板上市委否決。

長江商報記者查詢發現,當時,創業板上市委否決的理由十分充足,指出速達股份系列重大問題,包括客戶、供應商重疊、關聯交易等。主要問題包括,鄭煤機對公司存在重大影響而不實際控制的原因,實際控制人之間結成一致行動人是否爲了規避鄭煤機實際控制的安排,與鄭煤機存在重大關聯交易,且爲鄭煤機客戶提供免費的質保期服務,接受鄭煤機派駐的財務人員。與鄭煤機之間的異常還有,向鄭煤機的關聯銷售最終客戶主要爲神華集團及其子公司,對同一物料號產品,鄭煤機各期向公司銷售比向第三方銷售的平均價格低28.72%、8.09%、5.64%。

速達股份爲何要通過鄭煤機向神華集團及其子公司銷售,而不是直接合作?鄭煤機向公司銷售均價偏低,是否在爲公司分攤成本?

當時,創業板發審委質疑速達股份的獨立性等問題。

那麼,時隔兩年,這些“致命”問題解決了嗎?

速達股份與鄭煤機的淵源頗深。

速達股份成立於2009年,註冊資本1000萬元,李錫元與鄭煤機各出400萬元,另外200萬元由自然人賈建國出150萬元、李優生出50萬元。當時,賈建國、李優生均爲鄭煤機員工,一人擅長市場運營、一人擅長技術服務。

速達股份在招股書中解釋上述股權結構稱,李錫元已經在機械服務行業積累了豐富的技術和經營經驗,有意向煤炭機械服務行業發展。鄭煤機管理層也看好煤炭機械後市場服務領域的廣闊前景,其若開拓煤炭機械後市場服務,交由其體系外的主體來運作更有利於新設公司的運營管理和成長。

到2022年底,來自鄭煤機的員工擔任速達股份董監高的至少有6人。

近三年,鄭煤機一直是速達股份第二大客戶、第一大供應商,二者之間的交易有增無減。2020年至2022年,二者之間的重大關聯交易金額分別約爲1.70億元、1.98億元、2.43億元,三年合計爲6.11億元。

如此嚴重的關聯交易,對鄭煤機存在明顯依賴,二次闖關,速達股份能成功嗎?

扣非三連增仍不及四年前

主板IPO,一個重要的條件是規模、盈利能力,雖然速達股份達到了條件,但缺乏成長性。

速達股份曾在新三板掛牌,根據此前披露的經營業績數據,2012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2.62億元、淨利潤0.42億元。2013年至2016年,其實現的營業收入分別爲2.24億元、3.28億元、3.03億元、2.80億元,起伏不定,低位徘徊。同期,公司實現的淨利潤分別爲0.28億元、0.35億元、0.19億元、0.28億元,同比變動幅度爲-33.85%、27.24%、-46.33%、47.58%,增降交替,亦屬於低位徘徊。

2017年、2018年,公司實現的營業收入分別爲4.50億元、6.30億元,同比增長60.75%、39.91%,淨利潤爲0.75億元、1.04億元,同比增長168.47%、38.72%,營收淨利均爲高速增長。

或許,正是基於此,速達股份IPO信心大增,2019年,公司遞交了上市申請。不過,當年,公司營業收入、淨利潤雙降,分別爲6.19億元、0.69億元,同比分別下降1.73%、34.18%。

近三年,速達股份經營業績再次進入穩增長期。2020年至2022年,公司實現的營業收入分別爲6.04億元、8.22億元、10.76億元,對應的淨利潤分別爲0.73億元、1.02億元、1.05億元,二者均在增長。

不過,2022年,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增加2.54億元,增長幅度爲30.89%,而淨利潤僅增加299.96萬元,增長幅度只有2.94%,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爲1.03億元,同比增加243.83萬元,增幅爲2.42%。

對比2018年,2022年的營業收入較2018年增長70.79%,而淨利潤僅增加63.60萬元,增幅爲0.61%,扣非淨利潤不僅沒有增長,反而減少64.37萬元。

近幾年,煤炭行業處於高景氣週期,速達股份的經營業績增長乏力,其盈利能力、成長性值得懷疑。

速達股份的應收賬款持續攀升,2020年末至2022年末,其應收票據及應收賬款分別爲3.50億元、4.77億元、5.36億元,逐年增長,分別佔當期流動資產的60.14%、46.31%、52.55%,佔比較高。

讓人倍感意外的是,2020年至2022年,疫情之下,速達股份的業務招待費不少。這三年,公司的銷售費用分別爲2252.25萬元、3294.05萬元、2746.15萬元;其中,業務招待費用分別爲551.91萬元、863.86萬元、648.95萬元,佔比分別爲24.50%、26.22%、23.63%。

2022年,速達股份員工數量達到近三年高峯,爲691人,其中銷售人員62人、管理人員46人。據此算來,2022年,每名銷售人員的業務招待費超過10萬元。而2022年的業務招待費同比下降明顯,原因是,受外部環境影響,減少了實地業務拓展和異地拜訪活動。

速達股份解釋,銷售費用中的業務招待費,主要包括爲開拓市場而開展各類活動及在業務洽談、對外聯絡、維護客戶關係時所發生的餐飲費、酒水茶葉費等費用。

根據招股書,包括銷售人員、管理人員、研發人員等的招待費在內,2020年至2022年,速達股份三年的業務招待費合計達2986.83萬元。

員工持股與機構入股同價

實施股權激勵方面,速達股份也有異常之處。

速達股份股權結構多次變動。2012年6月,公司第一次增資擴股,註冊資本由1000萬元增加至1176.47萬元,新增註冊資本全部由外部機構琪韻投資認繳,入股價格爲5.84元/註冊資本。

2014年12月,速達股份在新三板掛牌,註冊資本由1176.47萬元增加至5000萬元。

2016年3月,速達股份實施定增,發行價格爲3.50元/股,發行對象爲員工持股平臺及證券公司。公司稱,高管骨幹人員持股可以增強核心團隊的穩定性,而引入證券公司股東可以增強市場對於公司的認可度。

2018年4月至6月,速達股份從新三板摘牌,趙全明、荊明、周平等九名新三板時期通過協議轉讓、做市轉讓等方式入股速達股份的外部股東,在速達股份於新三板摘牌後將其持有的公司股份轉讓給新餘鴻鵠,新餘鴻鵠系速達股份的員工持股平臺。新餘鴻鵠收購新三板時期股東的股份以實施股權激勵。

這次股權轉讓,價格懸殊明顯。發行價具體爲,趙全明4.30元/股,荊明5.32元/股,周平5.99元/股,張世奡、瞿春芳、深圳市前海合之力量創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合力量創起航1號量化投資基金、深圳市森得瑞股權投資基金合夥企業(有限合夥)7.99元/股,黃應強、深圳前海海潤國際併購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海潤養老潤生一號私募證券投資基金10元/股。

4.30元/股、10元/股,轉讓價格相差一倍多,顯然不具有合理性。

2018年10月,速達股份再次增資擴股,新增115萬元註冊資本由新餘鴻鵠認繳,發行價格爲10元/股。這也是一次股權激勵,讓人不解的是,既然是以員工持股形式的股權激勵,爲何以新餘鴻鵠收購外部股東時的最高價格定價?

2019年6月,公司再一次增資擴股,由君潤恆惠、霍爾果斯藍杉及長興臻信認購,發行價均爲13元/股。三名認購者中,君潤恆惠、霍爾果斯藍杉系公司引進的外部股東,長興臻信系公司高管及核心人員持股平臺,認繳新增資本以實施股權激勵。同樣,高價認購新增註冊資本進行股權激勵,讓人意外。

2021年12月,第二大股東鄭煤機將持有的速達股份10%股權轉讓給揚中徐工,轉讓價格爲16.63元/股。

這次股權轉讓市場並不意外。當時,鄭煤機持有速達股份31.48%股權,與公司實際控制人李錫元持股比31.76%相差無幾。爲了IPO,通過股權轉讓,降低鄭煤機對公司的影響力,保持控制權的穩定性。

綜上,在多次股權變動中,速達股份實施股權激勵的價格與外部股東入股價格相同。這些異常背後,是否存在不爲人知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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